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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承若
夏美珍是在外院的会客厅见到萧恒卫的，当时她跛着腿，衣裳虽换了干净的，却依旧有些狼狈。
她一进去，张妈妈就给萧恒卫解释起来，“美珍姑娘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伤了膝盖，让公子见笑了。”
深宅内妇之间的道道，萧恒卫早就被其祖母叨叨个透了，现在夏美珍摔伤腿脚，便知道这其中没那么简单，思及自己欠了夏美珍一个人情，思绪一动，便有了主意。
这边夏美珍给戴夫人见了礼，便站到了一边。
戴夫人道：“这是萧府的公子，想借你去府上做个席面，我说你只会做点心，不会席面，萧公子却是一点都不嫌弃，还是要你过去，你回头收拾了东西就去一趟。能得公子慧眼，也是你的造化。”
夏美珍只得谢恩，然后看向那个所谓的萧公子。
“夏姑娘，好久不见，你过的可还好？”萧恒卫笑吟吟道。
他们居然认识！这是戴夫人和张妈妈心里同时出现的问话，又连忙看向夏美珍，只见她先是呆了一呆，然后突然拿手指着萧恒卫的鼻子，惊喜道：“原来是你啊！那日你走了，我还担心了好一阵呢，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面！”
萧恒卫笑着点点头，便对戴夫人道：“既然是借夫人的厨娘回去，自然是要谢礼的，还请夫人笑纳。”
那头萧青闻言，上前就将带着的礼盒放在桌上打开，从左到右依序是百年红参一对，血燕窝一盒，后面则是黄金十两，就连戴夫人都看的眼角抽了又抽，这可比那缂丝画珍贵多了。
连忙站了起来，笑道：“萧公子太客气了，只是一个丫头而已，哪里用的着谢礼。”
萧恒卫却道：“这不止是谢礼，夏姑娘与我有救命之恩，就是用比这些珍贵十倍百倍的东西也是值当的。”对着夏美珍行了一礼，夏美珍躲到了一边，“既然姑娘在这里某差，还请姑娘有事就去萧家寻在下，在下一定有事必应！”
戴夫人听的瞪大了眼——萧家公子一个诺言，那就是妥妥靠山啊。看向夏美珍的眼神就变了样子。
缂丝画被盗的事，在这里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随后约定了夏美珍三日后去府上做席面，萧恒卫这才走了。戴夫人对缂丝画丢失的事也只口不提，只说道，让夏美珍下去休息，免得到的那天丢了戴家的脸面。
晚上，戴成瑞处理完了商铺里的事，回到上房，对戴夫人说了白天衙门查获私盐的事，戴夫人便又好好劝了一回，让戴成瑞放下了食盐买卖不提。
随后，戴夫人便把萧家的人借厨娘一事以及缂丝画被偷的事说了，又将萧恒卫带来的东西摆在桌上给丈夫看，她道：“老爷，你看，虽然说那丫头和萧家和程家都有关系，但她盗了缂丝画也是事实，你说咱还要不要追究了？”
戴成瑞想都不用想，便道：“那丫头既与那两家有关系，有了这关系，还怕寻不到好的缂丝画吗？”
戴夫人又问：“那和阿钱家侄子的婚事呢？”这事早前戴夫人就和丈夫商议过，那时候戴成瑞也是同意的，只是发生了今日这样的事，她也不得不重新考虑起来。
戴成瑞沉吟了下，道：“安哥儿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根本配不上那丫头，那丫头日后你给她重新选门婚事就是。”戴成瑞可不会想他媳妇那样目光短浅，这夏美珍和萧家程家关系这么好，日后肯定在生意上还不定能帮到自己，要是将她许给了安哥儿，那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大材小用了。
于是这事就这样说定了。
这头，看管夏美珍的婆子就被叫走了，夏美珍明白，这定然是戴夫人看在萧恒卫的面子上不追求自己的，但是，虽是如此，她也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既然出了这样的事，自己定然是要找出那个陷害自己的人。
