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市局顶楼的玻璃幕墙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徐麟捏着马克杯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杯沿,杯口腾起的热气在他眼下的青黑处洇出淡淡雾气。凌晨三点的办公室格外寂静,只有窗外的霓虹在雨帘中碎成斑斓的光斑——距离上一次拆除恐惧装置已经过去七十二小时,城市表面的平静像绷到极致的琴弦,让他后颈的皮肤始终紧绷着。
手机在金属桌面上震动的刹那,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扣住枪套。来电显示是市政厅监控中心的红色紧急专线,听筒里传来接线员断断续续的抽泣:"徐警官...广场喷泉...在吃人..."
黑色越野车在积水路面甩出半人高的水花时,市政广场的警戒线已经拉成白色的蛛网。穿雨衣的警员正试图阻拦几个举着手机直播的网红,镜头扫过喷泉池的瞬间,徐麟透过挡风玻璃看见暗红的液体突然从喷口迸发,像被掐住咽喉的巨兽喷出的血沫。
"徐队!"技术科小张顶着湿透的头发冲过来,平板电脑在路灯下泛着青白的光,"全市交通监控在三分钟前集体过载,画面里所有行人都出现了瞳孔灰化反应——"他突然顿住,喉结滚动着指向喷泉池,"您自己看。"
池水里漂浮的不再是普通的落叶或垃圾。徐麟蹲下身,手电光束掠过黏稠的黑色黏液,金属碎片在光晕里折射出冷冽的光。那些菱形碎片表面蚀刻着螺旋状纹路,当他用镊子夹起一片时,黏液突然发出高频蜂鸣,碎片上的纹路竟像活物般蠕动起来。
"材质匹配智能交通系统的第五代芯片。"小张的声音有些发颤,"但成分分析显示,里面含有...人脑突触的蛋白质结构。"他突然指向广场边缘的红绿灯,原本交替闪烁的三色灯此刻诡异地同步明灭,灯杆在地面投下的影子不断重叠,最终拼凑成某个让徐麟瞳孔骤缩的符号——那是三个月前在孤儿院废墟墙缝里发现的,与"恐惧之神"祭坛同出一源的禁忌图腾。
对讲机突然传出电流杂音,带着滋滋的尾音:"各单位注意,地铁二号线所有站台出现乘客集体失序...重复,乘客正在攻击工作人员——"话未说完便被尖锐的啸声切断,徐麟霍然站起时,发现广场上的围观人群不知何时安静下来。
他们背对着喷泉池,整齐地仰头望向市政厅楼顶的电子钟。暴雨冲刷着每个人的面孔,却冲不散他们瞳孔里翻涌的灰蓝色雾霭。当第十二下钟声在雨夜炸开时,所有人同时捂住耳朵,指缝间溢出的不是惨叫,而是与红绿灯同步的蜂鸣——那是某种频率精准的次声波,像无形的手正在揉捏人类大脑的杏仁核。
"全部后退!"徐麟抽出配枪的瞬间,最近的中年男人突然转身。他的眼球表面蒙着层灰白色薄膜,喉间发出机械般的重复:"恐惧...吞噬..."拳头挥来时带着反常的力量,徐麟侧身避开的刹那,男人的指甲划过他的战术腰带,在金属扣上留下深可见骨的划痕。
更多人开始抽搐着逼近。徐麟退到喷泉池边,靴底踩到一片发烫的金属碎片,黏液突然沸腾般冒泡,在地面腐蚀出蜂窝状的坑洞。对讲机里传来小张的惊呼:"徐队!碎片的生物电信号在增强,它们在吸收恐惧情绪!"
