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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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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绿萼道:“待会儿爹爹要请你们相见,你可不许对我笑。”

杨雪道:“笑了便怎地?”

公孙绿萼叹道:“唉,若是他知道我对你笑过,又知我将名字跟你说了,真不知会怎样罚我呢?”

杨雪道:“也没听见过这样霸道严厉的父亲,女儿对人笑一下也不行。这般如花似的女儿,难道他就不爱惜么?”

公孙绿暮听他如此说,不禁眼眶一红,道:“从前爹爹是很爱惜我的,但自我六岁那年妈妈死后,爹爹就对我越来越严厉了。他娶了我新妈妈之后,不知还会对我怎样?”

说着流下了两滴泪水。

杨雪见她哭了,心想这丫头怎么这么爱流眼泪啊,问道:“那你希不希望你爹爹新妈妈。”

绿萼摇头道:“我宁可他待我更凶些,也别娶新妈妈。”

“哦。”

杨雪心想过会儿我就和杨过就搅黄了你爹爹的婚礼,我哥把你的新妈妈抢走了,你就没这么不开心了。当下安慰起她来,“相信我,你爹爹娶不成你的新妈妈。”

公孙绿萼问她为什么,杨雪也不多说。朝阳渐渐升高,绿萼暮地惊觉,道:“你快回去罢,别让师兄们撞见我们在一起说话,去禀告我爹爹。”

杨雪对她处境油然而生相怜之意,伸左手握住了她手,右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意示安慰。公孙绿萼眼中露出感激之色,低下头来,突然满脸红晕。

杨雪快步回到所居的石屋,在门外就听得马光佐大叫大嚷,埋怨清水青莱怎能果腹,又说这些苦不苦、甜不甜的花瓣也叫人吃,那不是谋财害命么?

不多时一个绿衫人来传话说道:“谷主有请七位贵客相见。”

随着那绿衫人向山后走去,行出里许,走过好大一片竹林,又从种满水仙的水塘上走桩而过,这才遥见山阴有座极大石屋。众人走近,只见两名绿衫童子手执拂尘,站在门前。一个僮儿进去禀报,另一个便开门迎客。石屋中出来一个身穿绿袍的长须老者,身材极矮,不逾四尺,五岳朝天,相貌清奇,最奇的是一丛胡子直垂至地,身穿墨绿色布袍,腰束绿色草绳,形貌极是古怪。

杨雪心道这就是谷主的徒弟长须怪了,后来被顽皮的老顽童用大剪刀剪了好多胡子,不由的又多看了几眼他的胡子。

那老者向六人深深打躬,说道:“贵客光临,幸何如之,请入内奉茶。”

众人依次入厅,那老者请七人在大厅上西首坐下,朗声说道:“贵客已至,请谷主见客,”

只见后堂转出十来个绿衫男女,在左边一字站开,公孙绿萼也在其内。又隔片刻,屏风后转出一人,向七人一揖,随随便便的坐在东首椅上。那长须老者垂手站在他椅子之侧。

这谷主四十五六岁年纪,面目英俊,身上一件崭新的宝蓝袍子,在万绿之中,显得甚是抢眼。只这么出厅来一揖一坐,便有轩轩高举之概,只是面皮蜡黄,容颜枯槁,不似身有绝高武功的模样。

杨雪心里吐槽,原来这好色的公孙谷主长这模样啊,别人全是绿,你就穿个蓝,以为自己是蓝宝石呢!

谷主袍袖一拂,端起茶碗,道:“贵客请用茶。”

马光佐见一碗茶冷冰冰的,水面上漂浮着两三片茶叶,想见其淡无比,发道:“主人哪,你肉不舍得吃,茶也不舍得喝,无怪满脸病容了。”

那谷主皮肉不动,喝了一口茶,说道:“本谷数百年来一直茹素。”

马光佐道:“那有甚么好处?可是能长生不老么?”

谷主道:“自敝祖上于唐玄宗时迁未谷中隐居,茹素之戒,子孙从不敢破。”

金轮法王拱手道:“原来尊府自天宝年间便已迁来此处,真是世泽绵长了。”

谷主拱手道:“不敢。”

谷主又道:“今日午后,小弟续弦行礼,想屈各位大驾观礼。这山谷僻处穷乡,数百年来外人罕至,今日七位贵客同时降临,也真是小弟三生有幸了。”

马光佐道:“有酒喝么?”

公孙谷主侍要回答,只见杨过双眼怔怔的瞪视着厅外,脸上神色古怪已极,似是大欢喜,又似是大苦恼。众人均感咤异,顺着他目光瞧去。只见一个白衣女郎缓缓的正从厅外长廊上走过,淡淡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清清冷冷,阳光似乎也变成了月光。她睫毛下泪光闪烁,走得几步,泪珠就从她脸颊上滚下。她脚步轻盈,身子便如在水面上飘浮一般掠过走廊,始终没向大厅内众人瞥上一眼。

杨过好似给人点了穴道,全身动弹不得,突然间大叫:“姑姑!”

杨雪也大喊:“龙姐姐!”那白衣女郎已走到了长廊尽头,听到叫声,身子剧烈一震。轻轻的道:“过儿,过儿,你在哪儿?是你在叫我吗?”

