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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弧屏障之内,赵湘从梦中惊醒,睁开双眼,她只保持了片刻的清醒,身体一晃,倒了下来,言墨适时接住她,将她放到另外一张床榻。
柳林洛拧眉,看着表情很难受。屏障还未消除,幻梦还在继续。
言墨咦了一声,站在柳林洛面前,“救人反倒把自己困在梦魇之中了。”
屋内言墨守着二人,谢锦不在。言墨扫视四周,浅浅一笑:“他大概是想把你一辈子都困在幻梦中,不打算放过你了。”
“真是有趣。”
赵郁无法接受自己心爱的妻子是妖,他更接受不了妻子已死的事实。镜妖的魂灵飘荡回归,拉着他要一起堕入黑暗。
赵郁悲痛欲绝之时,又见镜妖,却是满脸恐惧。他不愿与她一起死,疯狂逃窜,镜妖放了一把火,将自己和赵家烧了。
柳林洛等人赶到的时候,赵郁瘫坐在门口,眼前大火连天。镜妖被大火吞噬,一双透白无光的眼睛看着众人笑道:“情爱虚空,不过是一场梦,短暂虚伪,你以为你就不一样吗?”
她一个个看过去,最后一句“你”却是将目光落在谢锦身上。
话毕,大火将她吞没,整个赵家陷入一片火海。
次日,赵湘收拾好包袱,向柳林洛等人致谢告辞。母亲已死,她没理由再待在余琅城,赵员外外出未归,她只留下一封书信便走了。
赵郁被那场大火吓得不清,神智错乱,人疯了。
不久后,赵员外回到余琅镇,一人站在已被烧成废墟的赵家门口,整个人僵硬,身后跟着的那些仆从个个惊惶不已。
柳林洛受镜妖咒术影响,回到青阳宗,便闭门不出,潜心研究化解的方法。
这妖术奇怪难解,但对人体倒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柳林洛至今都不明白,那镜妖为何要给她下这种莫名其妙的咒术。
柳林洛甚是苦恼,此咒术不解,她诸多不便,待人接物不方便得很。
她之前便想努力和谢锦搞好关系,即便心里对他再是畏惧,厌烦,她都克制着自己,一步步来,即使他烦她,恼她,她也顺着他的性子,偶尔让让他。
虽然时常有冲突,不满,但至少还能微妙地维持着正常的师徒关系。
现在倒好,这关系完全四分五裂了。
“你在做什么?”谢锦倚靠门边,看了她许久,她沉浸在胡思乱想中,翻阅古籍,那一页看了很久都没翻过去。
柳林洛骤然抬头,一看到谢锦的脸,平静的脸色立即变得紧张,蹙着眉头,眼神里满是不耐烦。
谢锦将她神情的变化看在眼里,他心里似被针扎了一下,僵硬的嘴角扬起,“师尊,你就这么不喜欢看到我吗?”
在余琅城那次之后,她每次见他,都是这般厌恶的神情。
丝毫不掩饰,再也没有任何伪装,她展露出最真实的自己面对他,他心中欣慰,却很难受。
柳林洛低下头,继续看书,不想搭理他。
谢锦尴尬地站了一会,抬脚走了进去。他踩到纸团,弯下身子去捡,上方传来她冷漠的声音:“谢锦,我想安静一会,你能出去吗?”
“.....”他紧抓着纸团,慢慢收拢,脸色阴沉。
她冷漠至极,回来后,便一眼也没看他。师姐也察觉到柳林洛心情不好,私下找过谢锦,问他是不是在余琅城发生什么事了。
谢锦想起柳林洛在他身下克制娇喘的声音,他疯狂的神智在那一刻清醒,猛地松开她,惊慌失措地逃离。
他后怕不已,惊出一身冷汗。一个人在湖边,不停拿水泼自己脸,冰凉的湖水冲不散他燥红的脸庞,他手指轻颤地捂着脸,满脑子都是柳林洛羞愤不已的面容。
谢锦不太敢回忆那一天的事,匆匆回了句不清楚,便转身赶紧离开。
他恍惚了几天,突然想通了,心中决定把一切过错全都推到柳林洛身上。本就是她先处心积虑地欺瞒他,还想联合外人对付他,他不过...是稍作惩罚而已,远不及她对他所做的十分之一。
谢锦一边心虚的推卸责任,一边说服自己没必要觉得害怕。可每每靠近清梧舍附近,他就是不敢再进一步去面对她。
他躲在远处,看她出门,摘花炼药。闲来无事在院子里逗一些小兔子玩,她一个人轻松自在,笑容甜美,脸上没有半点阴霾,早把他忘到九霄云外了。
今日也是忍不了,柳林洛闭关半个月,不想见人。谢锦厚着脸皮出现,他心里紧张,却摆出一副浑然不在意的表情,就是不想输给她。
可是论无情,冷漠,他真是比不过她。
明明是她先惹他的,为何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气势,好像他才是罪魁祸首一样。
谢锦起身坐到一旁,挑衅道:“师尊,你忙你的,我不吵你。”
柳林洛看他一眼,冷冷地垂下眼帘,继续看书。
谢锦托腮盯着她,看她坚持不了一会儿,就皱起眉头,冷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少年正望得失神,被她打断,别开脸:“没事就不能待在你身边吗?”