当第一排市民的指尖开始渗出黑雾时,徐麟的耳麦突然接入局长专线。那个永远沉稳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立刻回局里,匿名包裹刚送到我办公室——"信号突然中断,只剩电流杂音在耳道里炸响。他低头看向腕表,凌晨三点十五分,这个时间本应空荡的广场,此刻却有超过三百人在灰蓝色瞳孔的笼罩下步步逼近。
越野车的警报声在暴雨中撕裂空气。徐麟撞开后座车门时,后视镜里倒映出惊人的画面:所有市民的影子正在脱离地面,像被拉长的墨汁般汇向喷泉中心。那些碎片在黏液中自动拼接,逐渐形成齿轮状的机械装置,而齿轮表面蚀刻的,正是他在占卜师临终前见过的、代表"时间循环"的古老符号。
市局技术科的实验室亮如白昼。徐麟盯着培养皿里的金属碎片,看它在恐惧情绪检测仪靠近时发出蜂鸣。碎片边缘的豁口显示它曾是某种精密仪器的部件,而当小张将交通系统的核心代码投影在屏幕上时,众人同时倒吸冷气——成串的0和1之间,竟穿插着与碎片纹路完全一致的符号。
"这不是普通的芯片。"病理学家陈博士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镜,"黏液样本里检测出大量gaba受体拮抗剂,这是种能放大恐惧情绪的神经毒素。更诡异的是..."他指向显微镜下的画面,那些本该是金属分子的结构,此刻正像细胞般进行着有规律的分裂,"它们在自主复制,用恐惧作为能量源。"
徐麟的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三个月前在孤儿院发现的时间循环陷阱、占卜师临终时塞给他的戒指、还有局长那封未说完的匿名信,所有碎片突然在脑海中拼合——智能交通系统、城市监控网络、甚至每盏路灯的摄像头,都在三年前的城市升级计划中被替换成神秘组织的产品。
"徐队!"小张突然指着监控回放,"市政广场的碎片在黏液蒸发后,地面留下了这个!"
投影在墙上的,是用腐蚀痕迹写成的日期:2025年4月26日。正是今天。而在日期下方,几个扭曲的符号组成了孤儿院钟楼的轮廓——那里,本该是三天前就被拆除的第七个恐惧装置所在地。
窗外的雷声突然炸响。徐麟摸向口袋里的戒指,金属表面传来反常的灼烫,仿佛在警告某个他不愿相信的事实:当全市红绿灯开始同步闪烁,拼凑出完整的禁忌图腾时,他们以为早已摧毁的时间循环,其实从一开始就将整个城市纳入了棋盘。
手机在这时震动,来自局长办公室的加密信息只有短短一行:"照片上的制服,是你前世调查的腐败案证物。"附件里的泛黄照片上,年轻的局长站在孤儿院门口,而他右侧的男人戴着兜帽,露出的手腕上,正是徐麟此刻戴在无名指的戒指。
黏液腐蚀地面的滋滋声突然消失。徐麟冲回监控室时,所有屏幕都在播放同一个画面:地铁隧道里,检修机器人的摄像头拍到轨道中央悬浮着数百片金属碎片,它们正在自动拼接成某个巨大的齿轮。而齿轮的中心,镶嵌着的正是他在幻境中见过的、本该已经销毁的"克隆体"左眼。
暴雨在凌晨四点达到顶峰。徐麟站在技术科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红绿灯突然全部转为血色。手机在掌心震动,未知号码发来的视频只有三秒: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在给玻璃舱内的"自己"注射某种黑色液体,背景音里清晰传来机械合成的女声——"恐惧之神的心跳,将于子时归零。"
玻璃舱上的编号突然让他浑身血液结冰。那串数字,正是十年前失踪案第一个受害者的社保号码。而在视频的最后一帧,研究员转身的瞬间,后颈处露出的暗网纹身,与失控的林秋如出一辙。
"徐队,交通系统正在自动生成全市恐慌指数热力图。"小张的声音带着哭腔,"最高值...在我们脚下的市局大楼。"
徐麟猛然转身,看见实验室的玻璃上不知何时浮现出雾气。有人用手指在上面画了座钟楼,指针指向十二点,而在钟楼下方,是无数个正在倒计时的恐惧装置。当他的指尖触碰到玻璃上的雾气时,整栋大楼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那是只有在孤儿院地下祭坛才听过的、时间循环启动的信号。
暴雨仍在肆虐。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占卜师的妹妹正对着塔罗牌皱眉。倒吊人牌面中央的齿轮出现了裂痕,牌背浮现出一行新鲜的血字:"他回到了起点,却不知道终点早已被写在十年前的雨夜。"
当第一声惊叫从地下停车场传来时,徐麟终于明白匿名照片的真正含义——照片上,他与神秘组织首领穿的不是同款制服,而是同一件制服。布料左襟内侧的编号,正是他此刻警服下那道前世枪伤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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