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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杀父深仇

忽听得砰的一声,傻姑从凳上摔将下来。三人都是一惊,忙扶她上炕,但见她满脸通红,双目发直,知道五毒神掌的毒性又发了。当下程英给她服药,杨过替她按穴推拿。傻姑怔怔的瞪着他,脸上满是恐惧之色,叫道:“杨,你别找我抵命,不是我害你……”程英柔声道:“姐姐,你别害怕,他不是……”

杨过忽地想到:“她此时神志迷糊,正可逼她吐露真言。”

双手一翻,扣住了她手腕,厉声道:“是谁害死我的?你不说,我就要你抵命。”

傻姑求道:“杨兄弟,不是我。”

杨过怒道:“你不说!好,我就扼死你。”

伸手叉住她咽喉。傻姑吓得尖声大叫。

杨雪吓了一跳,和程英陆无双齐声劝阻。“杨大哥,别吓坏了她。”

“哥,你干嘛呢,她就是个孩子。”

杨过哪里理会,手上微微加劲,脸上现出凶神恶煞的神气,咬牙切齿的道:“我是杨兄弟的恶鬼。我死得好苦,你知道么?”

傻姑道:“我知道的,你死后鸟鸦吃你的肉。”

杨过心如刀绞,他只知父亲死于非命,却不知死后连尸体也不得埋葬,竟被乌鸦啄食,大叫:“是谁害死我的?快说,快说。”

傻姑声音嘶哑,道:“是你自己去打姑姑,姑姑身上有毒针,你就死了。”

杨过大声嚷道:“姑姑是谁?”

傻姑被他扼得气都喘不过来,几欲晕去,低声道:“姑姑就是姑姑。”

杨过道:“姑姑姓甚么?叫甚么名字?”

傻姑道:“我……我……我不知道啊,你放开我!”

陆无双见情势紧迫,去拉杨过手臂。杨过此时犹如癫狂一般,用力一挥,使了十成力,陆无双那里抵挡得住,给他直推出去,砰的一响,撞在墙上,好不疼痛。

“杨过!你发什么疯!”

杨雪吼道。

杨过心想:“今日若不问出杀父仇人的姓名,我立时就会呕血而死。”

连问几声:“姑姑是姓曲么?是姓梅么?”

他猜想傻姑自己姓曲,那她姑姑多半也是姓曲,说不定是梅超风。

“你别再吓她了!是我师傅黄蓉!她在桃花岛就喊我师傅姑姑的。”

杨雪担心傻姑被她掐死,一时口快说了出来。

杨过听了此言,一股凉气从背脊心直透下去,颤声道:“姑姑叫你爷爷做甚么?”

傻姑道:“叫爸爸啊,还能叫甚么?”

杨过脸如土色,还怕弄错,追问一句:“姑姑的汉子名叫郭靖,是不是?”

傻姑道:“我不知道。姑姑就叫:‘靖哥哥,靖哥哥!’”学着黄蓉叫郭靖的腔调,双脚乱踢,忽如杀猪般叫了起来:“救命,救命!鬼……鬼……”

杨过此时哪里还有丝毫怀疑?自己幼时孤苦、受人欺凌诸般往事,霎时间都涌向心间。

杨雪见杨过满脸悲苦愤激,知道他心中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是不得不信了这个事实。轻声劝慰,说道:“傻姑向来傻里傻气,她受伤后更加语无伦次。”

杨过木讷地看向杨雪,说道,“在桃花岛之时,郭靖夫妇对我总是不甚自然,有些儿客气,有些儿忌讳,绝不如对待武氐兄弟那么要说便说,要骂便骂,当时我但感别扭。原来是他们杀了我们父亲,心中怀着鬼胎。他们不肯传我武功,送我去全真教大受折磨,叫你我兄妹分离,独独留你在桃花岛上,也不知道待你是真的好还是假的好。我和父亲长得相似,他们容我不得,就算待你好也是心里愧疚想要补偿。”

杨雪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杨过又问她,“事实摆在眼前,雪儿你竟然还不信?黄蓉收你为徒,这几年郭靖黄蓉对你假仁假义对你不错,你居然要认贼父不成?”

杨雪说道,“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另有隐情。”

杨过怒道,“误会!什么误会!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杨雪大叫出门,翻身上了瘦马,双腿力挟,那马疾窜而前,转瞬间奔出数十丈外。

杨雪见自己哥哥神志不清跑了,对程英说道,“你照顾陆小呆和傻姑,我去追我哥。”

这一变故,程英和陆无双也是惊讶,内心信了十足十。黄蓉杀了杨姐姐杨大哥的父亲,这个事实从傻姑嘴里说了出来,不由得不信。

杨雪施展轻功跟在后面追,知道西风神驹,跑的贼快,比速度比耐力自己得追很久,只得后面大喊,“哥!哥!西风!西风!”

