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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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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乔楚生就带着人去到了钟笙下榻的旅店。

钟笙侧身站在窗口,小心翼翼地推开半扇窗户,像是赚到似的,只一眼就很快缩了回来。

“俞岁,交给你了,别让他知道我在这。”

俞岁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这么一句话,没时间解释但还是埋怨了一句,“我又不是女的。”

钟笙走进了隔壁的房间,满不在乎道,“我管你是不是女的,这是你的任务。”

俞岁认命地走进屋里。

桌上还留着一支没来得及抽的女士香烟,拿起来放在鼻尖一闻,下意识就把香烟随手丢到了地上。

不过一瞬间他就突然跑到门后,把香烟从地上捡起来。特意擦干净烟嘴处的污渍,这姑奶奶最近可赖上这款烟了,要是知道被他扔过,他不得被扔进黄浦江啊。

“你干嘛呢?”

乔楚生推门进屋就看见俞家小少爷蹲在门后头,抬头打量一下一眼就能望到全貌的房间,“这屋的屋主呢?”

“就是我啊。”

岁余把香烟擦干净,找到茶几上的烟盒,然后放进去。

路垚坐在软沙发上,就看这位小少爷演戏,下巴朝烟盒的方向努一努,“你抽女士烟啊?”

俞岁觉得不对,又把那根烟取出来,放回到门边的桌上。

乔楚生冷笑一声,“我倒很想知道,哪位姑娘能把我们俞小少爷吓成这样。卑躬屈膝的,你爹都没见过吧?”

俞岁叹口气,额间的汗已经一点一点渗出来了,这俩贼夫妻一个都不好惹。

“四哥,你们来是为的什么事儿啊?”

俞岁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我能帮忙一定帮。除了这家小姐的事儿,我真的帮不了。”

俞岁越是不说,乔楚生越对这个女人有兴趣。

“行,我不问。”

路垚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他曲线救国的本事可不是假的,“那你说吧,她为什么不让巡捕房继续查?”

“这祖宗做的事儿哪有理由啊,”俞岁是委屈的不行,钟笙说躲就躲,留他一个人对付路垚和乔楚生两个人精,“她不过是怕影响不好。你们也知道钟笙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当厅长的,没必要新官还没上任,就先惹这么大事儿吧?”

这话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路垚看一眼俞岁,再看看乔楚生,两手插进裤子口袋里,悠哉悠哉地独自晃了出去。

俞岁知道路垚的本事,生怕他又发现了什么,偷偷地跟着他的视线游走,不过片刻就被乔楚生的咳嗽声拉回神来,“看什么看啊?”

路垚细细打量客房,然后慢慢踱步而出了房间,敲开了隔壁的那间房。

门开了半扇,探出头的是万妈,路垚扬起一张人见人爱的笑容,“万妈好,介意我进去坐坐吗?”

万妈尴尬地朝里看一眼,然后才把房门大开。

“万妈,把门合上。”

从里屋走出来一个穿着丝绸睡裙的女人,手上还夹着同品牌的香烟,“欢迎啊,路探长。”

钟笙的手骨节分明,握上去不像一般的小姑娘那样柔弱无骨,反而有点儿沧桑,还有薄茧。

“还不知道小姐芳名呢。”

钟笙将路垚引到沙发处坐下,让万妈给他倒杯茶,“钟笙,笙箫的笙。”

“姓钟?”

路垚在脑海里盘桓着这个姓氏,在自己的认知中,无论北平还是上海,似乎都也没有一个姓钟的世家啊。

钟笙颔首微笑,她哪里不知道路垚的小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起于微末罢了,路探长不认识是自然的。”

敲门声再一次响起,钟笙灭了香烟,“想必是您的朋友来了,我不便相送。”

说完,钟笙拉伸着胳膊,走进了卧室。

万妈开门的时候,卧室门口只留下一片红色的裙角,乔楚生到底没能看到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

最后是路垚把他推出来的,赔着笑帮万妈把门合上,“你干嘛失魂落魄的?那厅长你认识啊?”

“连人家面儿都没见着,我上哪认识啊?”

乔楚生对女人没意思,只是好奇这女人怎么那么淡定,“你查得怎么样?”

路垚上了车,满是赞叹的语气,“风情万种。”

乔楚生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路垚说得是那个女人,“我没问你这个。”

“她会使木仓,”路垚刚刚跟她握手的时候就知道了,食指指腹有茧,“而且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乔楚生微微一笑,这个女人当然不简单了,不是什么大出身却能做上上海审判厅厅长,倒是有几分能耐的,“这个新厅长叫什么来着?”

“钟笙,笙箫的笙。”

路垚说完仔细去看看乔楚生的脸色,生怕他走进死胡同,但是看乔楚生现在冷静的样子好像什么事儿没有啊,“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

“你就不觉得这个钟厅长有点儿奇怪?”

