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然冒出来的承安王,几乎打乱了朝中众臣的站位,个个隐在暗处观察这位承安王。
听说是武邑王的双胞胎弟弟,乍一看,还真分不出谁是谁。
承安王侨居,是要办侨居宴的。
府上的人已经传了请帖出去,拿到请帖的人犹豫着去留。
谢宁川毫不意外也收到了请帖。
但谢宁川是没有去的打算的,他和谢端阾之间早已处于对立面,这侨居宴去不去,已然不重要。
他正想叫程伯把请帖扔了,余光瞥见欲言又止的桑萤,眉梢微挑。
似乎桑萤和谢端阾之间还有一段纠葛。
“王爷,”桑萤犹豫再三,还是想去这侨居宴,“让我代替你去吧。”
摄政王府不需要去拉拢谁,桑萤也知道这个道理,此刻提出这个要求,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谢宁川始终觉得他们二人之间不该再纠缠下去,谢端阾不是她的良人,那样无情冷血之人,会对谁手下留情呢?
有关谢端阾的那些事,谢宁川在回来前就让凌斐恣去调查了,知晓许多旁人不清楚的细枝末节,归结一句话,此人是个凉薄到无心的人。
“桑萤,他不是良人。”
桑萤眸色微微发怔,少顷弯起眼睛,笑容很淡:“我知道,但有些事我必须做完,王爷放心,他伤不了我,我给他下了情蛊。”
所谓情蛊,中蛊者不能做出伤害对方的事。
谢端阾这会子还不知道自己中了蛊,她并不担心自己的性命会受到威胁。
谢宁川凝视她好一会,方叹了口气,随她去了:“也罢,你去吧,我叫高栎跟着你。”
“嗯。”
*
侨居宴当天,承安王府门前门庭若市。
桑萤下了马车,抬头盯着那方大大的牌匾,刺目的阳光照得她眼睛疼,她垂下眼,镇定自若走进承安王府。
她一眼便看见主位上的人,那人绛紫色锦袍,玄色腰带将他劲瘦的腰身一览无余。
桑萤曾摸过那里,腰窝是他的敏感点,每次她碰一下,他都会轻颤,然后带来猛烈的攻势。
前面带路的小厮唤了她一声,她回神,笑容微歉,随他落座。
一场普通的侨居宴,因为主人公而变得耐人寻味。
前来参加的朝臣看见角落里的谢端邑,神色各异,思量着这双胞胎的关系究竟如何。
谢端阾无视下方探究的视线,笑着开场,举杯说了一大段话,都是侨居宴惯有的词,说完便是入席就餐了。
桑萤看见角落里的姜止,眸色闪了闪,旋即扬起头看着谢端阾。
视线里觥筹交错,笑语连绵,她却直愣愣盯着一人瞧。
谢端阾嘴角的笑意淡下,目光跟着看过来,两人视线交错,一切不言而喻。
桑萤若无其事收回视线,侧头和高栎交代几句便离席。
席间的热闹交语逐渐变轻,周围冷清下来,不见一个伺候的奴仆。
桑萤也不急,垂眼靠在假山上,百无聊赖踢起脚边的石子。
不一会儿,沉稳的脚步声靠近,她没抬头,却是收回脚,漫不经心开口:“我还以为阿谢会和我避嫌呢。”
谢端阾在她几步之外站定,打量她一身,反问道:“你今日代表摄政王府出现,是站在谢宁川那边了?”
桑萤抬头直视他,嘴角微勾:“看不出来吗?是啊,我站在摄政王这边。怎么,阿谢觉得我没站在你这边,伤心了?”
对面的人似听到天大的笑话般,蓦地笑起来,眉眼间很是无所谓。
看出小姑娘在故作镇定,谢端阾很直白的讽刺过去:“我竟不知你如此天真?到了现在你还以为我对你有想法?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说过,我是个坏人,是你引狼入室,还想勾/引我,怎么会觉得我对你念念不忘呢?”
