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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锦衣和两个亲舅舅坐在了同一排，闻寒食随同赵礼以及一名保镖坐在了后排，再往后是三名保镖。
“我都坐好下飞机还要自己叫车的准备了。”一关上车门，赵佑赫的嘴巴就跟开了阀门似地说个不停，“锦衣，你小小年纪做事怪周到的。”
“啊？”曲锦衣有片刻茫然，转头看向闻寒食，伸出一根手指，“呃……不是我准备的，是他。”
赵佑赫循着她指向的方向看时，安安静静当背景板的闻寒食还没反应过来，探究的眼神便落在了他身上。
闻寒食脸上下意识扬起了标准笑容，赵佑赫脸上的神情一僵，愣愣地收回视线，磕巴起来：“啊，是，呃，挺棒的，啊不是，挺会做事的。”
赵佑廷视线一直落在曲锦衣的身上，此时听见自家弟弟磕巴的声音倒也回头看了眼两人：“你是锦衣的朋友？”
赵佑廷作为赵家的继承人，常年身处高位，气场随着他低沉的声音散开，闻寒食心里发毛，强壮镇定道：“舅舅好……我叫闻寒食，是曲锦衣的朋友。”
赵佑廷审视的目光落在闻寒食身上，两人对视一眼，锐利的目光让闻寒食下意识低头躲避。
赵佑赫眼神闪烁着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对自家亲哥突然铺开的威压有些不解，下一刻就被雷了个五雷轰顶。
“朋友？”赵佑廷嗤笑，“你们在谈恋爱吧？”
“诶不是！”赵佑赫瞪大眼睛呆怔片刻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强硬插入对话，“他两也没拉手也没干嘛的，怎么就谈恋爱了？”
赵佑廷有时候真的怀疑赵家只有自己一个儿子，愚蠢的弟弟，恋爱脑的妹，赵家的基因怎么变异得这么快？
看着自己愚蠢的弟弟，赵佑廷暗自磨牙忍无可忍道：“你闭嘴！”
“我们才认识一星期不到，怎么可能谈恋爱？”曲锦衣皱了皱眉，觉得莫名其妙。
赵佑廷眉眼间透着股冷意：“才认识不到一周就帮你处理这些事了？”
“我给他发工资呀！”虽说她只是随意丢了张不太用的卡，也没和闻寒食商定工作内容和薪资，但卡内资金都给他支配了，曲锦衣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也是工资。
一直担心的身份问题被她这么三两句给了，虽说从朋友关系变成了雇佣关系，但住在曲家的事会好解释很多。
闻寒食笑笑：“我没地方去，但刚好会做家务还会做饭。”
“你们在哪认识的？”一边观察着闻寒食举动的赵礼笑了笑，插了句话，“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很久了。”
“对呀，你们一点都不像认识不久的人诶。”赵佑赫往前凑了些，看向两人的眼里满是好奇。
曲锦衣想了想，将001的存在抹去：“出事那天意外认识的，没地方住我就让他跟我回家了。”
“你是一个女孩子！”一听这话赵佑赫急了，“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怎么能随随便便带人回家，要是他是个心怀不轨的你怎么办？”
手无缚鸡之力？谁？
曲锦衣和闻寒食对视一眼。
“小舅舅。”曲锦衣茫然，“我在武馆呆了十多年了，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
“啊……”
一句话将赵家与曲家的联系暴露得干净，在此之前赵家人对曲锦衣的了解还只停留在每年公司分红名单上毫无温度的三个三字，给予曲锦衣的爱也只在卡里每年固定的巨额转账。
赵佑廷有些头疼地将赵佑赫拉回座位：“好好想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脖子上那个球不只是装饰。”
赵佑赫被这么一提醒终于想起了报告上的死亡原因，家暴又怎么会只停留在伴侣身上？
赵佑廷和赵慧恩是龙凤胎，但赵佑赫这个幺儿却是赵老太太高龄怀上的，比哥哥姐姐小了近十七岁，赵慧恩离家出走时他也不过三岁。
时间的推移往往会冲淡许多东西，赵慧恩离家原因并不光彩，赵家对她的谈论早已平息，就连赵老爷子和赵老太太都开始觉得赵慧恩这个名字陌生，更何况赵佑赫这个没多少有关赵慧恩记忆的小孩？
赵佑廷对于妹妹的感情是复杂的，赵家是个大家族，而他从出生起就被当成继承人培养，自懂事后便被要求严格按时间表执行计划，待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与赵慧恩交流最密切的时候大概还是奶娃娃时期两人被安排着一起喝奶睡觉。
但赵慧恩多数时间都是在家的，几乎赵佑廷每次得空回家别墅里都会跑出个小女孩，咋咋呼呼地喊哥哥，直到赵慧恩十四岁时被送出国学设计。
