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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白沫盈天(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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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宇苍白着脸,力量飞速流逝的感觉让他倍感无力,他没想到,查看徐磊的记忆竟然这么难。

林之没有松手,掌下不动声色加快吸取速度,淡淡道:“这里不是我们预先约好的接头地吗?”

“我只是按照指示来这里交换情报,作为as级人员,你无权干涉我的行为。”张宇心里气闷,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就此收手,准备逃离现场。

徐磊一向谨慎。哪怕快死了,他也绝不会让自己落于下风。对于那两只异种,他绝对早有安排。可是,张宇不知道他的打算。

继续放任那两只异种自相残杀,分出胜负,结局必然是他沦为下一个猎物。就像异能者生来是为了斩杀异种,异种也对异能者十分敏感,跟老鹰遇见兔子似的。

从始至终,仓库里只有他一个异能者。

林之消化完张宇看到的画面,按住想往窗口爬的男人:“你的任务是什么?”

张宇作为能力者,被汲取的记忆大多残缺不全。和普通人类相比,异能者更像是另一个种族。

“什么?”张宇一只脚被抓住。

林之的力道之大让他隐隐怀疑,如果他拒绝回答,这个女人会拧断他的脚踝。

特殊人员as924,就算在实验室研究体里也是特殊的存在,竟然和资料有出入。

警觉性骤起,张宇手臂上的开关打开,高能炮开始蓄能。

新的救援队随时可能赶来,他必须先出去,绕路拦在前面,装作出来呼救的样子。张宇深吸一口气,以平复心情:“林之,as924,你的培训官没有告诉你基本常识吗?”

“抱歉,第一次做间谍。”

林之面不改色,继续问道:“所以,你来这里要告诉我的信息是什么?”

信息?现在还有空管这个!

张宇现在真想把那位培训官揪出来骂一顿,“现在是紧急情况,我和你不一样,我现在必须离开。放心,我在这里留下很多微信息,你躲开水滴监控器,跟随我们的教义就能找到。”

有时候在短暂的时间里,耐心是最快的解决方式。但林之并不上道,至少,她不吃人类这一套。

她继续拽着脚,“你的任务是什么?调查十几年前的真相?”

张宇停止向上爬,利落地举起手。

凡是妨碍他行动的人,杀无赦。这是他卧底十多年唯一的信条。

露出枪口之下,蓝樱色的光亮起,高能炮蓄能完毕,对准林之的脑袋,极速射出。

“轰”炮火不偏不倚射到对面,林之的头发被卷起,几根发丝被高风速引燃,发出淡淡的焦味。同一个武器,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射中她两次。

林之手下用力,触须手腕下蜿蜒而上,轻松融断机械义肢的接口,将整个手臂吞噬。

张宇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林之只是一个人类,虽然档案机密,但普通人这一本质是不变的……好像他的记忆在醒来后出现了断层。

林之……不,她绝对不可能变成异种!

机械义肢消失,林之手中出现两支药剂——紧急药剂,也是紧急特效药。在另外三个人类的记忆里,林之发现这种药剂并非白擎帮特有,人类的五大城都有流通,不过名字不尽相同。

这个药的味道很好。

林之盯着药水,恨不得透过药水找到与之相关的所有人。可惜,她的能力还不足以做到这一点。

张宇煞白着脸,两只眼睛瞪大,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你,你什么时候和林之替换的?军队押运的时候?”

就算是这样,也难以想象。

林之能在骚乱中浑水摸鱼跳车逃走,是因为长达二十年的伪装。她是一枚暗桩,非必要不动用;动一个,这类暗桩就少一个。

“为什么……”林之手伸到后面,掌心向上翻,一节粗壮的触须伸出来,把扑过来的异种,也就是前人类赵三,牢牢困住。触须上的小口飞速蠕动,将这具血肉之躯蚕食殆尽。

“什么?”张宇没等到下文,眼前发生的一切足以让他的声音颤抖。他面朝异种,亲眼目睹那一圈圈触手缠绕着,慢慢收紧,饱满的血水从中间渗出,点点滴滴落在地上。没有一丝声音流出。

他仿佛在观摩一场优雅的饕餮盛宴……简直……简直是疯狂至极!

作为基层作战人员,张宇见识过不少异种的能力,但像林之这样虐杀异种的,他是第一次见。

林之眼神黯了黯。张宇的那个眼神,徐磊也露出过。她拉住张宇的胳膊,胳膊上立即起了一层绵密的小疙瘩。

张宇:“……”

林之太冷静了,完全没有他以前见过的异种的疯狂。如果异种也能冷静下来,那人类,不,是他们这些异能者算什么?

