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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遹一路由赵延搀着,他本来身子就不大好,又去了一趟福寿宫跟杨芷演上了一出和乐融融的样子,现在的司马遹可真是身心俱惫,感觉自己身子软塌塌的,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来,但是毕竟在宫中,司马遹又怎么能让别人看了自己的笑话去,便小声对赵延说:“小延子,我们从小路回正德宫。”
赵延赶紧应承下来,搀着司马遹走进了一条幽径。
这次司马遹出来身边也就只带了赵延一个下人,两个人轻手轻脚的也自然方便一些,顺着小路不多久便走到了正德宫后门。
“殿下,咱们这就从后门进去吗?奴才这就去叫门,这个时候应该是木奇儿守着门。”赵延问。
司马遹左右看了一下,没有人往来,从正德宫的后门绕到前门也要花不少时间,司马遹也实在不愿意再去浪费这个力气,便点头示意赵延去叫门。
因为司马遹之前命令了,所以这正德宫后门常年关着,赵延叫了好几声门才有人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木奇儿眼皮都不抬地把后门开了个小缝,“谁啊?不知道我们正德宫不开后门啊,有没有脑子!”
赵延此时杀了这个木奇儿的心都有了,之前乔仍指点他好好管理管理这宫中的下人,赵延心想可能也就是有了些许怠慢,回头呵斥几句也就都长了脑子,他倒是真没想到这宫里的下人竟然疏忽到了这个地步,这要说出去还不让外人笑掉大牙,太子殿下和正德宫的颜面何存?
赵延怕司马遹发怒,就想着先把这个不长眼的家伙搁一边,稍后再来收拾他,没想到司马遹开口了。
“本太子没有脑子,不妨你来教教本太子怎么样才能有一个像你一样好的脑子?”
司马遹的声音本来就是极具有威仪的,只是他平时总是尽量平易近人,所以平日的声音也都是还算柔和的,可是现在,司马遹的声音虽然低沉但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十成十的严肃和寒意,而木奇儿听到“本太子”这三个字之后别说是眼睛睁开了,他都想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了,木奇儿直直地跪在了地上,身子不停颤抖,声音也是哆哆嗦嗦,“太子,太子殿下,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才狗眼,奴才狗眼啊!”
司马遹连理都不理跪在地上的木奇儿,只是示意赵延把后门打开,正德宫虽然修缮得极好,但是因为司马遹的要求,所以这正德宫的后门修得要比其他宫殿的后门小得多,而且一直都没有人从正德宫的后门走,司马遹虽然经常走小路,但都是从后门绕到前门的,后门这里自然要萧瑟一些,不过司马遹一直都有安排侍卫了太监守着后门,刚才见这里没有侍卫把守,司马遹的心里也有了大概,恐怕这几日他没有什么精力,这帮下人也就懒散了,这也不是不可原谅,司马遹也能理解这些人,也没打算追究,但直到看到木奇儿的样子,司马遹才想到,恐怕这里早就没有人好好看守,好,司马遹心道,那就那你这个木奇儿给正德宫的下人做个样子,让他们知道,身为正德宫的人,身为他司马遹的人,究竟应该怎么办事。
木奇儿还在地上磕头求饶,司马遹冷冷一笑,“赵延!”
“奴才在!”
“这个人交给你处理了,还有今天应该负责守着的侍卫都交给你,让正德宫上下都看看,日后应该怎样当差。”
“是,奴才遵命。”
司马遹没有再用赵延搀着,而是自己走回了自己的寝殿,他很了解赵延,赵延是个护主的人,而且手段也很硬,这些人交给赵延,赵延知道怎么处理最好,他也懒得再去费心,而且正好让赵延也好好整整正德宫下人们的风气。
“殿下回来了?”乔仍含着笑意看着司马遹。
司马遹看着乔仍心里也舒坦了不少,但是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伸出了一只手,乔仍无奈地笑了出来,伸出自己的手拉住了司马遹的手。
“阿仍,什么事你这么开心?”司马遹跟着乔仍进了内殿。
“喏。”乔仍往司马遹的手心里塞了一根小竹筒。
司马遹好奇地打开了竹筒,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司马遹喜道:“瑶瑶的信?”