回过头来,似乎在寻找甚么,但目光茫然,犹似身在梦中。

杨过从厅上急跃而出,拉住了她手,叫道:“姑姑,你也来啦,我找得你好苦!”

接着“哎唷”一声,却是手指上被情花小刺刺伤处辜地里剧痛难当。原来早晨杨过起来在谷里闲逛见着情花特别,伸手去摘,被情花的刺扎到了。

那白衣女郎“啊”的一声大叫,身子颤抖,坐倒在地,合了双眼,似乎晕了过去。杨过叫道:“姑姑,你……你怎么啦?”

过了半晌,那女郎缓缓眸眼,站起身来,说道:“阁下是谁?你对我是怎生称呼?”

杨过大吃一惊,向她凝目瞧去,却不是小龙女是谁?忙道:“姑姑,我是过儿啊,怎……怎地你不认得我了么?你身子好么?甚么地方不舒服?”

那女郎再向他望了一眼,冷冷的道:“我与阁下素不相识。”

说着走进大厅,杨雪拉住她,“龙姐姐,别走。”

小龙女道,“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姓龙。”

杨雪才不吃她这一套,笑道,“姐姐既然不姓龙,那我来来猜猜,那是不是姓柳”

小龙女一怔,说道,“你……”

小龙女那晚在客店悄然离去,心想若回古墓,他必来寻找,于是独自踽踽凉凉的在旷野穷谷之中漫游,一日独坐用功,猛地里情思如潮,难以克制,内息突然冲突经脉,引得旧伤复发,公孙谷主路过将她救起,她便化名柳姓。公孙谷主失偶己久,眼见小龙女秀丽娇美,实是生平所难想像,不由得在救人的心意上又加上了十倍殷勤。其时小龙女心灰意懒,又想此后独居,定然管不住自己,终不免重蹈覆辙,又会再去寻觅杨过,遗害于他,见公孙谷主情意缠绵、吐露求婚之意,当即忍心答允,心想此后既为人妇,与杨过这番孽缘自是一刀两断,兼之这幽谷外人罕至,料得此生与他万难相见。岂止杨过杨雪二人不知怎么又来到这谷种。杨雪还神机妙算说出自己化名姓柳。

杨雪嘻嘻一笑,转头对杨过说,“傻哥哥,这就是龙姐姐啊。你姓杨,她姓柳,正好配一对啊!咱们还说去古墓寻她,没想到她竟然被绝情谷主抓来逼婚了。”

杨雪这一开口,厅上众人都是一惊,公孙谷主的老脸更是一红。公孙绿萼也没想到她的新妈妈竟然和雪姐姐是旧识。

小龙女还要开口说话,杨雪打断她,“龙姐姐,别说话,你再说些伤哥哥心的话,他真的要吐血了。”

杨过热泪盈眶,向小龙女道:“姑姑,倘若我有不是,你尽可打我骂我,便是一剑将我杀了,我也甘心。可是你怎能不认我啊?”

小龙女抬起头来,眼光与他相接,只见他脸上深情无限。愁苦万种,不由得心中摇动,过了片刻将头转过,长叹一声,说道:“我不认得你们。你们说些甚么,我全不明白。你们好好的走罢!”

这几句话说得有气无力,可是言语中充满着柔情蜜意,除了马光佐是个浑人、全无知觉之外,厅上人人皆知她对杨过实怀深情,这几句话乃是违心之言。

杨雪也是无奈至极,这小龙女怎么一根筋呢,怎么这么固执,哀求劝说都没用,还是不肯相认。

杨雪道,“龙姐姐,是不是这谷主胁迫你嫁给他。这谷主看起来都五十多岁了,老的都能当我爷爷啦,皱纹都能夹死苍蝇啦!还要娶你这个能当他孙女的妻子,老不羞么?”

其实公孙谷主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杨雪故意把他说的又老又丑。

公孙谷主此时被气的厉害,保持住风度涵养说道,“柳妹都说了不认识二点位了,想必二位认错人了。二位出谷去吧,以后可永远别来了。”

杨雪已经拉住小龙女的一只手,不让她走,“龙姐姐,我知道你就是龙姐姐。跟我们一起回古墓吧,你不认我哥,他会发疯的。管别人怎么说,我就只认定你做我的嫂子。嫂嫂,跟我们走吧。”

杨过此时拉着她另一只手,双目凝视着小龙女,哀求道:“姑姑,我答允一生一世在古墓中陪你,决不后悔,咱们一齐走罢。”

长须怪樊一翁对师父最是忠心,见杨过杨雪缠着新师母,师父一再忍耐,厉声喝道:“姓杨的小子,你识趣就快走!我们谷主不喜你这等无礼的宾客。”

杨过一再哀求,见小龙女始终不理,心中越来越急,若是在古墓之中或无人之处,自可慢慢求恳,偏生大厅上有这么多外人,而樊一翁又来喝骂动手,满腔委屈,登时尽数要发泄在他身上,回头喝道:“我自与我姑姑说话,又干你这矮子甚么事了?”

樊一翁大声喝道:“谷主叫你出去,永远不许再来,你不听吩咐,莫怪我手下无情了。”

杨过怒道:“我偏不出去,我姑姑不走,我就在这里耽一辈子。就是在我死了,尸骨化成灰,也是跟着她。”

杨雪掏出丝帕给小龙女擦擦眼泪,劝道,“龙姐姐,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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