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无关?
阿樱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怯生生地瞥了虞听眠一眼,见她没有做声,于是诺诺起身,在刘茗卿的示意下,悄悄退出院门。
四周一瞬间落针可闻。
刘茗卿弯腰,将四分五裂的茶盏收拾到一旁,又取出一个新的,倒满后放上案几:
“夫人在气什么?”
虞听眠没理他,重新躺下,闭上眼睛。
贵妃榻上铺着松软的兔毛,而她,刚沐浴完,发梢还是湿漉漉的,便这般散开在雪白的绒毛上。
刘茗卿喉头动了动,在她身边静静坐下:
“在气我答应了玄祁的赌约,用你做赌注吗?”
他从怀中拿出一盒放置整齐的黄金,默默递到她手边:
“这个赌约,只是玄祁的一厢情愿,我没有理会,他却当真了,如今黄金送上门,不要白不要,还望夫人笑纳。”
态度很虔诚,刘茗卿在主动缓和气氛。
虞听眠睁开眼,与他对视:
“不理会,却不找人知会我,王爷在担心什么?担心我知道你并未受伤,转而来到广陵吗?”
刘茗卿耐心解释:
“是,若我并未受伤,夫人来了广陵,事情还会进展地这般顺利吗?让徐家在广陵臭名昭著,花了巨额钱财却讨不到半分好处,岂不快哉?若夫人提前入了广陵,即便有我陪着夫人,最多也只能让夫人把自己摘干净了。物尽其用,不是夫人一贯的作风吗?”
“既然王爷这般了解我,那不妨说说,若当时你杀的人不是假车儿,而是真的他,我会如何?”
她望着他的眼睛,眼底逐渐涌出恨意。
刘茗卿原本故作平静的神色终于有了松动:
“我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刘茗卿,我这辈子,最讨厌撒谎的男人!”
一向泰山崩于顶而不动声色的世家女郎,为了一个区区近卫,第一次对掌权者生出了逆鳞。
刘茗卿被她的另一面怔住,眼底莫名被慌乱裹挟。
他的语气明显占了下风,“我没有想过要杀他……”
啪!
手边的黄金被她拂开,重重滚落在地,露出金灿灿的一角。
“杀死假车儿的人,不是你会是谁?你与车儿并不熟稔,你的本意就是不想他活,是不是?你就这般容不下他?既然你在意我与他的过往,当初又为何要请陛下赐婚?刘茗卿,成婚到现在,我处处为你着想,可你呢?你在做什么?”
“所以,你心里有他?”刘茗卿的声音有些颤抖。
可听在虞听眠的耳中,却像极了压抑的愤怒。
悲哀、无奈、遗憾、委屈……
她突然觉得,一切都好没意思。
母亲为情所困,却遭背叛,香消玉殒,而她,为了不受伤害,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
她不是在后悔,也没有不舍,因为她知道,即便她与车儿真的厮守了,这份情,也会随着世间的推移而逐渐变质,就如当初的母亲与父亲。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至少,心底留着一份情,也不至于走到相看两厌,徒增烦恼。
可饶是如此,车儿他也必须活着!
若是因为她的缘故,让他不明不白遭遇杀戮,那她就是罪孽深重……
她扯了扯唇角:
“刘茗卿,我本该在广陵偏安一隅,可你为了拉拢琅琊王氏,不惜将我卷入权斗中心,得亏我外祖怜悯我,提前教了我自保的手段,我才不至于手足无措。”
她攥住身前的毛毯,指腹磨砺出咯咯声响:
“也许建康的女人,从小便想着争一口气,就如徐柒柒那般,有凤仪天下之志,可我不贪心,什么宁安王妃,我从不觉得是恩赐。你也不必套我话,我与车儿,现实中从无过分的僭越之举,他是个很简单的人,就像你说的,他的样貌,身份,皆不如你。”
刘茗卿嗓间吞咽,不知如何回应,正当他思忖之时,就听她话锋一转:
“你比太子更适合那个位子,所以,即便你我不是夫妻,外祖也会站在你这一方,只不过,天时地利人和,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
她起身,背对着一言不发的男人,声音淡漠疏离:
“你想要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必借助联姻,眼下虽木已成舟,可我对你着实无感,从今往后,人前你我依旧是夫妻,人后,希望王爷能给些尊重。”
“你想同我划清界限?”刘茗卿终于回过味来。
“王爷放心,我自会做好一个王妃该做的一切,不会令你蒙羞,”她的唇边浮出一丝冷笑,“也请王爷手下留情,给生死未卜的车儿,留条活路。”
威胁?
敲打?
都有吧,毕竟,有琅琊王氏做靠山,她自然有这个底气。
刘茗卿不知该喜还是该怒。
眼看着她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院门处,他鬼使神差地上前一步,再度重复道:
“我没有想过要杀车儿!”
剩下的半句,被他藏进心底,“杀我自己?我是疯了吗?”
而虞听眠,她连一个驻足也未留给他,雪白的狐裘扫过院门,背影倔强又疏离。
误会越来越重了,现在又罪加了一等:说谎。
深深的挫败感让刘茗卿有些窒息,从成婚到现在,二人从未好好坐下话一话家常。
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他也算是走进她的心了,岂料一个车儿,又将他好不容易才积攒的信任,全数摧毁……
莫非真要让他再带上伪装,以车儿的身份同她解释?
……对啊,若是杀死假车儿的人是车儿本人,一切不就解释得通了?
刘茗卿握了握拳,转念有了办法。
——
雨雪天气持续了几日,终于放晴。
而徐家在广陵内的眼线,也在百姓自发组织的勘察与王军的监督下,慢慢淡出众人视野。
真真验证了那句:出力不讨好。
江都修葺的钱徐家花了,可真正在出力的,还是琅琊王氏在广陵的人脉。
他们将事务下放至民间,鼓励有余力的年轻人参与修葺与疏通,给他们增加额外的收入。
而那些力气不大的孩童与老人,虞听眠建议他们卖些面条米饭类的吃食。
一时间,整个广陵的烟火气冲淡了水患带来的死气。
为了做足戏,虞听眠出门时脸上带着面纱,旁人问起王爷的伤势,她也会安抚一笑,道,“无碍了。”
她同百姓周旋,攀谈,言笑晏晏,仿佛又变回了昔日广陵那个温柔可亲的王家女郎,直到又下了一场冬雨,她百无聊赖地撑着伞,立在一处高地极目远眺。
恍然间,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不远处的林间。
他正静静地望着她,一言不发,又像是道尽了千言万语。
虞听眠脚下一滑,被阿樱单手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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