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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锦衣将碗里的菜吃完，紧跟着放下了筷子，眉间微皱：“听你的意思……不是意外，那他是被选中了？”
“不是。”闻寒食否认道，“我经常看见他在主席台上念检讨，不过他长相和家境都不错，性格也好，没出事的话以后大概率是要出国的。”
“主席台上多了？”这话说得她自己都不信，但她不是参与事件的人，对事情也不了解，讲不定参与这件事的人脑回路就是这么奇怪。
“你……”闻寒食没忍住笑了出来。
闻寒食长得好看，曲锦衣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但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笑，不是像程序化设定似扬嘴角的微笑，而是眼底带着笑意的真实笑容。
弯起的眉眼柔化了过于锐利的凤眼，眉眼间的戾气消散，恣意张扬的气息扑面而来。
“脑子再不正常也不会这么想吧，而且那群少爷小姐一般不去站操场，哪能知道他上主席台。”
被迷了眼的曲锦衣被拉回现实，轻咳一声问：“那是？”
“汇德校内的暴力事件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他运气好，前两年没碰上。”闻寒食目光沉沉，“但第三年他在翻墙回学校的时候撞见了。”
闻寒食突然沉默下来，片刻后看向曲锦衣：“你为什么在哪？”
闻寒食眼底翻涌着不明情绪，语气也冷硬了些，曲锦衣缩了缩脖子，预感大事不好。
“门卫爷爷告诉我的。”曲锦衣的声音小了些，脑袋也越来越低，“怎么了？”
“从门卫室往西走，看见一颗不高的树，然后踩着上去？”见曲锦衣点头，闻寒食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你故意的？”
曲锦衣脸色一僵，硬着头皮道：“那个老师是门外爷爷的儿子吧？”
“是。”闻寒食黑着脸补充，“老师叫李新，是门卫的亲儿子，旁边的女人叫张知雅，和李新是夫妻。”
“你看，他们把一家子都搭上了。”曲锦衣低声说完，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闻寒食，“他们没有强迫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闻寒食抿了抿唇，低声道：“被算计了还能自己把自己哄好，作者给你的设定到底是什么，老好人吗？”
“不知道，但我不觉得这是我的设定。”曲锦衣否定道，“见到你的时候我没有想插手，如果当时我没有被困在那，你们的事我不会管。”
这会有些扎心，但的确是曲锦衣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如果001没有动手脚，她会径直回家。
闻寒食偏了偏头，视线移向窗外。
天已经黑了下来，夜空中悬挂着的月亮投射出皎洁的月光，星星各不相连但同样闪烁。
“你什么都不知道。”闻寒食说，“我知道你有钱，但他们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不是有钱就可以撼动的。”
“帝京赵家。”曲锦衣说，“我妈妈是赵家掌权人的亲女儿，明天要来的人里有赵家的继承人，也是我的亲舅舅。”
“帝都赵家？”闻寒食瞳孔微颤。
帝京离锦城十万八千米，但热衷慈善事业的赵家现任掌权人极其妻子曾多次上过新闻，汇德还有一次考了相关的作文题，像闻寒食这种好好学生了解的不会少。
如果曲锦衣真的能让赵家人出手，那他们现在面临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
“但你说过你跟赵家不熟。”想到曲锦衣的处境，闻寒食不由地怀疑。
“血缘关系不会消失，而且我的钱都是他们给的。”曲锦衣想了想，又补充道，“特殊节日、我的生日、年终分红都是他们直接打到卡上，而且他们的电话我一直都有，也不算完全陌生。”
