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梧舍院中桃花飘落,一地的粉红,有两只小白兔跳过,身上沾上粉花,楞头愣脑,突然回头,眨了眨通红的瞳孔,毛茸茸的耳朵竖起来,听着屋内的几声动静,前脚离地,伸长脖子,一脸认真,好似很好奇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柳林洛狠话刚刚说完,就被他堵住嘴唇。
不让人好过到底是谁。
他似乎想证明她有多无能,轻轻地吻着她,眯着眼侧过头,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提了提,着迷般地轻啄,越来越深。
柳林洛眼下还能动嘴,趁着空隙猛地咬了一下,谢锦吃痛松开,嘴角挑衅地扬起。手指摩挲了下她的嘴唇,给她苍白的唇色染上鲜红的胭脂,然后低头舔了上去。
她算是彻底没有了办法,眼下受人控制,只能任人摆布,她算着时间,打算忍一忍。
神识落入幻梦,本可以旁观一切,置身事外,看清事物本质。可谢锦偏偏将自己那一缕神识融入少年谢锦体内,试图将她困在梦中。
赵湘梦醒,柳林洛的幻梦本该随之结束,一同醒来。可谢锦神力滔天,自起一重幻梦,把自己的欲望和柳林洛的幻境交织在一起,他入局,成为梦中人,纵使无法自控,会失去原有的记忆,他也只余一个念头。
与她共堕深渊,生死不离。
柳林洛处在这样的空间,如梦似幻,偶有警觉,心中有疑惑,但她无法揪出其中的违和点,只能在困惑中度过。
他没完没了,时间过了很久,他都没打算停下。柳林路蹙着眉头,呼吸急促,几乎快要窒息,这时她猛地被人推到门边,哐当一声,惊得屋外的兔子一阵急窜,跳得匆忙。
好不容易可以分开片刻,柳林洛连忙开口,哄道:“谢锦,谢锦,你停一下..”
谢锦眼神迷离,浑身充满了危险的气息,柳林洛顿感头皮发麻,继续这样下去,保不齐他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来,她赶紧劝道:“我们有话好好说行吗?别动不动就这样。”
他泛起水雾的眼眸,微微转动,怔怔地望着她,哑声问道:“说什么?”
柳林洛被他盯得鸡皮疙瘩骤起,她被困在方寸之地,又被他反制役术控制,根本就是逃无可逃,她寄希望于他能提出要求来,到底要她怎么做,才可以停止这种荒诞的行为。
她真是怕了,下意识就开口:“你做这些是不想我背叛你,和仙门合谋一起对付你对吗?我可以保证,我绝不会这么做,我保证还不行吗?”
说完,她愣了下,心中讶异,她这一句是骗他的,他们的人设立场始终是要对立,要她保证不背叛他,根本不可能做到。
可是为什么这个时候禁谎咒不起作用了?
“你拿什么保证?”谢锦冷笑,“我都听到你是怎么和季遥风说我是个可怕的怪物,不能太过急躁,要徐徐图之,等待时机,如果这样我还相信你,不是傻瓜吗?”
柳林洛自知自己在他那边很没有信誉,她急忙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安心,你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得到,我一定尽力去做。”
谢锦微眯了眯眼,声音低沉:“真的?”
柳林洛狂点头,现在不管是什么,只要能让他清醒理智一点就行。
谢锦盯着她,沉默片刻,提出了两个要求:“那就杀了季遥风,和我在一起。”
“.......”
“季遥风若能保守秘密最好,不能的话,就杀光所有知道我身份的人,”谢锦眸光灼灼,语气平淡,像说着一件极其日常的事一样。他微微抬眸,声音变了调,“至于你...”
柳林洛听他阴冷的声音,不免紧张的咽了咽喉咙。
他要杀光所有知道他秘密的人,那她岂不是也没有活路了。
谢锦牵住她的手,放到嘴边,纤细手指微微一颤,他低头轻吻,抬眸望着她,眼里满是挑衅。
他语气柔和,含着浓厚的迷恋,可听在柳林洛耳朵里,却满是威胁:“师尊,你放心,我舍不得杀你,即使你背叛我那么多次,我也舍不得...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只要命运相连,你就不会老想着背弃我了。”
这是要把她绑在身边,拿她当挡箭牌。
季遥风不好利用,所以只能杀了。她再不济也是谢锦的师尊,只要有她在,随时都可以帮谢锦掩饰,他又怕她会背叛她,所以以这种方式威胁她。
只要她敢背叛他,联合仙门对付他,他就会供出她为老不尊,染指徒弟的丑闻,让她身败名裂。
他倒是想得周祥。
柳林洛看他盯着自己的眼神,感觉得到他很不对劲。
谢锦对她本来很是厌憎,现在望着她的每一刻都是很贪恋的眼神。这是厌到极致,物极必反吗?
