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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的日光灯在凌晨三点十七分突然闪烁,投下锯齿状的阴影在徐麟紧扣桌面的指节上。全息投影里,市政广场的黑色黏液正被无人机采集样本,黏液表面浮动的符号像活物般扭曲,与他警服内袋里那半张烧焦照片上的纹路完全吻合。
“所以这些金属碎片,”“真相守望者”首领李静的声音带着手术刀般的冷冽,指节敲打着玻璃桌面上的物证袋,“和智能交通系统的主控芯片,用的是同一种纳米聚合材料?”她黑色风衣下露出半截陈旧的银质怀表链,那是她亡夫——十年前失踪案关键证人——的遗物。
徐麟刚要开口,会议室角落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负责会议记录的林秋猛然掀翻座椅,陶瓷茶杯在地面砸出蛛网状裂痕,褐色茶水蜿蜒向徐麟脚边时,他看见年轻人瞳孔里翻涌的灰蓝色波纹,和三小时前监控里那些失控路人如出一辙。
“林秋?”李静的手按在腰间枪套上,这个动作让其他成员瞬间绷紧神经。徐麟注意到林秋的右手正以诡异的弧度扭曲,指尖竟在墙面刮擦出火星——那是只有经过特殊训练的杀手才会的握刀手法。
下一秒,寒光闪过。
匕首刺向离林秋最近的守望者成员陈凯时,徐麟已经扣住对方手腕。他能清晰感受到掌下的骨骼在蠕动,仿佛皮肤下藏着活物。林秋的喉间发出机械齿轮摩擦般的声响:“恐惧……将吞噬……”话未说完,他脖颈处突然浮现出暗网标志性的蛇形纹身,墨色纹路像电流般游走至耳后,那里竟露出半截金属芯片。
“按住他!”李静的枪口对准天花板鸣枪示警,陈凯趁机用折叠椅砸向林秋膝盖。但本该脆弱的关节传来金属碰撞声,林秋猛然甩头,牙齿间竟咬着半截注射器,针头还滴着淡绿色液体——那是徐麟在灵异大案中见过的、能操控人脑边缘系统的神经毒素。
徐麟在扭打中瞥见林秋口袋里掉出的东西:半张泛黄的车票,日期是2015年4月25日,正是十年前失踪案案发当天。这个发现让他后背绷紧——林秋加入守望者不过半年,自称是某次工厂火灾的幸存者,此刻却与十年前的旧案产生交集。
当众人终于将林秋按在地上时,年轻人突然发出孩童般的尖笑,视线直直钉向徐麟:“你以为拆了祭坛就能阻止循环?地下室的水晶棺……在等你回家啊,哥哥。”最后两个字像冰锥刺进徐麟太阳穴,这个称呼,只有他前世在警校时的亲弟弟才会用——而弟弟,已经在十五年前的车祸中去世。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映出徐麟紧绷的下颌线。林秋被固定在特制的防异能座椅上,双眼蒙着能阻断脑波传导的铅制眼罩,但嘴角仍挂着令人发寒的微笑。隔壁房间,心理医生王教授正将催眠怀表悬在监控画面中央。
“现在,你会回到最安全的记忆里。”王教授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告诉我,你第一次学会骑自行车是什么时候?”
