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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璟正抱着她往屋内走去，还以为听错，愣了一下。
直到她哽咽道：“祖父，我实在有些累了……”他才发现，原来她误将自己当成了祖父？
他低头见她秀气的眉头紧锁，双唇也紧紧抿着，似乎在控制情绪。大概压抑不住，她发出了哼哼的啜泣声，泪水再次从眼角滑落，浸湿了鬓发。
十璟快步进屋，抱着她坐在榻上，一遍遍地将她脸上的泪擦干。
这泪抹在他指腹上，着实滚烫，灼得他心窝泛疼。
他太想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遂装作她的祖父，接着她的话，问道：“怎么累了？”
沐南心醉得一塌糊涂，已然分不清梦幻和现实，又哪里分辨得出对方的声音。
听见祖父的询问，她两手攥着他的袖口，委屈极了：“他们一而再地逼我。”
“他们？”十璟顺着她的话，问：“他们是谁？”
沐南心沉默少刻，咬牙念出：“君天晟，君珏。”
十璟知道君天晟是上任仙帝，但不知君珏是谁？
眼下他更关心的是：“他们如何逼你？”
沐南心稍稍抬起头，想将‘祖父’看清些，视线却依然朦胧，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但此时在她眼里，面前的男人俨然就是祖父曾经的模样。
仿佛回到了童年——每当想起父母，或是受了委屈，她就会去寻求祖父的安慰，与他道尽心中苦涩。
十璟将她被泪水打湿的发丝轻轻拨开，露出一张红彤彤的脸蛋，似被火烤过般。他赶忙小心翼翼将她脑袋推开，而后让她枕着自己的臂弯，尽量避开自己的胸膛，以免她气血异常。
沐南心向来不喜将受挫的一面表露在外，这大概是她曾经身为承天族君主的身份使然。纵然烦闷不堪，也只会在夜深人静之时，小酌几杯浅浅释放。
今日记忆汹涌，思及父母和祖父，她怒恨难平，亦心中悲苦，便放纵地酗酒。
借着酒劲，心绪恣肆蔓延——时隔多年，自己依然是昔日那个渴求有父母疼爱的孩子，也深深地思念祖父那座可以为她遮挡风雨的大山。
沐南心思及过往，眯着眼将脸颊贴向他手掌。她就像一只依偎在父母怀里的小猫，在他掌心不住地蹭着。
十璟默默看她，倘若能抚平她的伤痛，他自然愿意就这么抱着她，由她随意地蹭也好贴也罢，只要她心里舒坦。
但他还是迫切想弄清楚前因，只有了解症结所在，才能帮她。
耐心地等她平静下来，他问道：“与我说说，他们是如何逼你的？”
沐南心这会儿开始犯困，整个人懒懒地缩在他怀里，打了两个哈欠，才道：“君天晟曾威胁祖父泄露天机，之后他得知我为天青改命，他便用同样的手段，逼迫我为他儿子改命。”
她为仙帝改命一事，十璟曾从附身在她体内的煞灵口中得知。只是不知她是被君天晟所逼，更不知她的祖父也曾受其逼迫。
“然后呢？”他尝试引导她说出更多实情。
原本昏昏欲睡的沐南心，又费劲地将眼皮撑开些，努力维持清醒：“我已为君烁改命一次，折了自己的寿命，但我没有怨过他。祖父曾说，仙帝是维系四方稳定的柱子，那柱子绝不能倒。而我肩负替天道守护苍生的使命，所以决定帮他渡劫，换他长寿，如此等同守住了苍生。”
十璟震惊万分，仙帝的寿命竟然是她用自己的寿命换来的……
她还曾为天青改命，如此说来，她上辈子的命都换给了别人！
“傻啊！”他心里不是滋味，忍不住说两句：“你肩负苍生，也可守护苍生，可你实在没必要一而再为别人改命！你不惜耗费自己的寿命，但你不知，心疼你的人会怜惜你！”
沐南心怔怔地望着正训斥自己的‘祖父’，他曾告诫自己——凡事以四方太平为重，以苍生及族人安危为优先考量，不可顾虑自己的性命，这是她的天命。
可他刚才说的这些话，她怎么越听越犯迷糊了？
十璟又问：“君珏是谁？他如何逼你？”
两日未眠，沐南心疲乏不堪，在酒精的作用下，脑子越来越沉，已快转不过来。
她思索半晌，才答：“君烁的侍从。”
侍从？
十璟想起山门外长跪不起的老者：“那只仙鹤？”
她缓缓闭上眼：“嗯。”
“他如何逼你？”
沐南心的神思俨然涣散，并未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地说着：“你说我肩负守护苍生的责任和使命，我曾经也努力那么做。为了帮君烁改命，我的力量不足以守护承天族，最终失去族人，也失去了天青。”
“如今他们还来逼我……”
“可我这辈子只想找到天青，上一世我陪他太少，我想好好弥补。祖父，我希望多些时间陪他，不想再为别人耗费自己的寿命。”
“可我毕竟是承天族，使命.....压得我好累。”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发含糊不清，直到沉沉睡去。
她说的话断断续续，且有些语无伦次，十璟只是大概听明白——有人仍以她过往的身份逼迫她做什么事，且这事会耗费她的寿命。而如今逼迫她的人，应当就是外面跪着的君珏。
十璟将她轻轻放在榻上，再将被子盖好。默默陪了许久，确定她已安然熟睡，他才起身离开。
出门后，他一个迅捷的闪身，就如一道闪电，急急划破夜空。
***
正跪在山门外的君珏忽然感觉脖子被一股力量掐住，整个人随即被举起来，任凭他如何反抗也无济于事。
直到双腿离地，他已被掐得耳面通红。
蓦地，一道身影落在他面前。他惊愕地睁大眼，喉咙艰难地挤出声音：“魔君....”
“你在逼她？”十璟直接就问：“你要她做什么！”
君珏自然不可能将实情告知，遂闭口不言。
十璟抬掌，猛然打在他腹部。君珏整个人往后方撞去，后背狠狠地撞击岩壁。尖锐的石头瞬间刺破衣裳，扎入他肉中。
在十璟的施力下，他的身子死死地贴住岩壁，无法动弹。
“最后问你，你逼她做什么事？”
他痛得直抽气，咬牙道：“仙界的事，魔族少管！”
十璟一步步走过来，阴沉的脸色渐渐暴.露在月光下。他死死地盯着君珏，眼中透着索命的杀气，仿佛正盯着一只随时可以探入爪下的猎物，慑得君珏身心俱颤。
“这次又要她为谁改命？”他冷不防问道。
君珏惊得瞪大眼：魔君怎么会知道！
“不说是吧，我会让你开口。”十璟将手一甩，君珏便失力地坠下来，跌在地上。
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四肢就被锁住了行动，使不出半点力气。
十璟站在他旁边，冷冷地警告：“但我如果得知你们企图伤害她，所有的威胁，我都不会放过。”
他使个法术，便将君珏拎起来，御风离开菇良山。
山门外即刻恢复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且自的地雷。昨天圣诞，忘记发红包，今天送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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