“强龙不一定压得过地头蛇啊。”不知想起了什么，闻寒食叹了口气，“而且被选中的人不会死，插手的人就不一定了。”
简单的描述和要点让曲锦衣梳理起了逻辑。
高三的那位学长不是被选中而是自愿参与，大概是触犯了里面什么人的利益或者得罪了人才会死，门卫跟李新是父子关系，李新跟张知雅是夫妻关系，按照往常来看中间缺席了三位老人，如果没去世，这些人又会在哪里。
施暴方有一个叫唐惋仪的女生被001可以提起过……
“陈明娇也是自愿参与的。”闻寒食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他们原本选定的是一个叫罗金燕的特困生，陈明娇原本是个孤儿，跟我在同一个孤儿院长大，不过在十二岁的时候被收养了，收养的夫妻就住在林瑞家隔壁。”
“还有一点我说错了。”闻寒食闭了闭眼，坦诚道，“陈明娇的养父母一个是警官一个是律师，虽然还有一个女儿，对她也很好，那个妹妹也很喜欢她，而且她跟林瑞青梅竹马，林瑞护她护得紧，再加上林瑞家条件也算得上好，他们两都没有被选中的可能。”
“我说那些是气急了。”
“有钱人家的孩子为了保护贫困生变成了下一个校园暴力的实施对象？”闻寒食皱了皱没，“林瑞的背景被你说的那个学长还厉害吗？”
闻寒食默认：“不只是林瑞，陈明娇养父母家也比那个学长厉害。”
“怎么感觉……”曲锦衣愈发不确定起来，“这事我们搞不定。”
“是啊。”闻寒食瞟她一眼，“我们就是搞不定。”
“没事的，我舅舅不会不管我的。”曲锦衣强装镇定，“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亲外甥女，就算把恨都倾注到我身上，他也不会不管我死活。”
——
第二天依旧是个大晴天，曲锦衣到客厅的时候闻寒食已经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曲锦衣趿拉着拖鞋磨磨蹭蹭地挪到了厨房门口，看着闻寒食准备食材的忙碌背影幽幽出声：“她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也不给我发信息？”
闻寒食呼吸一滞，僵硬地转过头：“你走路没声音的吗？”
察觉他想杀人的目光曲锦衣缩了缩脑袋，从她进了汇德后闻寒食的脾气就越发古怪，虽然她不怕，但多少有些适应不了，现在还是先别跟他起正面冲突的好。
“你在说谁？”闻寒食收回视线。
“陈明娇和林瑞啊！”曲锦衣扒着推拉门探出脑袋，“昨天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是让我联系他们吗？”
闻寒食有些无语，小幅度地翻了个白眼：“昨天那情况你觉得她们还会继续上课吗？”
想起陈明娇淌着血的嘴角和捂着肚子打滚的场景，曲锦衣噤了声，这情况好像的确不应该继续去学校。
“赵家那边什么时候过来？”闻寒食转身出厨房，路过曲锦衣时还反手将人也拖了出来。
“你别动我，老莫名其妙地拽我干什么！”曲锦衣挣脱开，恶狠狠地瞪向闻寒食，但那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杀伤力实在太弱，闻寒食将人往沙发上一按。
“现在已经九点了，吃完早餐就十一点，第一次见面你一个晚辈不去接？”
“要去吗？”曲锦衣不解，“从这里去机场要一个半小时，来回三小时，好麻烦。”
纸片人的认知里明显不包括人情世故。
闻寒食抿了抿唇：“第一次见面，你就算是尽地主之谊也得去接啊，你不是还盼着你舅舅管你吗？”
“你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曲锦衣在沙发上躺倒，要死不活道，“人情世故拿捏得这么好。”
“这跟人情世故没关系。”闻寒食无奈道，“这事情商问题。”
“骂吧骂吧，我只是个纸片人。”曲锦衣摆烂道。
闻寒食伸腿碰了碰翘起的脚：“别纸片人了，几个人我好订车。”
“赵家只有三个人，但我不知道他们带多少保镖。”曲锦衣伸手比了个三。
返厂完毕的001及时出现：【十五个，赵家三个，保镖十二个。】
“舍得回来了？”曲锦衣一想到一人一统昨天打的哑谜，对001的不满顷刻涌出。
【这话怎么火药味这么大，闻寒食你惹她了？】