赵慧恩离家出走的那段时间赵氏正为了上层派发下来的任务焦头烂额，作为董事长的赵老爷子和作为执行总裁的赵佑廷忙得不可开交，连赵慧恩离家出走都是在半个月后两人才知晓，气急败坏的赵老太太不让两人找赵慧恩的下落，也不愿让两人支援分毫，直到曲锦衣出生。
“曲锦衣，谢谢。”
谢谢你有在好好长大，谢谢你让我的妹妹留下了血脉，谢谢你没有成长为和你父亲一样的人。
赵佑廷说完便收回视线望向车窗外，梳理自己复杂的心情。
他没头没尾的话让曲锦衣一脸莫名，转过头看着舅舅的后脑勺茫然道：“什么？”
或许是因为人多起来了，也或许是因为赵佑廷气场太过强大，话多的司机沉默了一路，直到在香园小区门口与几人礼貌告别。
下班高峰期堵了会车，一行人到家时已经快六点，曲锦衣看着围在身边的一群人：“要先吃饭吗？”
“不是说闻寒食会做饭吗？”即便闻寒食的名字只出现了一次，赵佑廷也能凭借自己绝佳的记忆力准确记住，“只有我们三个，保镖送我们到家之后会自行安排。”
曲锦衣偏头看向闻寒食，见他点头才慢慢开口：“我们这小地方厨师可能比不上帝京，闻寒食也只是在饭店里干过后厨，如果没有达到预期的话还希望舅舅们能嘴下留情。”
她的话太过直白，就差把‘不要欺负闻寒食’几个字写在脸上，这点袒护莫名让对面两个拥有血缘关系的舅舅不爽起来。
“锦衣，你这话说的像是我们要挑事似的，我们可是你亲舅舅啊！”赵佑赫脸上挂着笑，语气里却带了些怨。
“我不是这个意思。”即使曲锦衣不善于察言观色，此时也听出了他言语里的怨怼，一时无措起来。
“我再下厨方面的进步空间还有很大，她是怕我做的不合你们的口味……”想起了曲锦衣说的‘嘴下留情’，闻寒食有些编不下去。
“我来吧，我做饭还行，他两都挺喜欢吃的。”最后还是赵礼见情况不对开口解围，“先回去吧，外面怪冷的。”
“嗯嗯，先回去吧！”
——
闻寒食识趣地带着赵礼去了厨房，给初次见面的舅甥留了独处空间。
赵佑赫进门不久就去了卫生间，客厅只剩下一脸淡漠的赵佑廷和坐立难安的曲锦衣。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还活着……”曲锦衣没想到他会主动说话，自从在车上说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谢谢’后他就再没开过口，“挺好的。”
这话在这时候说有些不合时宜，赵佑廷抿了抿嘴：“学习还好吧？”
曲锦衣抽了抽嘴角，对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行为有些无奈，但还是诚实道：“没准备参加高考了。”
“不高考？”赵佑廷语调微微上扬，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放平了语调，“出国也挺好。”
“不出国，不准备读书了。”曲锦衣直白地打碎了他的幻想。
“不读书了？”赵佑廷眉间轻蹙，“不上学你要做什么？”
曲锦衣：“还没想好，但多试试总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
“你两聊什么呢，氛围这么僵硬？”赵佑赫即使出现拯救了这段岌岌可危的舅甥情。
“没什么。”赵佑廷瞟他一眼。
赵佑赫没打算安分下来，转头去看曲锦衣：“锦衣你说的现场是这里的主卧吗，现在带我们去看看？”
“现在去看你不要吃饭了？”赵佑廷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
“总比吃了吐强。”赵佑赫站着没动，“早看晚看都是看，看完了明天把地方收拾了去，再怎么样也不能就这么放在那，血也是有味道会滋生细菌的。”
赵佑廷一想也是，站起身来看向曲锦衣示意她带路。
曲锦衣见状顺从起身，低声道：“好。”
明天就是去公安局现在距离案发时间已经过了六天，房间门一打开浓重的腥臭味扑面而来，众人一时不防纷纷别开脸干呕起来。
“家里隔味做得还挺好哈。”赵佑赫捏着鼻子，眼尾带了点红。
曲锦衣神色如常：“家里隔音和气味阻隔效果都挺好的。”
赵佑廷脸色白了几分，看着房间里的场景，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地，动不了半分。
记忆里会蹦蹦跶跶从别墅里跑出来迎接他的小女孩成长为恣意的设计师，最后在回国不久的稚嫩服装设计师上停留着。
明天将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缺席近二十年的家人将被带回生活了二十年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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