而且，自己也必须要做点事情，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才行，尤其是那钱妈妈，还肖想她的人，简直是做梦。
三天后，萧恒卫派了萧青来接她，去的是萧家大院。
夏美珍还是第一次来官家宅邸，一时好奇的东张西望，那萧青也是个有规矩的人，并没有因为夏美珍的举动而生出一丝的鄙视来。
萧青直接将她引到厨房，道：“这里的东西任姑娘用，有事姑娘直接嘱咐外头的小斯即可。”
“有劳。”夏美珍点点头，目送萧青离开，才认真的打量起萧家的厨房来。目前自己对他们古人而言，就是个毫无地位而言的下人，萧家主人不见自己也是应该的，而萧青对自己也算是礼遇有佳，夏美珍很满足，并为因此生出不满来。
萧家的厨房要比戴家的大一倍不止。鸡鸭鱼肉全挂在梁下，下面整整二排十口十三斤四两的标准炒锅，灶面也收拾的干净，调味料花样繁多在灶台上摆放的很整齐；蔬菜果脯类是在另一边的架子上，码放的整整齐齐；鲜鱼虾类是在厨房的角落用水养着的；另外还很清晰的分了白案红案。当真是一个注重饮食的人家。
夏美珍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有专事厨房的管事或婆子丫鬟过来，就连做什么菜品或者点心，萧青都没有交代，夏美珍不由得想到：难道他们官宦人家和商户不一样？不用点菜的？厨房里做什么就吃什么？
不过很快她就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想那萧恒卫在戴夫人面前说的那一番话，给自己找了场子不说，还暗指要给自己撑腰，那么，现在将自己凉在这里，难道只是为了走个过场？
正这样想着，就见那萧青领着萧恒卫过来了，夏美珍见了，赶紧过去福了福，行了礼。
“夏美珍见过公子。”
“快请起，”萧恒卫虚托了一下，见夏美珍站好，才道：“让姑娘久等了请见谅。”说着给夏美珍作揖赔罪，夏美珍忙道受不起，然后就见萧恒卫从萧青手里拿过一只长锦盒，从里面拿出一副缂丝画来，却正是戴夫人丢失的那一副《麻姑献寿》。
“怎么在你这儿？”夏美珍惊呼。
“那日我在戴家见你形容狼狈，便猜测你遇到了事，便叫萧青查了一下，又顺便找到了买这幅画子的人，是一个小丫头，叫银屏的，其余的我就不多说了。”
他说的这样简单，但以夏美珍看过那么多小说的经验来看，过程绝不会这么简单，只是既然他不愿说，自己也就不问了。
萧恒卫将画子卷起来收进盒子里，双手递给她：“这幅画就当是我给姑娘的谢礼了，另外，我叫姑娘来，也确确实实的想请姑娘帮个忙。”
既然是谢礼，夏美珍也就痛痛快快的收了，才道：“公子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只要我能办的到的一定帮。”
“我祖母近日身子不适，大夫说是天气干燥的原因，给开了一些药，但是祖母一直嫌苦，不肯吃药，不知姑娘有什么法子？”萧恒卫说完期待的看着夏美珍。
自古药食同源，有些药是可以入膳的，夏美珍也很理解有些老人的性子，便点了点头，“还请公子将药方拿来看一下，我看看。”
萧恒卫便忙叫萧青去取了药方过来，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夏美珍看了药方，然后又问道：“太夫人最近是不是经常津少口渴，舌干咽燥？”
在现代的时候，夏美珍也经常用食疗的法子给孤儿院里的孩子看病，所以对于中药方子还是能看懂一二的。
这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但是对于萧恒卫来说却是吃了一惊，他本来想着夏美珍是乡下人，不一定知道些偏方什么的，却是没想到她竟然还会看药方，而且单单从药方就可以看出祖母什么症状，和那郎中说的一无二致。
一时间，萧恒卫对夏美珍另眼相看起来。
“是，姑娘说的一点都不错。”萧恒卫敬佩的点点头。
夏美珍也没客气，接着道：“太夫人这不是大问题，每日用香橙煎水喝就成，一日二次，另外多喝水，几天就能痊愈了。”
夏美珍说了办法不算，自己还在厨房里用香橙煎了一盅出来，做法简单，很是好学。