想到这,张宇一屁股坐在地上,背后冷汗直冒。

高墙内从没出现过这样的异种。

“我说,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异种呢?”说完,林之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浓稠的血液涌出来。张宇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肩膀一痛,人就晕过去了。

林之没指望这个人类给出答案,她只是想确认这个男人知不知道。显然,这个人不太会掩藏自己的表情。

她从那个叫徐陵的人类身上发现,谎言和真情是人类最复杂的文明。

这一口咬下去,血液涌入喉咙,林之猛打一激灵。和吞噬人类的躯体一样,她咬了人,身体没有变成张宇的样子,只是将他的能力、记忆和基因序列留下来,林之还是林之。

没什么人气的仓库里,林之默默站了会儿。

她没有猜错,不是人类进化了,而是“林之”与众不同。是她不凑巧,撞见了as924,“林之”。

在张宇的记忆片段里,林之看到了自己。只有一丁点大的时候,她被穿白大褂的灰发男人拉着,走到张宇和很多孩子面前;后来,张宇在一份文件上见过林之,上面写着:

姓名:林之

性别:女

年龄:20

能力:绝缘体(正在试验中),永远无法和异种的基因产生交互作用

能力:您的权限尚且无法查阅

……

林之的记忆回溯停留在“绝缘体”三个字上,过了会儿,轻笑一声。

将两针药剂收进体内,她径直走到门口,触须探出,分泌物快速溶解大门的材料,点点光芒慢慢渗出来。

临走前,林之似乎想起还有东西拉下,迈出的脚缩回去,探出触手,吞噬了徐陵的躯壳,他的记忆早就被吞噬了。

徐磊依旧倚靠在墙上,越来越虚弱。林之能从他的血液里感受到特殊的物质,那种物质的活性很高,徐磊暂时死不了,而且,他也不能死。

十几年前,林之去过浅海域,却失去了那段记忆。她在那个线条图里看到了熟悉的画面。但徐磊太虚弱了,无法承受林之现在的力量。

之前那场磁场爆炸将林之震晕过去,也暂时消除让她晕乎乎的效果。醒来后,她梳理了人类的记忆,还找回被迫封锁的部分记忆和能力。她想起上岸那天的场景。

和往常一样,那天人类放下一个圆球潜入深海,但他们这一次在海域内投放了特殊的药液,海底生物们一碰到药液就被麻痹了,林之和海龟爷爷也在其中。

后来,他们就被捕上岸,人类第一时间扒开缠住龟壳的水母,带走了趴网兜底部的海龟爷爷。

那个药的味道,林之记得就是这两针药剂弥散在空气中的味道。

——人类专门研究的、让异种无法靠近的药水。

门开了。

走道的光照在林之的脸上,露出一张文艺范儿很重的脸。白沫城的中枢系统里记录着,林之原本是展览馆的专员,对海洋生物十分了解,时间都用在读书上,相应的,没什么能力。她也不想展现自己的能力。

离开前,她取走了张宇的冲锋衣,她需要留在白沫城寻找海龟爷爷,不得不取信于人工智能禹。

走道只有一个方向,林之顺着走,短短几十步路就拐了几个弯,走道上坡路时,她听到人类的脚步声。

那些来救援的人终于到了。

林之倒回去,蹲在一个墙角,双手抱膝,开始哭。

按照林之的行为习惯,她只要遇到不顺心的事就找个角落躲着,偷偷抹眼泪。想引人注意,当然不能闷声哭。这哭是门学问,得哭得小声,哭得凄惨。

“嘤嘤嘤~呜呜呜~嗯嗯嗯~”

走道里,冲在最前面的凌雾手一抬,整个小队减速停下。

所有人都听见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老田抽出匕首,走上前:“队长,让我去看看吧。不会是弟兄们的声音被模拟出来,拿来吊我们的吧?”

凌雾瞥了他一眼,一言难尽。

老田,c级异能者,能力是蜘蛛系,四肢灵活协调,但耳朵不好使,总是听不清人说话,让人干着急,被戏称为“老天爷”。

“你听这声音是男人的?”

老田挠挠头,有些捉急。这问题,他哪知道。他万年单身汉。

“应该是个女人。”程诚站出来说道。她一头短发很干练的塞在头套里,从耳朵后面翘出两个短毛,是队里唯一的女生。

“程诚,我记得仓库附近就你们几个女人,你不是刚出宿舍吗?”

老田还没说完,就被队长凌雾按回去。

“调查队里有个女人,叫林之,性格懦弱,爱哭。老大之前找她,后来要开会,加上港口出事,大家忙着没顾得上,估计瞎溜达到这。”

凌雾言简意赅解释完,示意程诚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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