林秋的睫毛剧烈颤动,突然开口,声音却变成了沙哑的女声:“2025年4月25日,凌晨两点十七分,孤儿院地下三层的铁门上,第七道锁扣转动的声音……”徐麟手中的钢笔“啪嗒”落在地面,这个日期,正是他们在1661章发现的、孤儿院墙面上最新的爪痕日期。
“继续引导他。”徐麟对着对讲机压低声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屏幕里,林秋的指尖开始在审讯椅扶手上敲击,节奏竟与当年灵异大案中,凶手用来传递暗号的摩尔斯电码完全一致。
当王教授说出“恐惧之神”四个字时,林秋猛然睁眼,眼罩下渗出鲜血:“心脏在地基深处……树根一样的血管缠着城市的骨头……”他突然低头,咬破舌尖喷出黑血,在地面画出扭曲的建筑平面图——正是他们尚未调查的市郊孤儿院旧址。
更诡异的是,血迹在接触地面瞬间凝结成晶体,竟形成了三维立体的孤儿院模型,地下室部分闪烁着刺目的红光。李静突然推门而入,手中攥着刚收到的证物袋:“技术科在林秋后颈的芯片里,发现了这段视频。”
投影仪亮起,画面里是某个昏暗的仓库。戴兜帽的男人将一张照片按在生锈的铁桌上,照片上,年轻的徐麟穿着神秘组织的黑色制服,正与首领碰杯——而那身制服的肩章,正是徐麟前世作为卧底时,曾短暂穿过的款式。
“不可能。”徐麟的声音在颤抖,“这张照片是合成的,我从来没……”话到一半突然卡住,他想起在1661章市政广场的黏液里,曾检测出自己的dna片段——而神秘组织掌握着他前世的尸体。
“徐警官,”李静的声音比平时冷了八度,手按在腰间的枪上,“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生物特征,会出现在所有恐惧装置的启动代码里?”她扯开风衣,露出里面印着“真相守望者”logo的黑色t恤,胸口位置,正是上午在黏液中发现的神秘符号。
徐麟的通讯器突然震动,是局长发来的紧急加密信息:“立刻来我办公室,匿名包裹里的东西,你必须亲眼看看。”他转身时,李静的枪口已经对准他的后背:“在搞清楚你到底是哪边的人之前,你哪儿也别想去。”
局长办公室的落地窗外,暴雨正在冲刷城市的霓虹。檀木桌上摆着打开的证物箱,里面是张边角泛黄的照片:二十年前的徐麟和神秘组织首领并肩站在孤儿院门前,两人穿着同款制服,背后的铁门上挂着“新星福利院”的木牌——那正是十年前失踪案中,所有受害者最后出现的地方。
“合成技术做不到这种胶片颗粒感。”局长的声音带着徐麟从未听过的疲惫,手指划过照片背面的钢印日期,“1995年4月25日,你当时应该只有十岁。”他推过另一份文件,是户籍科刚刚调出的资料,“根据档案,你1995年在福利院生活过三个月,而这段经历,在你所有的个人资料里都是空白。”
徐麟感觉有冰水从头顶浇下。他确实没有十岁前的记忆,所有档案都显示他是在1996年被现在的养父母收养,而养父母,已经在三年前的交通事故中去世——那场事故,同样疑点重重。
“还有这个。”局长打开保险箱,取出个铅盒,里面躺着枚与徐麟手中戒指一模一样的银色指环,只是内侧刻着的不是“光明永存”,而是“恐惧将至”。两枚戒指相触时,空气中响起蜂鸣,在桌面投射出立体地图,红点正是孤儿院的位置。
楼下突然传来枪响。
徐麟冲出门时,看见李静正举着枪指着楼梯拐角,陈凯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林秋的匕首——而本该被锁在审讯室的林秋,此刻正站在楼梯扶手上,后颈的芯片已经完全暴露,像只金属眼睛般闪烁红光。
“他们在你们每个人身体里,都种了恐惧的种子。”林秋的声音不再是机械音,反而带着某种熟悉的亲切感,“比如李静女士,每次看到怀表链,就会想起丈夫被分尸的场景——要不要试试,现在打开你的怀表?”
李静的脸色瞬间惨白。她的怀表里,本该装着与丈夫的合影,此刻却流出黑色液体,在地面汇成她丈夫临终前的脸。徐麟突然想起,林秋加入守望者时,曾特意为李静修过怀表——那时他就已经植入了纳米机器人。
“够了!”徐麟掏出配枪,却发现弹匣里的子弹全变成了黑色晶体。林秋纵身跃下,指尖划过墙面,竟留下燃烧的恐惧符号:“当第一个装置启动,你们就该明白,这场游戏的玩家,从来都不只是你们。”
他转身冲向安全通道,徐麟紧追其后,却在拐角处看见难以置信的一幕:林秋的身体像融化的蜡般变形,最终变成了占卜师的模样——那个已经在1640章牺牲的流浪占卜师。
“惊讶吗?”“占卜师”转头微笑,眼中跳动着暗红火焰,“我们用他的基因造了二十七个克隆体,每个都藏在你们身边。比如陈凯——”他指了指正在被急救的守望者成员,“他口袋里的抗抑郁药,其实是我们的神经控制器。”
徐麟感觉一阵眩晕,突然听见耳麦里传来技术科的紧急汇报:“全市监控系统被入侵,所有摄像头都在播放同一段画面!”他掏出手机,锁屏界面上,正是1661章市政广场的黏液现场,而镜头慢慢拉远,竟拍到了他站在喷泉旁的背影——但他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根本没去过那个角度。