因为时间还早，夏美珍便回了一趟凌阳村，将缂丝画交给江云仙保管，又将被被请去萧家做点心的事情给江云仙说了一遍，又说这画子是萧家公子赏的，被人诬陷又蒙萧恒卫相助的事半点没提，在家里吃过了午饭，夏美珍才步行往府城去了。
而这头，因为对香橙治病的事持有怀疑态度，萧恒卫并没有马上将那盅香橙水给祖母喝，而是请了个郎中来问。
那郎中听了之后，竟不由的抚掌称赞，说道：“妙妙妙！这方子我怎么想不到呢！”
自此萧恒卫觉得自己又欠了夏美珍一个人情。
晚上，等钱妈妈忙过了院子里的事后，往府外的家里赶，就在那黑洞洞的巷子里，夏美珍突然站出来拦住了钱妈妈的去路。
“哟，是姑娘你啊，可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野猫呢。”钱妈妈拍着胸口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说道。
夏美珍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闲闲的靠在墙上，她在这里守了一下午，可不是闹着玩的。
“钱妈妈回家呢？天黑路上可要小心了，没得遇上歹人，可不能像我一样有贵人相助，能逢凶化吉。”她缓缓地说道，一面紧紧盯着钱妈妈，由她的脸色变化，得知钱妈妈是懂了自己的意思——我是有靠山的人，那些个肮脏事还有什么拿婚事套住她的事，想都别想。
钱妈妈笑的僵硬，说道：“那能啊，我老婆子要啥没啥，谁能害我呀。”
那边夏美珍却是突然转了个弯，“钱妈妈和吴大娘是发小吧？那不知道钱妈妈能不能帮我个忙呢？”
钱妈妈被她说的猝不及防的，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便只能顺着问道：“不知道有什么能帮的上姑娘的？”
话到这里，夏美珍自然也不客气，说道：“是这样的，我不想我娘改嫁，既然钱妈妈和吴大娘关系要好，那就请您给吴大娘说说情，别让她给我娘说亲，我真是怕有后爹，到时候对我不好。”
一个后娘带着个拖油瓶改嫁，那男人要是脾气差，那这母女的日子就不用过了。钱妈妈听的八卦多，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一时倒是有些同情起夏美珍来，然后她立马又想到，以夏美珍现在的人脉关系，要是给她娘找个好人家也不难，吴大娘那性子就是见钱眼开，估计是这丫头知道了什么事。
于是说道：“既然是姑娘托我办的事，我一定给姑娘办的妥妥的。”
夏美珍听了很高兴，给钱妈妈行了礼，然后道：“钱妈妈的大恩美珍一定牢记在心，等那日我发达了，定然给钱妈妈个好。”说完才笑吟吟的告辞而去。
这大冷天的，钱妈妈不知不觉竟出了一头汗。
因为没了那些后顾之忧，又暂时找不到脱身的法子，夏美珍便继续在戴家混着，这一混就是三个月，又进了腊月。
这天晚上，戴成瑞在正房和戴夫人吃饭。
戴夫人道：“这马上就要过年了，置办的年礼和回礼我也都准备好，只是往年马帮里都是这几天就送了年礼过来，今天都腊月二十了，怎么还没送来呢？”
戴成瑞能做好茶业，全都靠了一支名叫诚信马帮的队伍，他们做事老成诚信，两家本着互惠互利合作了很多年，尤其是这十几年来戴家发迹了，诚信马帮给的年礼也是一年比一年重。戴夫人因要准备回礼的东西，加上准备家族里各个亲戚的年礼，忙的也是焦头烂额的。
戴成瑞吃着饭，一边说道，“估计也就这一两天了，你急什么，往年不都那个样子么，人家只会多给不会少给。”
这话顶了戴夫人的肺了，一脸不满道：“你道我是贪图了那点东西啊？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
她气急道：“这都腊月二十了，在过几天就过年了？你也不想想如果他们拿重了我们备轻了，又要花多长时间才能物色到差不多的东西啊？要是觉得回礼的轻重无所谓，我就更无所谓了！”
一句话说的戴成瑞成了闷葫芦，吭也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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