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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嫌自己活得太长、还是嫌我这不够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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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叶有些稀奇地看向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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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消息倒是灵通。我昨日去的时候，那的人说官府早将事情压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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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慎言闻言，那脑袋又慢吞吞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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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做这一行的。总要知道哪里派粮、哪里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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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叶轻嗤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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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她认识唐慎言的这些年，还从未见过他说过什么好消息。但你若是向他打听这江湖中谁人被砍、谁人被抢、谁人遭暗算、谁人被灭门，那却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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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有一日江湖中有人派粮，她倒是要第一个去给那派粮的人瞧瞧脑子，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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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听见这三人的聒噪声，院子里的脚步声突然便近了，三只缩头王八瞬间又没了声响，纷纷默念“忍”字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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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一道雄浑有力的声音隔着账房那掉了半扇的破窗子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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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这听风堂是个茶馆？大清早的，掌柜的为何不去备茶、反而要同两位客人在这账房伏地练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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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堆中的三道身影一僵，似乎还并不知道自己何处露出马脚，纷纷无声指责起对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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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护参将陆子参冷眼瞧了一会，猛地抽出腰间兵器，只听哐当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这账房门上那根木栓便断作三截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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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唐慎言只得先一步探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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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爷息怒！小的只是、只是昨夜同两位故友在此秉烛夜谈，不知不觉间已经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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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那身形高大的提刀参将便径直越过他，向着躲在后面的两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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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不是来寻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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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慎言长出一口气，一双腿脚突然便利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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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起前厅还有些生意要顾，这位官爷请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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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掌柜不必如此匆忙。我已派人将这听风堂的前后左右都把严实了，保准一个人也进不来、出不去。生意上的事，还是放一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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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参说罢，不应景地笑了几声，雄浑的笑声在狭小的账房内回荡，很是恐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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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堆之中的司徒金宝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当即一个王八翻身躺在地上，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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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唯一的“战友”开始装死，秦九叶一咬牙，干脆拉下脸来、凄凄惨惨地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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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宝，金宝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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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参抱臂瞧着，看了片刻才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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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掌柜不是医者？遇到此事怎还会开口去问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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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叶声音一顿，心下当即明白过来，这大胡子武将是个外糙内细之人，嘴上功夫也是不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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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擦了擦那莫须有的眼泪，她转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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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关心则乱嘛？关心则乱……”
陆子参捋了捋胡须，有意斜倚在那快要被压塌了的桌案前，一身官服裹在身上格外紧绷，腰间一对双刀微微翘起，像是斗蛐蛐场里那常胜将军的两根战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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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掌柜若是没做亏心事，实在不用如此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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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叶嘿嘿笑了两声、站起身来，抬起头来的一瞬间，终于看见了那从方才开始便不知去向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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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跑哪去了？怎么现在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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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闻言，一脸惊讶地从院中走来，将手中托盘稳稳放在门前的一摞账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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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不是说有客人要来，所以让我先去备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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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账簿垒起约莫有半人多高，本本账簿之间又歪歪扭扭，看着马上快要塌了的样子，可那托盘落下后却稳如一座山，就连其上的几杯将满的茶水也只是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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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参挑了挑眉，目光从上至下打量起那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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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容貌有些少年气，身量却已长成，姿态虽然放得很低，行止间腰腹却如有一根竹竿在其中串着，若非武功高强之人，应当至少也是有些手脚功夫在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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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樵不动声色地走过陆子参，垂眸间已看清对方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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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道双刀霸道，却不知这双刀背后往往都是攻守兼备的路数。善使双刀之人，脑筋灵活、心思细腻、刀法变幻，实则最是善于随机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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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秦九叶压根不知这两人间的心思，只道冤有头、债有主，如今来者已亮明身份，自己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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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这位将军如何称呼？此次寻上门又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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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似乎对她口中“将军”二字很是受用，清了清嗓子、自报家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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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护参将陆子参，奉我家督护之命，特此前来寻秦掌柜商议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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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话时，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似乎已在明示这“商议”是假，“审问”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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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叶有苦说不出，挣扎一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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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康先生一事？此事我昨日已同樊大人细细禀明过，督护也是在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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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秦掌柜亲口说过，要全力配合、就等督护随时吩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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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都追上了门，秦九叶当下也不想再拐弯抹角，诚恳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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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能早日为我阿翁洗清冤屈，在下自当竭尽全力。只是此事本就与我家无关，三番五次下去，也是令人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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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命关天，如今这事只怕不由秦掌柜自己说了算了，”那陆子参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今早城东有人来报，说是在二水滨附近发现了康仁寿的尸体。你可知晓此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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