“现在,”“占卜师”逼近,指尖几乎要戳到徐麟眉心,“你亲爱的李静女士,正在查看我们为她准备的‘真相’——关于她丈夫的死,其实和你脱不了干系。”
审讯室里,李静颤抖着翻开林秋的档案,最后一页突然浮现出血印:“2015年4月25日,证人王建军死前,最后通话的人是徐麟。”她想起丈夫临终前的电话,说“徐警官说要带我去安全的地方”,而那时,徐麟根本还没调入刑警队。
“都是假的!”徐麟抓住“占卜师”的手腕,却发现对方的皮肤下是齿轮与线路,“你在篡改记忆!”但内心深处,那个关于十岁前的记忆空白,像个无底洞般吞噬着他的信念。
“真相重要吗?”“占卜师”突然爆发出大笑,身体开始崩解成黑雾,“当信任崩塌,恐惧就会在每个人心里生根发芽——比如你的局长,他刚刚收到的‘证据’,其实是我们用他女儿的性命威胁他伪造的。”
黑雾散去前,抛来一张纸条,上面是林秋的字迹:“孤儿院地下三层,第七个抽屉,有你母亲的日记。”徐麟感觉心脏被攥紧,母亲这个词,在他的记忆里一直是空白——养父母从未提过他的亲生父母。
局长办公室里,老人正对着那张合成照片发呆,抽屉里藏着的,是神秘组织三天前寄来的u盘,里面是他女儿在国外被绑架的实时画面。监控显示,徐麟正在冲向停车场,而李静带着两个守望者成员,举着枪跟在后面。
信任的裂缝,正在暴雨中蔓延成深渊。徐麟坐在驾驶座上,后视镜里,李静的枪口在晃动,而她眼中,是和林秋失控时一样的灰蓝色波纹——纳米机器人,已经开始侵蚀守望者的核心成员。
他突然想起林秋在审讯室说的最后一句话:“你以为自己是破案的人,其实你一直都是案件的一部分。”转动钥匙时,车载广播突然响起杂音,随后传来清晰的童谣,正是十年前失踪案中,每个受害者最后拨打的电话号码所对应的忙音节奏。
方向盘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滴着黑水的手印,而前方的红绿灯,正拼凑出“新星福利院”的拼音缩写。徐麟摸向口袋里的戒指,金属表面异常滚烫,映出他眼底的血丝——那是和神秘组织首领相同的琥珀色。
当警车的鸣笛在身后响起时,他猛然加速,朝着孤儿院的方向冲去。后视镜里,李静的车突然转向,警灯熄灭,消失在暴雨中。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局长办公室,老人正将那枚刻着“恐惧将至”的戒指戴上无名指,对着黑暗轻声说:“二十年了,该做个了断了。”
暴雨冲刷着孤儿院的铁牌,“新星福利院”的“星”字已经掉落,只剩下“新福利院”四个残旧的宋体字。徐麟下车时,发现地面的积水里漂浮着无数婴儿脚印,和他在1661章黏液中发现的金属碎片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技术科发来的紧急报告:“检测到林秋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其核心代码与徐警官你三年前交通事故的刹车系统故障代码,完全吻合。”
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福利院墙上的新涂鸦:一个戴着警徽的人,正将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脏,而下方的日期,正是今天——2025年4月26日。
徐麟按住狂跳的心脏,走向锈迹斑斑的大门。他不知道,此刻在城市另一端的医院,陈凯正在急救室里停止呼吸,临终前在护士手心写下的,是“徐麟是第3号实验体”;而李静,正对着怀表内丈夫的照片流泪,照片背面不知何时出现了新的字迹:“去找地下室的第七个抽屉,你会知道徐麟为什么不能死。”
信任的崩塌,从来都不是突然断裂的锁链,而是无数根细针在暗处慢慢挑断的丝线。当徐麟推开福利院大门的瞬间,整座建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而在地下室的阴影里,七个水晶棺正在亮起红光,其中第三个,正空着等待它的“主人”回归。
暴雨仍在继续,城市的某个角落,神秘组织的首领看着监控里的徐麟,露出了微笑。他举起手中的怀表,表盘上的日期正是1995年4月25日,而玻璃内侧,贴着张泛黄的照片:年幼的徐麟牵着另一个男孩的手,站在福利院门前,两人穿着同款制服,胸前绣着的,正是恐惧之神的徽记。
“信任崩塌的时刻,”首领对着空气轻声说,“才是恐惧真正开始生长的时候。”他合上怀表,转身走向黑暗,身后的墙上,无数个徐麟的照片在闪烁,每个都对应着不同的身份——警察、杀手、实验体、救世主……而真正的真相,正藏在孤儿院地下三层,那个标着“第0号实验体”的铁柜里,等待着被亲手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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