“关我什么事？”闻寒食翻了个白眼，“我订车去了。”
“你知道在哪订吗？”曲锦衣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及时出声。
听见声音的闻寒食及时停步转身：“平台上不能定吗？”
“配不上身份，我推你个人，你直接跟她说。”曲锦衣挣扎着坐起身，伸手摩挲手机。
【对了，执笔者的神魂不见了，季淮笙估计是被执笔者的神魂绑定了。】
闻寒食喃喃：“真被绑定了？”
“执笔者的神魂？”曲锦衣惊诧，“不是说仙逝了吗？”
【她不是晋升得到的仙位，而且是意外死亡，主神发现得及时神魂还没全部消散。】
闻寒食收回视线，点进和曲锦衣的聊天框，上一条信息还是曲锦衣昨天发来的银行卡密码，点进她分享过来的好友名片，闻寒食倚着墙一边沟通一边听不远处的一人一统说话。
“这个执笔者怎么样啊，她不会突然纠正剧情吧？”曲锦衣不安道。
【我出世的时候她已经仙逝了，纠正会不会剧情得看季淮笙。】
001接着道：【执笔者神魂进入小说世界只能绑定主角，现在的主角只有季淮笙一个。】
“打断一下。”闻寒食抬起头，“帝京飞锦城的航班有三个，你舅舅有跟你说几点到吗？”
“三点。”曲锦衣想了想补充道，“私人飞机。”
闻寒食：“……”
将时间发给对面，对面发来报价，闻寒食瞳孔微缩，倒吸一口气：“你给我的卡里有多少钱？”
曲锦衣陷入沉思，她手里的卡多到乱扔，现在赵慧恩和曲磊峰的卡也在她手里，昨天给闻寒食的卡是从抽屉里随便拿的，见付得出钱便没换，她连给的卡是哪张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里面有多少钱？
“要不你发代付？”
——
闻寒食拉开车门迎着曲锦衣下车，曲锦衣长腿一跨，扶着他的手下了车。
车上开了空调，曲锦衣一下车就被冷风扑了一脸，把衣领子往上扯了扯，脚下发出“哒哒”的跺脚声。
锦城三月的惯例，太阳是要出的，气温是不升的。
“好冷啊。”曲锦衣缩了缩脖子。
闻寒食神色复杂地打量着她，今天的气温对比昨天没有很大的区别，但是她今天里面穿的是高领羊毛衫，外面穿的事长风衣，怎么看都不是会在十多度的天气里喊冷的装扮。
曲锦衣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我们下飞机了，你到哪了？”
听着对面低哑的声音，曲锦衣睫毛抖了抖，闻寒食说的那点事她又怎么会半点不知道，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和赵慧恩长相相似的亲人，还没有第一次见面，能做中间枢纽的赵慧恩便已经去世，甚至死因还能与自己挂钩，曲锦衣怎么可能没有心理负担。
她像一个被判死刑的犯人，总想着最后一顿饭没吃就不会行刑，可她清楚，只要活着就终会有行刑的一天。
“对面喊三道了。”闻寒食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曲锦衣脱离了自己毛线球一样的混乱思绪。
“站在那别动，我看见你了。”对面人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曲锦衣抬起头，小楼出口处走出了一帮训练有素的黑衣人，紧接着两个西装革履的高大成年男人身后跟着个穿着休闲运动装的年轻男人出现在两人视线内。
曲锦衣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三人，领头的男人正低头跟身边人说着话，身后的运动装男人向她招了招手。
保镖们在曲锦衣面前散向两旁，中间的三人在曲锦衣面前停下脚步，从未见过的亲人在失去中枢联系后有了第一次会面。
“曲锦衣？”一身黑西装的男人最先开口。
曲锦衣愣愣地抬着脑袋。
太像了，男人的丹凤眼与赵慧恩的眼睛近乎一模一样。
闻寒食拽了拽她的袖角，曲锦衣回过神时脸上的已经出现了泪痕，男人下意识皱眉，身后的年轻男人立即递上纸巾，笑眯眯道：“外甥女长得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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