他的话很直白也很犀利。
是桑萤引狼入室不错,是她勾/引也不错,可那又如何,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谢端阾来苗疆族的目的不纯,她不是没看出,但是没想到他想要的会是控心蛊的秘方,这是她算错的地方,好在不是完全不能补救。
桑萤面无表情抽出短匕,干脆利落拔出短刃往自己手臂上划一刀。
杏色衣袖霎时染红。
谢端阾眸子微眯,漠然注视她自残的行为,他倒是要看看她还能耍什么把戏。
猝然,手臂传来一阵刺痛,心口也跟着痛起来。比起手臂上的痛,心口更像是被人狠狠揪着蹂/躏,痛得近乎难以呼吸。
他喘了几口气,脸色彻底绷不住,阴狠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桑萤惨白的脸庞缓缓浮现一抹笑,冲淡了她脸色的虚弱,“你不是炼蛊吗?感受不到体内的蛊虫在躁动?哈哈哈,阿谢,你想不到我会给你第二次下蛊吧?这是情蛊,我受伤你会反噬,同样你也不能伤害我。”
谢端阾试图用内力压制蛊虫的反噬,效果却微乎其微。
他脸色十分难看,咬牙切齿地瞪着桑萤,“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
小姑娘却是撩起自己的袖口,随意揪起袖口一角擦拭血迹,歪头故作沉思,忽而扬唇一笑:“阴阳交合那晚,还记得吗?我便是那时发现你在试探我,趁你情动时给你下蛊。”
手臂上的伤口不算深,桑萤只是想他知道自己中了情蛊,可没给自己下狠手,确认手臂没什么大问题就放了下去,转而好整以暇观察他表情。
那表情,五颜六色的,丰富极了。
桑萤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畅快感。
电光石火间,一只大掌骤然掐住她脖子,谢端阾双目阴翳,似要将她撕碎一般,偏生桑萤毫无畏惧。
他出手做出伤害她的事,情蛊的反噬更厉害了。
心口的剧痛让他意识变得有些不清醒,那对姣好的红唇因窒息微微张开,露出里面的一点红。
谢端阾突然口干舌燥起来,情蛊的催动下,他几乎循着本能行动。
掐着她脖子的手掌转了方向,一把扣住她柔嫩的脖颈,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肢,稍稍往上一提,冰凉的唇便狠狠压了下去。
桑萤得意地勾起嘴角,迎合他的攻势,抬起双臂环住他,闭上了眼睛。
院中众人心照不宣攀谈,院后干柴烈火,一点即燃。
*
高栎被桑萤遣去传消息,他的任务是保护桑萤,席间却看见姜止出现,震惊之余又听到桑萤叫他回王府传消息,并保证自己不会出事,思忖再三,听从她的话回去。
那日武邑王府一别,谢宁川怀疑姜止在那里,但高栎今日从承安王府回来,说看到姜止在席间,似乎是代表姜侍郎府现身的。
谢宁川大脑短暂空白了一下。
姜止回姜府了?
他来不及思考其他,只想去确认姜止是不是真的回了姜府,如果真的回了,姜沅离为何半点风声都没有透露?
匆匆赶到承安王府门口,侨居宴将好结束,官员陆陆续续出来,谢宁川仔细观望一会儿,不见姜止出来。
直到人都走完了,姜止方才带着寒枝悠悠出来。
她身后的寒枝眼神惊惧,又碍于在外面,不敢表露出来,只得低着头走在后面。
姜止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眼神冷漠,瞳孔中不见半分神采。
眼见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谢宁川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激烈,紧张又忐忑地上前,神色难掩激动的一把把人抱在怀里。
“阿止……真的是你……我找了你好久……”
倾诉的话语卡在喉咙里,胸前一股冰冷的寒意。
姜止冷漠地抽出匕首,刃尖抵在他心口,眉心紧蹙,低喝道:“松手!”
站在二人身后的寒枝高栎俱是一惊,慌忙上前想把人分开。
“站住!”谢宁川斥退两人,目光眷恋地看着,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她眼中的陌生刺痛他的眼,嗓音不自觉发颤,“阿止,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吗?你记得我的对不对?”
姜止面无表情重复那句话:“松手!”
“我若不松呢?”
“……”
姜止沉默,刃尖却是往前去了几分,刺破他胸前的衣襟,碰到里面的肌肤。
答案显而易见。
谢宁川不相信她会彻底丧失自己神志。
她那样坚强果决的人,怎会受一个蛊虫的摆布?他的阿止,是世上最坚强的人啊……
谢宁川傻傻地笑着,仿佛抵在他胸口的不是匕首,“阿止,我这条命都是你捡回来的,你想要便拿去吧。”
他在赌,拿自己的性命去赌,赌姜止还有一丝神志。
姜止面色无动于衷,手中的匕首猝不及防捅了下去。
“呃!”
谢宁川嘴角溢出血,仍不肯放手:“阿止,你看看我,你记得我的对不对?阿止,我心悦你啊!”
心悦……?
姜止再次听到这个词,神色略微恍惚。
高栎趁着她游神的空档,眼疾手快捞过人,顺带着将她劈晕过去。
“寒枝,带你家姑娘回去!”
寒枝搀着人,焦急地看着胸口插着匕首的谢宁川,近几乎哭出来:“摄政王、摄政王怎么样?姑娘不是有意的,她被人控制了……”
高栎蹲下来把人背好,语速极快安慰她:“我知道,你先带姜姑娘回去,王爷不会有事的,有苏大夫和桑姑娘在,不会出事的。”
“嗯……”
寒枝抹了把眼泪,扶着姜止上马车,看了眼已经离开的人,咬了咬牙,驾马赶回姜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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