杨过这一口气狂奔,也不知跑了多远,忽觉口唇上甚是疼痛,伸手一摸,满手都是鲜血,原来悲愤之际咬紧口唇,竟将上下唇都咬破了,心想:“郭伯母本来待我并不好,最近忽然等我好了,却原来尽是假仁假义,那也罢了,但郭伯伯,郭伯伯……”他心中对郭靖一直崇敬异常,觉他德行武功固然超凡绝俗,对待自己更是一片真心,这时才知竟是大大受了欺骗,只觉此人奸诈尤甚于黄蓉,愤懑之气竟似把胸膛也要胀裂了。

杨雪这才追到他,见杨过坐在大路中心抱着头哭的稀里哗啦。这一番大放悲声,当真是天愁地惨,似乎人世间的伤痛烦恼,尽集于他一身。他从未见过父亲一面,也从未听人说起,连母亲也是绝口不提,但他自幼空想,在小小心灵之中,早把父亲想得十全十美,世上再无如此好人。这样一位英雄豪杰,却活活让郭靖、黄蓉使奸计害死了。

杨雪无法,只好也坐在地上,默默地陪着他。

忽听得马蹄声响,北边驰来四匹马,马上都是蒙古武士。当先一人手持长矛,矛头上挑着个两三岁大的婴孩,哈哈大笑的奔来。那婴儿尚未死绝,兀自发出微弱哭声。

蒙古武士见他二人坐在路中间,一人叫道:“滚开,滚开。”

说着挺矛向他刺去。杨过正自烦恼,抓住矛头一扯,将那武士拉下马来,顺手反矛横扫,那武士直飞出丈许之外,脑骨碎裂而死。余下三人见他如此神勇,一齐转马逃回,只听拍的一声,那孩儿摔在路上。

杨雪抱了起那孩子,白白胖胖甚是可爱,长矛刺在肚中一时不得就死,也救不活,对杨过摇了摇头,“救不活了。”

杨过伤痛之余,悲悯之心转盛,接过这个半死不活的孩子,又流下泪来,眼见他痛苦难当,轻轻一掌将他击死了,用蒙古武士的长矛在地下掘个坑,要将他掩埋了。

杨雪见他一掌打死小婴儿,虽说提前减轻小孩的痛楚,但是心里不忍,别过头去。须臾之间,就死了两个,蒙古武士和这汉人小孩。

只挖了几下,猛听得蹄声如雷,号角声中大队蒙古兵急冲而至。杨过左手抱着死婴,右手挺长矛上马,那瘦马原是久历沙场的战马,眼见战阵,精神大振,长嘶一声,向蒙古兵冲去。杨过手起矛落,一连掀翻三四人,但见敌兵不计其数的涌来,当下拨转马头,喊杨雪上马,背后箭如飞蝗般射来,杨雪接过长矛挥矛一一拨落。西风脚程奇快,片刻间已将追兵抛落,但兀自不停,仍是在荒野中如飞奔跑。

又过一阵,杨过见天色渐晚,收缰遥望,四下里长草没胫,怪石迫人,暮霭苍茫,静悄悄的绝无人声,连鸟鸦麻雀也没一个。他下得马来,手中还抱着那个死婴,只见他面目如生,脸上伸情痛苦异常,心中惨然。

杨过说道:“这些凶暴残忍的蒙古兵大举南下,一路上还不知道要害死多少大人小孩?”

杨雪心里感同身受,身在和平年代的现代,根本没有经历过这些,这些蒙古并残杀取乐,这么可爱的小孩要活活虐杀而死,亲眼所见亲身感受,这样的震撼,眼泪已经控制不住流了出来,这坐在马上奔跑的一路,杨雪的脑子里都是空白的,长长叹息一句,“人命在战争中贱如草芥。”

当下和杨过一起在大树旁掘一个坑,将小孩埋了。杨过又想起傻姑的话来,跟杨雪说道:“这小孩死了。尚有我们给他掩埋,而我我们爹爹却葬身于乌鸦之口。郭靖黄蓉杀了我们爹爹,给他埋入土中又有何妨用心当真是歹毒之至!不报此仇,我杨过誓不为人。”

杨过见杨雪不说话,怒道,“雪儿,你,你是不是不想帮父亲报仇!郭靖黄蓉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还姓不姓杨还是不是杨家的子孙!几年的小恩小惠就让你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血海深仇都可以不报!”

“我,哥,我不是不想报仇,只是我总觉得事有蹊跷。傻姑不是说爹爹打黄蓉,黄蓉身上有毒针,然后爹爹被毒死了。”

“黄蓉心思那么重,藏了毒针有何奇怪。定是他们两夫妻合谋使了奸计害的爹爹。”

杨雪有口难言,又不能告诉他真相。见他如此愤怒失了常性,跟他也没什么道理可讲。只好缓了语气跟他说,“嗯,若是郭靖黄蓉真的使了奸计害死爹爹,我们兄妹俩就杀了他们帮父亲报仇。”

杨过听她这么说来,神色缓和多了,“我知道这几年你在桃花岛,郭靖黄蓉对你不错,尤其是黄蓉收你为徒,连打狗棒法都传授给你,有师徒之情待你不薄。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郭靖对我也,看起来不错,都是假仁假义虚伪至极。”

杨雪又顺着他的话头,把郭靖臭骂了一顿,使劲诋毁他假憨厚真奸诈。黄蓉她自然是舍不得骂的,一个劲骂郭靖。

杨过又说郭靖黄蓉武功厉害深不可测,和杨雪加起来也不是他们两个对手,姑姑又不见了,和姑姑一起,三个人倒是可以找他们两夫妻麻烦。

者有话要说:

剧情好慢,我要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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