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砚是仙庭下派到地界的将领,带兵驻守在南部边境。
今早他刚刚煮好一壶暖热的姜茶,正端起来喝两口,驱散冬晨的寒气。一员兵丁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说魔君来了。
惊得他一口姜茶险要喷出口。
不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魔族的君主如此闲,三天两头地往这儿跑,没个消停!
上回魔君浩浩荡荡带了几千将士,吓得他们全军戒备,以为又要开战,结果魔君说要见霄怀真人。好在真人及时现身,虽然闹了点意外的状况,比如——真人当场将魔君给踹下马车。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霄怀真人可算将那几千魔兵给打发走了,避免了一场战事。
将士们仍惊魂未定,怎料他们又来了……
时砚立刻穿戴好盔甲,提剑出门:“走!”
***
抵达边境,时砚远远看见魔君带着百员魔兵立定在前方山脚。今日虽只来百人,但魔君现身堪比千军压境,不得不严防警觉。
“将军,请看地上的箱子。”身旁的副将遥遥指去。
时砚方才只顾着点人头,这才注意到地上整齐地码放着十八口箱子。箱体都是鲜艳的大红色,左右侧边飘着红色的绸带,上边绑着大红花。
要说像人界婚嫁时放置礼品的箱子,可人界并不时兴在箱子侧边贴红绸带。要说像仙界的聘礼箱,可他们从不绑大红花,只将红纸剪成的红花贴在窗户和门板上。
且魔族不喜红色,每当欢庆之际,他们基本只用紫色和黑色进行装饰。
一堆莫名其妙的箱子,怎么看都蹊跷得很!
“他们今日缘何带这些箱子过来?”时砚问道。
副将道:“说是送给霄怀真人的礼物。”
时砚大为费解:上回双方不是都握手谈和了吗?怎么又忽然抬礼物过来?
“你们可曾让他们打开箱子,检查里面的物件?”
副将无奈道:“但凡进入边境的物件,我们都得查验,方才也是如此告知他们的。但对方的将领说那都是魔君亲自给真人选的礼物,理当由真人过来查验,其他人没有资格开箱检查。”
时砚头疼不已,看来又得去麻烦霄怀真人走一趟。
副将道:“魔君还让我们去菇良山给霄怀真人传话,只是那话颇有些……特殊,属下无法定夺。”
“什么话?”
副将清了清喉咙,学着魔君的口吻,重复道:“我思来想去,实怕夜长梦多,遂先将礼物送上,方便霄怀真人随时登上花轿,与我....双宿双飞。”
时砚好似受到惊吓,瞠目结舌地将他看着。
副将难为情:“将军莫要如此看我....那都是魔君说的。”
时砚缓过神来,扭头再度看向那一个个大红箱子,不由抽一口凉气:那些该不会是聘礼吧?!
这可不得了!
时砚连忙差一员兵丁去菇良山请沐南心过来,并将魔君所言一字不落地与他嘱咐。而后点上五十员士兵,往魔君所在的山脚飞去。
他们驻足在对方百步距离的位置,时砚望着正随意坐在一块大圆石上的魔君,诚心诚意地沟通:“敢问魔君,那些箱子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物件?无需详细说明,只需说明类别及用途即可。但凡进入边境之物,即便是送给真人的礼物,我们也需查验登记,还望魔君理解。”
十璟淡淡将他瞥一眼,并未开口,而是示意身旁的追百里去替他回话。
追百里即刻高声回应:“这些都是我们大王亲自为霄怀真人挑选的礼物,理当由她亲自开箱查看,旁人俱无资格!”
这话与方才副将所言无差。
对他们强硬的态度,时砚心中不满,却也无奈:看来不等到霄怀真人,魔君不但不开箱,也不打算亲自解释了。
他只好带着将士们留在原地,默默等待。
*
半个时辰后,时砚见方才派去的下属独自折返,暗暗心慌——该不会霄怀真人刚好外出了吧?
那兵丁急急奔到他面前,喘两口气,道:“霄怀真人拒不见客,菇良山已关上了山门!”
“大清早的,怎么就关上山门?”副将疑惑道。
兵丁摇头不知,随即说起山门外跪着的仙鹤老者:“他都跪了一宿,她们不开门,也不让人进去,说真人这几日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君老跪在山门外?!”众人皆是惊诧不已。
时砚追问:“他为何跪在那儿?”
