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
高洋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好干的了。
想做的、能做的、该做的、不该做的，反正上辈子都做了。
你若当过开国君主，一般的皇帝还能看得上眼么，更别提这啥子总理政务了。
当然，他知道大齐地盘不如这个大清，要不……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看看曾经他打下过的江山，如今如何了……
“领兵？”
高澄眉毛一挑，他是家中长子，出生在怀朔，那时候父亲还没有起家呢。
老二高洋比他足足小六岁，就已经是在晋阳出生的了。至于后面那一连串，都是衔着金汤勺出生的了，没经过什么风雨。
高洋，他忌惮他、打压他，正是因为他其实还是了解这个弟弟的。
他知道高洋有些本事在手上，却没想到是带兵打仗。看着史书上这小子南征北战的风光时刻，还真是妒忌。
不过……
“你再等一等，现在还不行。”
都是自家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眼下还是好好地在我眼皮子底下呆着，大家都安全。
说起来，四阿哥胤禛继位之后，大家都以为他会撸起袖子、雷厉风行解决了牛逼轰轰的“八爷党”。
不料，他第一个动手的却是老三胤祉。
“也没听说，老三和老四有什么瓜葛啊？”
“畅春园那夜，消息出来之后，三阿哥也没说什么不中听的……”
康熙朝的储位之争中，老三一直是个如同搅屎棍一样的角色。
反正，你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一党的、究竟倾向谁。
高澄也不想琢磨这么细了，直接弄死了事。
“先让他去守陵，然后找机会做掉。”
当然，胤祉莫名死亡，大家的目光自然而然会集中到新帝身上。
不过高澄不在乎，真正的老四胤禛也不像是会在乎这种事的人。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才是他们这样上位者必备的才能。
再看看如今的朝中新贵，最扎眼的自然就是隆科多和年羹尧了。
“隆科多是新帝的舅舅，年羹尧是大舅子。”
看来，咱们铁面无私的四爷，也是逃不过任人唯亲的路数。
且这两位已然有盖过了“八爷党”的趋势，甚至在人事任免的频频插手，到处安插自己人。
高澄初登大位，有事还得依仗，且不能刚上台就直接把桥给拆了，所以对两人还是颇多容忍的，只是……
“年羹尧主政西北后，恃宠而骄，将手下参将全都任命为地方大员。”
“隆科多主管吏部，任意选拔官员，都不经陛下允许。”
高演冷笑了一声：“如今，朝中将这两位提拔的官员，称之为年选和佟选。好家伙，看着这大清朝是要变天了。大哥，你也不管管？”
这些时日，朝中局势实在诡异莫名。
一向谦和才高的廉亲王胤禩，突然就风轻云淡、不问世事了。
反倒是贪财名声在京师人尽皆知的老九，在政务上颇有一些建树，处理起政事来也是井井有条，几乎算是新帝的副手了。
众人琢磨——“怎么回事，当初你们可不是这么站队的……”
胤禟的府邸在铁狮子胡同东口，与八贝勒胤禩府毗连，相比铁憨憨十阿哥，他从来都是铁杆的“八爷党”。
——“老九一向不学无术，就知道拉帮结派使银子，先帝尤不爱此子。”
高演忍不住问：“大哥，该不会你是因为年贵妃……”
高澄瞪了他一眼，那冷冰杀人的眼神，吓得高演浑身一哆嗦、赶紧收声不言。
高澄冷哼一声，虽然他的确是跟年氏夜夜妙不可言，但这绝不影响他收拾年羹尧。
“跟在朝中树大根深的佟家比，年家算个屁。”
年羹尧确有才干，但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有能力的人。
越有能力，死的越快；能力越高，死的越惨。
“年羹尧打仗还行，且先用用再说。”
既然有能力，就得榨干他的才能，再抛弃他。杀人无所谓，但不要浪费了人才。
难得今天高澄心情好，坐在殿中，看着窗外的风吹云动，似乎时光流转、回到了曾经在晋阳的时候。
“观这大清，其实和咱们相似之处也甚多。”
虽然这段时间，他在朝中上下选拔了不少能人。他和他们促心长谈、商讨国事。
但有些话，实在也只能他们兄弟几个关起门来讲了。
最近，高洋在家饮酒作乐、不亦乐乎。
高淯、高济两小子到底是蠢，高湛还让他关在屋里呢。
唉，居然只能跟老六高演聊聊了，也真是没意思。
“跳开千年，再看当年的风雨的，估计也只有我们几个了。”
既有岁月沉淀，又有当事人的亲身经历。
史书上春秋笔法，未必有几分真的。
但史书上的人都曾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
——且看后人评说……
如今，这算是看到了。
“还记得，父亲是怎么起家的么？”
高演八成是记不得了，那时还没他呢。
但高澄记得，因为那时候，家中只有父亲、母亲和他，后面老爹那些莺莺燕燕们都还无影无踪呢。
“不光我们北齐，包括宇文家的北周，都是凭借武力建立的政权。”
而他们所拥有的武力，正是被前任北魏抛弃的六镇。
拓跋鲜卑建国时，依靠的正是沃野、怀朔、武川、抚冥、柔玄、怀荒这北方六镇的部落兵。
北魏都城还在平城的时候，由平城向北出塞，东边一道自平城、怀荒至瀚海；西边一道沃野、高阙戍、燕山至瀚海，中间则有武川镇。
所以北魏前期，对六镇极为重视。
“北方六镇一直是北魏国防之线，边镇军官都是显贵、位高权重。”
只是风水轮流转，随着孝文帝元宏强力汉化，迁都至洛阳。世守边陲的六镇地位瞬间降低，由“国之肺腑”逐步沦落为身份低下的底层。
想当年，军镇初设之时，多少豪强子弟争相从戎入边。后来呢，六镇居然沦为流刑罪犯的发配地。
这些事情，都是父亲高欢前半生的经历，所以他才会揭竿而起，北魏百年统治也在六镇起义中灰飞烟灭了。
高演知道大哥的意思，彼时彼刻、正如此时此刻。
“大哥，你想怎么干？”
高澄揽过他肩，低语两句。
听了之后，高演欲言又止：……大哥，论整人还是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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