路垚食指摸上自己的鼻翼,细细将这两天发生的事儿串联起来,“索邦、法学、厅长、还有万妈,怎么看都不是巧合,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

话还没说完,乔楚生一个急刹车停住,路垚险些撞上,乔楚生急切起来就把住路垚的肩膀,“你说,会不会是媛媛没死啊?”

路垚不好直接给乔楚生浇凉水,只好试探性的问一问夏媛的日常习惯,“她会用木仓?”

“会啊,”乔楚生连连点头,夏媛身份高,虽然有人护着,不过自己还有保命的本事,确实会打木仓,那次不过是被人下了迷药而已,“她木仓法不错的。”

“但是,夏媛会抽烟吗?”

乔楚生醍醐灌顶一般放开路垚的肩膀,“媛媛从来不碰这些,她也不让我碰的,说这东西伤身体。”

“所以啊,夏媛到底也是死在你木仓底下的。”

路垚不希望乔楚生一直躲在自己的梦里,而庆幸过来的第一个方式就是接受真相。

乔楚生闭口不谈,只安稳地把路垚送回家,即刻调转车头回了白家。

刚停车,对面又有一辆车停在白府门口。

“什么人啊?”

“钟厅长的助理,”吴妈帮乔楚生脱下外套挂好,“估计是来拜码头的。”

钱助理跟白老大有事相商,乔楚生从来不掺和进去,只在客厅外头待着,直到那位助理离开,看见乔楚生的时候还有一瞬间愣神。

“老爷子,”乔楚生点头算是打了回招呼,信步进了客厅,茶几上的礼物算是投其所好,“钟厅长还挺能耐的,这么快就能打听到您喜欢什么。”

白老大吸一口雪茄,点点头,“这小子有心。”

“小子?”

乔楚生重复一遍,只觉得白老爷子糊涂了,“那是个姑娘家。”

“这是第二个夏媛啊。”

白老大刚要夸赞一句小姑娘有胆识,不过话说出口,就考虑到身边的乔楚生,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了,“不过啊,谁都比不上夏媛,那姑娘才叫巾帼。”

最近好像频繁能听见夏媛的名字,不过乔楚生慢慢也能接受了。

“老爷子,我最近总觉得媛媛没走,她还在我身边,一直守着我呢。”

这次上头指派来的厅长倒是很有意思,上海的政客和商人都想找门路,却偏偏没人进得了钟家的门。

甚至连审判厅的大楼都没进过,好些人都说这种厅长起于微末,到底懂黎民的心思,一点儿不招摇,或许上海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其实谁也没指望一个审判厅厅长能做到什么份儿上。

但这种人多一个,这世道就多亮堂一分。

上海滩的祸事从来就没少过。

蒋志卿请路垚喝酒,到底还是想劝路垚跟着他回广州,路垚像往常一样拒绝了。不过路垚也没对朋友设防,结果就是被蒋志卿给绑了。

躲在角落里的俞岁第一时间就报告给了钟笙。

说完了话,俞岁在沙发上找了个地儿坐下。

他等了好半天也不见钟笙有什么打算,水果吃完了又觉得心里不安生,弱弱地问道,“怎么?不去救人啊?那可是你老相好的兄弟。”

“蒋志卿要去广州一定会去码头。到了码头就是乔楚生的地盘,不着急。”

俞岁一听就知道后头没戏可看了,拍拍手打算回去了。

刚走了两步,就听钟笙从抽屉里掏出个物件儿,“钱琦,开车,咱们去码头。”

“我是助理,又不是司机。”

钱琦刚要推诿,对上钟笙的眼神,到底把话咽了回去,“走走走走,走还不成么。”

俞岁乐呵呵地跟上去,抢在钟笙前面进了车后座,本以为钟笙也要做进来,谁知道这祖宗“砰”地一声把门合上,自己坐到了副驾上。

“嘿,你也太粗鲁了,乔楚生怎么会喜欢你啊?”

钟笙低头搓着自己的指甲,浅声道,“多说一句我就把你舌头拔了。”

钱琦开着车抄小道去的码头。

钟笙特意让他熄了灯,不远处乔楚生跟人动起手来,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乔楚生遭了不少拳头,受了不少伤。

钟笙的手紧紧攀着车窗,再使些劲儿只怕车门都能被她卸下来了。

钱琦怕惊着那帮人,压着声音问道,“咱还去嘛?”

钟笙临走前把木仓都上了膛了。

“再等等。”

钟笙眼神一紧,不过几招,乔楚生到底把那麻袋扛起来了。

钟笙松了手,在钱琦的注视下,轻飘飘说着,“还能把那聪明大个儿扛起来,估计没事儿。咱回吧。”

“得,来这看一武打比赛。”

“闭嘴。”

钟笙双手环抱着躺在椅背上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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