他又是摇头:“我问他,他也不说,只是闷头跪着。”
这厢魔君抬着十八箱的聘礼要送,声称要与身为降魔官的霄怀真人双宿双飞。那边仙帝的侍从跪在菇良山外,真人拒不请入。
都是些稀奇事,撞到一天了。
时砚焦眉苦脸地望向前方,这才发现魔君不知几时站起来了,正往这儿看,俨然察觉到了什么。
副将与时砚低声道:“将军,请不来真人,只怕劝不动魔君……”
“劝不动又如何,不劝了吗?”该面对的总归避不开,时砚正寻思该如何说明。
“她不来是吗?”不等他开口,魔君已出声问话。
时砚只好上前,如实说道:“菇良山早已关上了山门,霄怀真人拒不见客。”
十璟默然听着,心中暗道:果然有事!
*
昨日他正要离开菇良山,却想起带来的红玉髓还未送给她。先前他以红玉髓作为楠木珠的回礼,试图借此物追踪她,却被她识破。而今再次赠送这枚红玉髓,是为信物,也是为致歉。
他复折返,还未抵达菇良山,就看见沐南心和仙鹤老者急匆匆地飞出山门,往南界门的方向赶去。
也不知仙庭发生了什么事,一宿未眠的她都还没歇息会儿,就马不停蹄赶去仙庭。
回到魔域,想起她离开时那面色凝重的模样,十璟心中隐隐不安,彻夜难眠。
思前想后,他连夜召集适瑜和定常胜,吩咐他们从魔宫内翻找出各类奇珍异宝,装满整整十八箱。
适瑜问他要宝物作甚?
他直言:“下聘礼!”
适瑜和定常胜俱是错愕,适瑜随即惊喜,忙问他是否已与沐南心心意相通,择日大婚?
他却摇头:“她并未正面答复我。”而后道出心中打算:“仙帝座下诸多仙官,怎偏要她日夜操劳个不休?此番将聘礼抬过去,不管她收不收,仙庭也该收敛收敛。”
定常胜却不理解:“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大王强行画一撇,她若真不收,不是拂了大王的面子?”
适瑜使个眼色,叫他莫要多话,赶紧去搜罗宝物就是。
他到底跟随十璟多年,岂会不知自己师父所虑的绝非自己的面子——他要借此机会警告仙庭,沐南心将来会成为魔族的王后,莫要让她心力交瘁、不得安宁,伤了她,便是伤魔君。
他们还不曾了解仙界婚嫁的规矩,遂不懂装聘礼的箱子是否有什么讲究。适瑜便按照曾经在人界见过的样式,将箱子统统刷成大红色,再个个挂上红绸带。
至于箱子上的那朵大红花,是定常胜建议的。他见过龙王嫁女,说那箱子上面就贴着大大的红花。
但凡能和仙族婚嫁挨上边的,他们都整齐全了。
这才趁着破晓时分,用角马飞车将十八口箱子给运过来。
*
十璟方才用法术大概听清了时砚和下属们的谈论声,得知沐南心并非因为他抬来聘礼而关上山门,十之八.九与仙帝脱不了干系。
仙帝的侍从在山门外跪了一宿,恐怕是有求于她。而她拒不见客,便是拒绝对方的要求。
究竟是什么事,令她焦急地冲去仙庭,回来后又闭门谢客?
眼下不得而知.....
“多谢将军告知。”十璟说罢,便带着魔兵返回魔域。
时砚及将士们见他们一行百人扛着十八口大红箱子,远离边境,大家面面相觑——这就走了?
***
菇良山虽在南方,冬夜也格外的凉。霜露一降,风一刮,便有刺骨的寒意。
十璟借着昏暗的夜色,施法潜在半空,垂眸冷冷睇了眼山门外正冒着寒露长跪不起的仙鹤老者。
他无需守仙庭的规矩,随即悄然越过山门,前往沐南心所住的山头。
抵达目的地,他借着月光往院子望去,一眼便看见正趴在案几上的沐南心。她一只手垂搭在地上,一只手还握着酒壶。
他连忙落地,蹲在她身旁,轻唤几声,不见答应。
“怎么醉成这样?”十璟扶着她双肩,将她慢慢地翻过来,一张被泪水浸湿的脸赫然显露。
他登时一愣,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她哭成这样……
沐南心早已烂醉如泥,视线一团模糊,意识也是昏昏沉沉。她哪里看得清是谁将自己抱着,只是觉得这怀抱十分温暖,这人也很温柔,正轻轻地拭去她脸颊的泪。
小时候她每回梦见父母,必定会哭,祖父就将她抱在怀中,一边抹去她的眼泪,一边柔声安抚。
她便以为梦见了祖父,下意识往他怀里钻,软软糯糯地唤:“祖父.....”
作者有话要说:
十璟:喜……喜当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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