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贵如油。
江城落下第一场春雨,已经是三月底。
第二场时,刚好是清明节。
绵雨细如丝,一针一针的,沁扎在人们的皮肤上,头发上。
艾家的祖坟在江城的地级市宁曲市,距离江城市中心有五十多公里。
往年清明节,艾家人都会回宁曲祭祖,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一早,艾言就坐着车和艾军涛、艾夫人踏上归乡的路。
艾家在清朝初期曾经出过一个举人老爷,有个三进三出的宅子,后来门庭落败,宅子也被赁了出去。
直到艾军涛做生意发家,才又将祖宅赎回来。又出钱修缮了祠堂,重新梳理族谱。
有钱人最喜欢讲究门楣,也喜欢抱团,所以艾军涛主张每年清明节回祖宅祭祖,这一号召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
艾言坐在车后排坐上,和沈逾白聊微信。
apricity°:【端端,我们出发去宁曲了[雨伞]】
沈逾白:【好】
沈逾白:【我也到工位上了】
不错,大清明节的,沈逾白又去公司加班了。而艾总艾东就在艾言所乘坐的轿车后面的某辆车子上——他也要回家祭祖。
不过这样一来正好,艾言先陪着家人回宁曲,中午前后再回江城,下午就可以陪着沈逾白去给沈父沈母扫墓。
其实艾家要在宁曲住上一晚,等到第二日上午才驱车回江城。但艾言从小就与宁曲八字不合似的,她几岁时跟随父母回到宁曲,夜里总是高烧惊厥,艾军涛再不信邪也不敢拿女儿的命开玩笑,所以往后祭祖,艾言和艾夫人都会当天去当天回,艾军涛则在宁曲跟其他亲戚在祖宅住一宿。
艾言一家到时,三叔一家已经到了,一边聊天一边等人。
艾三叔迎上来:“二哥,你们来了。”
“希希,还不赶紧过来叫人。”艾三叔虎着脸,招呼艾希。
艾希娉婷地站在房檐下,料峭的春寒中,她穿着一条白色长裙,很是抗冻的模样。
听到艾三叔召唤,艾希走过去:“二叔,二婶。”
艾言小时候与这位堂姐关系很是要好,她们年龄相当,经常一起玩芭比娃娃、捉迷藏、过家家。
后来她们慢慢长大、懂了事理,艾希就与艾言渐行渐远,到最后,两人甚至就在过年过节、回家祭祖的时候见上两面,其他时间都靠朋友圈点赞维系感情。
原因无他,艾希心高气傲,她自问不比艾言差,怎么可能像自己的爸爸逢迎二伯那样去卑躬屈膝地讨好艾言?
——她可做不到。
随后,艾军涛和艾三叔一起去聊天,艾夫人和艾三婶也聊了起来,唯独剩下艾言和艾希。
气氛略显尴尬,艾希主动开口:“你今天的风衣裙很好看。”
“是吗?这是端端买给我的。”艾言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
她一身墨绿色泡泡风衣裙,这件衣服比较蓬松,所以下身搭配一双黑色窄筒长靴,看起来复古又不失时髦。
艾希觑着她脸上的得意,心里颇不是滋味。
她这个堂妹,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父母把她当成掌上明珠,其他亲朋好友对她更是阿谀奉承,把她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艾希故意提及去年的生日宴,想给她点难堪:“你现在跟沈逾白关系怎么样?去年你溜了,我跟他一起跳的舞,他跳得确实不错呢。”
艾言面不改色,四两拨千斤:“谢谢你夸他,我转告给他,他一定很高兴。”
过了没多久,祠堂大门敞开。
艾言作为小辈中的女眷,跟着艾夫人、艾希缀在队尾。
艾言漫不经心地听着,心里还在琢磨艾希的话。
哼,还跟沈逾白跳舞,她都没跟沈逾白跳过舞呢!
午饭是在祖宅吃的素斋。
吃过饭,男人们在厅堂抽烟聊天,女人们带着孩子到偏厅休息。
偏厅里小孩的哭闹声、女人的安抚声和成一首嘈杂的背景乐。
艾言觉得憋闷,就出来站在抄手游廊上欣赏外面的雨景。
祖宅处处有奇花异草,偏厅外正好有一处山茶花。
春雨打在山茶花娇嫩的花瓣上,有的从花瓣上滑落而下掉进泥土里,有的则滚入花蕊之中,沁得那黄蕊更加明亮。
美丽的鲜花不光有人类欣赏。
接天连地的雨帘中,两只不怕水的小猫打闹着钻进山茶花丛中,所过之处,皆压到一片花簇。
顷刻间,就压折了几簇花枝。
小猫的爪子极为锐利,它后腿着地、前爪不停地扒拉着花苗,俨然把花茎当成了逗猫棒。
“我的猫祖宗!”花匠连伞都没打就冲进雨里,对着那两只小猫好一顿鬼脸、乱比划恐吓,才将它们吓跑。
几朵花就这么跌进泥淖里。花匠心疼地捡了起来,将花瓣上的泥水抖掉,还没来得及长吁短叹地缅怀,他头上的雨滴突然停下,一把花伞遮在他的上方,一道女音说:“师傅,这几朵花可以送给我吗?”
花匠循声望过去,一个姝丽的女孩为他撑伞,看那样貌,是今天过来祭祖的族人。
“没问题没问题,但这几枝有点少了还被那些坏家伙啃坏了,我再给姑娘你剪几朵。”花匠笑眯了眼,说道。
艾言:“有劳了。”
花匠穿上防水工作服,为艾言剪下盛开得最绚烂的几朵,用纸包好。
艾言道谢接过花束,一朵朵山茶犹如一张张美人的笑脸,美好到让人心颤。
她初看到这些山茶花的第一眼,就想起来沈逾白的妈妈,一样的娇艳欲滴,一样的端庄秀丽。
下午她就可以将这些花亲手献给她了。
饭后不久,趁雨势渐歇,艾言出了祖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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