“......”柳林洛合上书,躲了这些天,她心烦气躁,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所以暂且先躲起来,谁也不想见。谁知道他又找上门来,还嫌事情不够乱是吗。
谢锦见她神色严肃,当即坐好,挺直腰板,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柳林洛起身走向他,谢锦仰头看着她,眼帘一眨一眨,心口砰砰直跳。
她垂眸看着谢锦,脸上尽是厌恶之色,“把反制的役术给我解了。”
谢锦盯着她的眼睛,冷若冰霜的瞳仁里有他的倒影,他微微一笑,声音轻柔却极具挑衅:“我为何要解?”
“......”柳林洛看他一副欠揍的嘴脸,气不打一处来,她伸手揪住谢锦的衣领,怒道:“谢锦,你要发疯,找别人去,我没空陪你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谢锦看她生气,心情反倒觉得舒爽,“可徒儿只想和师尊玩,其他人都不行。”
“你!”柳林洛抓着他衣领,咬牙切齿,他游刃有余,一脸轻松。
“蓬莱仙宗的季遥风,我已让他保守秘密,你若实在不放心,大可去杀了他,你对我胡搅蛮缠是什么意思,真该让你师姐看看,她眼中的乖巧懂事的师弟是个什么货色。”
柳林洛厌烦地松开手,谢锦被推了一下,手抵在桌旁,嗤笑一声,道:“师尊不用威胁我,你若想和白师姐说,那便去说吧,我不在乎,顺道你也可以师姐说说,我们...都做了些什么?”
柳林洛还以为抬白素烟出来,他会有所忌惮,没想到他竟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反过来威胁她。
“你想让我自投罗网,和季遥风串通好了是不是?我若是听你的话,真去蓬莱仙宗杀人,仙门恐怕早就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我,师尊你就坐享渔翁之利,借他人之手,除了我这个麻烦。”
柳林洛那一句不过是个气话,他竟分析到这种程度,她不免有些头疼,扶额叹气,转身不想看他。
谢锦一看她背过身去,心口又如针扎般疼了起来,猛地站起身,去抓她衣袖,神情不舍。
柳林洛犹如惊弓之鸟,退后数步,一脸惊恐。
谢锦脸色苍白,见她如此害怕自己,整个人怔住。
“....你走吧,我累了。”柳林洛神色踌躇,也没想到自己会反应那么大。二人的关系变成这样,让她感觉很紧绷,备感疲累。
她不知道该怎么调整,感到茫然无措。
“师尊,过来。”每当谢锦使用反制役术时,声音会变得极具蛊惑性,低沉空灵,会钻入脑子,让你无法反抗。
柳林洛身体一僵,不由自主地转身面对他,她身体不受控制,嘴上却还可以说话,她一脸怒色,刚要张口,谢锦一脸冷漠地命令道:“闭嘴,没我允许,别开口了,师尊。”
她紧抿着嘴唇,眼睛冒火地看着他。
柳林洛走到他面前,他伸出手捋了捋她耳边的发丝,语气平和道:“师尊,你和我在一起吧,我想这样最好。”
她不懂好在哪里,口不能言,手也不能动,要是可以,她真想甩他一巴掌,骂他一句:痴人说梦,不可能。
“觉得我痴人说梦吗?”谢锦像是完全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直接说出她想说的话。柳林洛眨了眨眼,眼神有些震惊。
谢锦盯着她发白的嘴唇,笑道:“师尊,我是不人不鬼的东西,存活于世受人憎恶,你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仙师,纵使蛮横恶毒,也依然备受喜爱。如若有一天,你和受人厌憎的妖魔徒弟绑在一起,逾越了分寸,你觉得世人会怎么看你?”
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低头靠近,喃喃道:“我是痴人说梦,但我也有能力做到,你信不信,师尊...”
谢锦呼吸微微变了调,喉间滚动,眼神痴迷地盯着她的唇瓣,一抬眸,看到她眼神里的怒意,神情怔愣,撒开了手。
“你再生气也没用,反正我不会放过你。”谢锦别开脸,放出狠话,瞥一眼柳林洛,看她嘴唇微动,料想她是想说些什么,犹豫了下,还是淡淡开口:“想骂就骂吧。”
柳林洛获得开口的自由,粗声喘气。方才害怕他真的贴上来,心口咚咚直跳,她瞪着谢锦,“谢锦,我告诉你,下次再敢这么控制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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