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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晚说得很好,状态绝佳,搭档又不是周九良,观众们不再揪着某些似有深意的小包袱不放,只一心一意听他说相声。
身后的入场口里,也有人看着他,天蓝大褂,跟着包袱默无声息地笑。
无形中提醒他,得做出个好榜样来。
到最后一场演完,已经十点来钟,孟鹤堂鞠躬下台,主持人一拦,又回到话筒前面,清清嗓子,又说了个逗乐的小段子,然后将所有的演员,请到了台上。
孟鹤堂和捧哏站在当中,其余人分列两旁,周九良上场的时候下意识地想往桌子后头走,可走到孟鹤堂身边,看见那已经站着人了,才脚步微微一顿,装着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调了个方向,接着往后面走,站在了一字排开的演员们的最旁边。
十年把很多事情变成了习惯,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孟鹤堂照例挨个介绍了一遍演员,从左往右,每个人在掌声之后都鞠躬致敬,介绍到周九良的时候,他伸手一比,张嘴习惯性地想说:这是我的搭档,周九良。
说到“我的”的时候及时刹住了车,在这句说了千百遍的话里头硬塞进去一个前字。
“这位是我的前搭档,周九良周老师,如今在三队高就,专攻逗哏,啊,九良老师呢,逗哏也很优秀,刚刚大家也都看到了。”
周九良鞠躬致谢。
掌声要较其他人迟了几秒才响起来,像是不大适应这段关系的微妙变化。
对于观众们来说,好像到这样的地步才有了真正的实感。
之前他们各自在不同的小园子演出,很多人觉着,好像就是普通的拆开各自捧人,该到大场子到时候,还是会在一起好好说的。
安慰自己说,他们离开彼此,要怎么说呢,专场名字写的都是两人的。
这种苍白无用的安慰很是低估了两位的专业水平,事实就是他们能说,而且说的不错,至于其中生涩之处,稍许琢磨,相比日后也定能打磨的圆融顺畅。
舞台拉开的幕布是新做的,写的是“孟鹤堂专场”。
入场时候看见这个,虽然心有惴惴,仍抱有希望,但直到这一刻,孟鹤堂亲口将这话说出口了,说,这是我的前搭档。
这折磨了粉丝半个月的无□□实终于如同铁锤落下,一锤落定,再无回转之地。
孟鹤堂说了几句俏皮话活跃气氛,眼睛征询似的瞧着周九良,意思是你一会表演吗?
周九良大半个身子都藏在老秦和新搭档后边,露出来半张脸,接着孟鹤堂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说不演。
孟鹤堂从来不难为他,把手一收,顺势就把他带过了,从另一头的人开始招呼,让他们依次来舞台中间,唱个几段。
也是给他们一个露脸的机会,让观众能更好地记住他们的名字。
孟鹤堂在小园子熬的太久,对提携这件事几乎是不遗余力。
他想他们能火,想的真心实意,想的真情实感。
太苦了。
表演到倒数第二个人结束,周九良把自己藏的更靠后,孟鹤堂瞥他一眼,略过他没提,叫场务把吉他拿上来,征询底下粉丝的意见:“唱点什么吧,好不好?”
没什么回应,几声好都零零散散的,显得底气不足,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周九良身上,连着遮住他的秦霄贤和新搭档都受了牵连,觉得那些目光扎得他们无路可躲。
孟鹤堂伸手调了调音,想想说:“唱个什么呢?”
底下有粉丝喊:“过火!”
“过火?”
他答应了,“行,那来两句,过火。”
吉他调音,孟鹤堂清清嗓子,唱了第一句。
是否对你承诺了太多
还是我原本给的就不够
你始终有千万种理由
我一直都跟随你的感受
底下粉丝跟着打节拍。
不得不说,孟鹤堂很适合伤情情歌,不知道是早年的情感经历提过刻骨铭心,还是他就是很能把自己带入到情境中去。
他唱得很投入,很深情,高潮唱得撕心裂肺。
怎么忍心让你受折磨
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
如果你想飞
伤痛我背
一曲唱毕,掌声如雷。
周九良冷眼旁观台下观众的陶醉,仿佛预料到什么似的,轻轻一啧。
仿佛是这回旋于暧昧又十分贴切于当下情境的台词,给了某些虚妄而不可深思的暗示与希望。
在孟鹤堂再度询问台下观众的时候,有人喊:“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孟鹤堂正想答应,就听见她的后文:“和九良一起唱吧!”
一直试图把自己隐身的周九良被这句话猝不及防的点了出来。
观众们大声附和:“对,和九良唱一个吧孟哥。”
开始还不成气候,各自喊着,声音都混在一起,渐渐就找着了节奏,十分整齐地喊着两个字。
九良!九良!
孟鹤堂心里一沉,迟来的从那歌词里体会到某些不合时宜。
请求声犹如浪潮,一浪一浪,当头向两人劈头盖脸地砸去。
周九良是绝不肯唱的,孟鹤堂心里有数,可观众呼声如许,又不能等闲置之,他尴尬地被晾在台上,大脑飞速运转,想要如何才能把这段摘过去。
又后悔自己刚刚没意识到过火的歌词不太合适。
他沉默了有约莫一分钟。
观众们的呼喊也渐渐低下去,像是看出他的尴尬,也意识到自己的无谓抵抗不过是徒增角儿们的烦忧。
可就在这时,周九良却说:“来吧。”
他扒开俩人走过去,站在孟鹤堂和捧哏之间,粉丝们本已觉得无望,却突兀峰回路转,顿时台下欢呼如潮。
孟鹤堂一手掩着话筒防声音传出去,低声问他:“真唱吗?不想唱也行。”
周九良叹了口气,很是顺手地一撑桌子,也低声答道:“唱呗,那能让你在台上被撅着啊。”
孟鹤堂一怔。
周九良一直不是个擅长,并且愿意表达感情的人,他愿意陪你熬到深夜练到黎明,愿意陪你喝酒为你擦泪。
但他绝不会说,我担心你,或者,我很在意你。
分开之后,九良真长大了。
孟鹤堂望着周九良的侧脸,不由自主地想。
周九良没管他孟哥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只伸手一压台下欢呼,凑近话筒,道:“流行歌曲不唱了,我俩唱段评剧吧。”
场务把他的三弦拿上来,周九良伸手一拨,又道:“好好听,这可是绝响了。”
不知道说的是三弦绝响,还是他们的合。
台底下哗然,议论纷纷,周九良却没理会,自顾自地开了腔,孟鹤堂接上。
确实是称得上绝响的一段好唱腔。
一曲唱毕,专场散场,演员鞠躬下台,观众陆续散场。
周九良离门最近,也是头一个下的场,孟鹤堂跟着他们走,人头攒动里周九良的小卷卷十分明显。
在周九良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孟鹤堂对他突如其来的成长措手不及,感到了一种很仓促的陌生。
但在他那句绝响抛出来之后,孟鹤堂又觉得,周九良其实没变。
身边小搭档问他:“孟哥,你笑什么呢?”
“嗯?”
孟鹤堂下意识一摸嘴唇,想想说,“我在想包袱呢。”
周九良还是那个周九良,这很好。
者有话要说:
一会出门玩,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写的有点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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