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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徐微，沈逾白上了车就准备回杜若花园。
从东三环下高架桥，艾言发现不对，问：“咱们不去看你爸爸吗？”
沈逾白平视着前方路况，轻飘飘地说：“先不去了，你脚不好。”
雨刷器尽职尽责地扫掉玻璃上的雨水，留下浅淡的刮痕。
车内静谧，艾言一时语塞。
她察觉得到，沈逾白和沈父之间有着很深的隔阂。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沈父去世那么多年，沈逾白也没有原谅他。她只是他的女朋友，交往并没有太久，了解的也是一些流于浮表的东西。
最后，车还是开回了杜若花园。
车驶入地下停车库，在固定停车位上平缓停住。
沈逾白解开安全带，下车反手关上车门，从车头绕到副驾驶，把艾言抱下来。
潮意沾满沈逾白的头发、衣衫，也湿漉漉了他的眉眼。他的睫毛上都裹满浓浓的水汽，不似平时那么卷翘，以艾言从下向上的角度看过去，显得情绪低落。
“端端——”艾言拉住沈逾白的前襟。
沈逾白脚步没停：“怎么了？”
“别不开心，你还有我。”空旷的地下停车场，艾言的声音十分清晰，正中沈逾白柔软的心尖。
沈逾白半晌没说话，最后紧了紧扣在艾言腿窝下的手掌。
回到家中，沈逾白轻手轻脚地在艾言的扭伤处喷上医生开的消肿止痛酊。
那副小心的模样仿佛艾言是什么易碎品。
第二天，艾言从手机上查到ct的结果，骨头没有事，她就没再去复查。
*
五一过后，毕业的气氛越来越浓，艾言走在校园里随处可见摆在宿舍楼外的各种物品，有旧书籍、锅碗瓢盆、吹风机，应有尽有。
摊子都是无人看管，摊前支着二维码，想要的话扫码付完款拿走就行。
不害怕别人偷拿，这可能是校园当中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艾言看到有人在售卖法学的书，她停住瞧了一会儿，将它们全都买下来，掏出手机付款。
卜圆圆看着她的动作，说：“真要转去人文院了？”
“电子这些破东西我可学不明白。”艾言付完钱。
“学不会有你家白神教，再不济还有我。”卜圆圆始终不能接受艾言就这么转院了。
“我转院也不换宿舍。”艾言道，“舍不得wuli圆圆。”
艾言弯下腰将那一摞书抱起来，可书不算轻，艾言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帮你。”卜圆圆想替她分担几本，路过的一个男生看到立刻热心肠地说：“我来帮你们吧。”
说罢，便不由分说地从艾言怀里搬过书。
“不用了——”艾言这么多年一直没培养出当美女的自觉性，不喜欢甚至厌恶献殷勤的异性。但那男生极为热情，就像是当初的杨毅。
“哎呀，没事，就是顺手帮——”男生龇着牙，正对着艾言讨巧，忽然他手上的东西一轻，回过头是一张俊雅如玉的脸。
“我女朋友的书，就不劳烦别人了。”沈逾白淡淡开腔。
男生立刻尴尬得收回手。
沈逾白是要去打印室打印论文的，电子工程系毕业答辩就在明天。
沈逾白双手捧着艾言刚刚买下的法学书籍，没有多余的手再去打印。
艾言自然担纲起重任，拿着u盘进入打印室。
卜圆圆不好当电灯泡，自觉地先回宿舍了。
打印室里塞得水泄不通，艾言挤进去，找到一台空的电脑，插入u盘，调出沈逾白的论文。
论文洋洋洒洒足有上万字，排版规整，配图若干，数据若干，措辞严谨。
沈逾白除了上班就是跟她腻在一起，他到底从哪里偷的时间写完的论文？艾言百思不得其解。
艾言划着鼠标上的滚轮，调到最后一页，感言致辞。
“此外，我还要感谢我的女朋友艾言——”
艾言随意扫了两句，就看到这句话。她羞得脸一红，天哪，感谢她干嘛啦！
“打印好了吗？”沈逾白在外面等了几分钟，不见艾言的人影，便干脆进来找人。
“马上！”艾言下意识调到其他页面，飞速按下打印键。
第二天就是答辩日。
江大的本科生答辩校内外人士均可以旁听，艾言上完本专业的课，就到阶梯教室去。
沈逾白是第16号，还没轮到他。
阶梯教室内气氛紧张，五位教授犹如三堂会审，面目严肃地听着台上的学生答辩。
左侧第二个老师分外可怕，他动不动打断学生的话，抛出自己的问题。
艾言只听了几分钟就感到心梗，想转系的意愿达到史无前例的高峰。
反观沈逾白，他坐姿随意地看着手机，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因长时间无人使用而黑屏。他看到艾言进来了，离开原位，坐到艾言的旁边。
艾言推他，并小声道：“你赶紧再看看ppt，别一会儿被问住了。”
沈逾白的毕业论文题目是：基于新型宽禁带半导体器件变流系统特性及应用技术研究，这个内容只是他在龙宇实习当中非常小的一部分，写整篇论文都没有花费半个月的时间。数据、内容，都是他亲手做实验得出的，早就已经烂熟于心。
更何况，龙宇的设备器材比江大的要先进，得出的数据结论也更加精密。这几位老师很难提出让哑口无言的问题。
“下一位，沈逾白。”老师念道。
艾言瞬间心提到嗓子眼，冰凉的手捏了捏沈逾白的腕骨，想为他注入一些力量。
沈逾白拍拍她的手背，不疾不徐地上了台。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我是沈逾白，下面由我带来我的——”
沈逾白的汇报简洁而流畅，20分钟的讲说浑然一体，评委老师都没找到机会打断。
直到最后，沈逾白收尾：“我的汇报完毕，谢谢各位。”
阶梯教室内情不自禁地爆发出一阵掌声。
几位评委垂首看着面前的材料，罕见地连一个问题都没有提出。
沈逾白鞠了一躬，走下台。
答辩结束后几天，沈逾白被评选为微电子院的优秀毕业生并获得奖学金，论文也选为优秀毕业论文，送到市里参与评奖。
就像是他无限鹏程远大的前程。
艾言无端感觉到压迫感，沈逾白实在是优秀得过分。
艾言自小就活得随心所欲，艾军涛和艾夫人对她的管教并不严厉，她对自己也没有太高的要求，周围的小伙伴都是懒懒洋洋、得过且过，哪里见过沈逾白这种上了发条似的
很快，就到了大四学生拍摄毕业照的时间。
沈逾白就像江大校园里的一处移动的景点，不仅大四的学生跟他合影，就连其他低年级的学生也纷纷和他合影——虽然，他即将就读本校的研究生院。
一直到了日头升到正中央，同学们才恋恋不舍放过沈逾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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