少年未经情爱,对自己师姐的感情都还处在懵懂的阶段,突然跳跃到如此病态的阶段也让人很费解。
难道是因为好不容易对她有了几分信任,又被她亲手粉碎,精神受到刺激,才会变得这么反常吗?
谢锦心智本就不同于常人,自小就受过非人的待遇,不仅未有任何痛楚,在人前都能表现出阳光爽朗的一面,让人很难相信他曾有过那般惨烈的过去。
柳林洛想,反正现在暂时也反抗不了,不同意也得同意。这反制役术很麻烦,得想个办法解开,禁谎咒也许和这反制役术是相冲的,在一定程度上对她也有利。
“只要确保季遥风不会泄露你的身份就可以了吧,”柳林洛相信蓬莱仙宗的季遥风金口一言,断不会随意违背承诺,她试图讨价还价,“先把他关起来如何?”
谢锦手上稍稍用力,柳林洛的手被他抓在手里,她连忙解释道:“他若是知道我和你合作,断也不会放过我,我不会耍花样,陷自己于不利的。”
他眸色冰冷,似乎并不满意她的回答,“你喜欢他是不是?”他松开她的手,抓着她的肩膀,死死盯着她,“你喜欢他?”
他这一问,问愣了柳林洛。她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让他有这种错觉。可她越是沉默,他心中越是焦灼。
柳林洛想他是不是草木皆兵,精神混乱了,老觉得有人会害他,以为她和季遥风关系斐然,“我没有,季遥风可是蓬莱仙宗掌门的亲弟弟,他若死了,仙门追查起来也麻烦。”
“你不是很厉害吗,反制役术也可以用在季遥风身上,控制他,比杀了他,更有用不是吗?”
谢锦顿了顿,眼神狐疑地盯着她。
柳林洛突然觉得身上的束缚感消失,谢锦好像解开了她身上反制役术,她抬眸看他一眼,很想打他一巴掌,但紧握着拳头,咬牙忍住了。
她转身走开,谢锦跟在她身后,柳林洛回头,再也没有之前的好脸色,厌恶道:“怎么,还想继续?”
谢锦顿住,被她眼中的冷淡震慑。
柳林洛受制于人,被羞辱,心中气恼难以平复。没了反制役术,又因为禁谎咒的影响,对谢锦的厌烦一通地表现出来,刚好发泄一番。
少年深知她反复不定的性子,只要于她有利的,再难受,她也会忍气吞声。
方才的缠绵甜蜜,只有他沉浸其中,她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一得到自由,她就会露出本来面目。
谢锦站在原地看着她,指甲插进肉里,戳出血来,他都感觉不到痛。
柳林洛气得脑壳疼,坐在床边,一抬眸,他还傻傻站在那里,手上有血滴落,她微微叹了口气:“你回去休息吧,我累了。”
“....”谢锦低头不语,手上紧攥得力微微松了下,柳林洛看他也不听话,遂也不管他,自顾自地躺下,手臂搭在额头,神色看着很疲惫。
过了片刻,柳林洛感觉有人靠近,她心里无奈至极,不知道该拿谢锦怎么办。
他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手,柳林洛当即抽回,翻过身,背对他。
谢锦一脸无措地看着她冷漠的背影,蹲在床边,手指蜷缩,眼神很是受伤。
柳林洛躺了许久,身后已没了动静,她想他走了,扯过被子盖好,安心地睡下了。
她这几天一直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像在做梦,一切那么奇怪,可又毫无破绽,恍恍惚惚,离谱奇异。
这些经历仿佛以前发生过,因为这点记忆,她又无法断定这些是假的。
柳林洛睡也睡不好,迎着朝阳的光,她闭着眼,不想睁开,一睁开眼睛又要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情况。
她打了个哈欠,迷迷蒙蒙睁眼,一侧头,就看到谢锦蹲守在一旁。
“你盯了我一整晚?”柳林洛被他吓了一跳,捂着胸口,有些气恼道:“谢锦,你疯了是不是?”
谢锦一双浅色眸子颤了颤,他神色茫然,垂下眼眸,没有之前嚣张的氛围,小声道:“我只是怕..”
柳林洛斜了他一眼,起身绕过他,不客气道:“怕什么,怕我半夜跑了,去找季遥风通风报信。”
谢锦起身追着她,神色惶恐不安,柳林洛一大早又看到他这张脸,气不到一处来,“谢锦,你不要欺人太甚!”
少年望着她,神情无措哀伤。
对谢锦而言,柳林洛就像流沙一般,纵使他拼命将她抓在手里,她也会从指缝中逃离,他根本抓不住她,而无助到极致往往就会使人变得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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