“是啊,白羽刚回来。”乔仍指了指站在窗户上的白鸽。
司马遹迫不及待地坐下读信,司马瑶的信把自己的近况说了一下,然后又问了司马遹和乔仍的情况,司马遹读着读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怎么了?”乔仍轻轻从司马遹的手里拿过了信,仔细咀嚼着可是读不出什么不对。
司马遹语气淡淡,却又好像强忍着什么情绪,“瑶瑶长大了,可是,我却舍不得了。”
乔仍摇了摇头道:“公主殿下在殿下你的身边是永远不需要长大的,但是公主殿下不可能永远只在殿下身边,只有让她自己长大了,她才可以真的有自己的天地。殿下可能觉得心疼,可能觉得不舍,但是殿下,您也在长大,乔仍也在长大,每个人都要长大,只有长大了,我们才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司马遹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阿仍,你告诉我,瑶瑶她,她到底想去哪里?”
乔仍对于司马遹知道司马瑶另有打算的时候并不意外,或者说,乔仍早就知道了司马遹知道他们之前在唬骗他,他只是在等着司马遹什么时候开口而已。
“雁门。”乔仍吐出两个字,却让司马遹倒吸了一口冷气。
“雁门?我知道瑶瑶不会老老实实地去囧叔那里,但是我从来没想到瑶瑶居然想去那里。”司马遹早就知道司马瑶第二十四章有着自己的算盘,但是没想到那丫头居然把主意打到那里去,不过,还好,还好润瑜和仇前辈在瑶瑶身边。
“殿下其实也是害怕公主殿下会走什么险棋所以才拜托仇老前辈保护公主的不是吗?”乔仍给司马遹倒了一杯茶。
司马遹挑了挑眉但没有说话。
乔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又道:“殿下,不知太后娘娘的参汤味道如何?”
“太后的参汤金贵,我啊,没有那份福气消受。”司马遹摆了摆手。
乔仍会意一笑。
而司马瑶这边经过了这几天的颠簸也终于进去了豫州地界。
“瑶瑶,下来看看吧,我们已经进了豫州地界了,加快脚程的话,一两个时辰就差不多能到都城里面了。”
司马囧的声音从外面传进了马车,司马瑶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细细端详着,“囧叔将这豫州管治得可真好。”
司马囧闻言笑道:“你这才刚刚到了豫州,连个人都还没有遇到便夸奖我治理得好,瑶瑶啊,你这嘴可真是越来越甜。”
司马瑶也抿嘴笑道:“瑶瑶可不是嘴甜,虽说这才刚刚到了豫州连个本地人都没见到,可是就单看这些庄稼,瑶瑶就知道豫州的百姓一定都过得不错,至少果腹还是不成问题。”
“没错,这些庄稼都长得甚好,王爷也一定在这里花费了不少心力。”嵇逍一路骑着马看得自然要比司马瑶清楚些,这些庄稼都长得极好,想来豫州今年又是一个丰收之年。
司马囧面上也浮现喜色,这些庄稼长得好,看着虽然好看,夸上一句也容易,但是这个中滋味司马囧也是深有体会,豫州今年雨水不充沛,庄稼长势都差得很,司马囧便到处寻找法子帮着这些农民解决难题,他也因此愁得好几日睡不着觉,好在后来听身边的亲信说起一个农作大师,司马囧备上厚礼连夜赶路到了汝阴郡找到了那位大师,诚心诚意地请求指点这才免了今年豫州下的几个郡颗粒无收的惨剧,如今眼看着就要收秋了,司马囧看着眼前的庄稼心里也是喜爱非常。
“行啦,瞧着这些庄稼甚好,本王也颇感安慰,继续启程吧。”司马囧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路边的庄稼这才转身上了马车,一行人继续前行。
“嵇逍,嵇逍!”司马瑶撩着帘子小声地叫着嵇逍。
嵇逍一听见司马瑶在叫他便勒住了缰绳转头,冲着从马车里探出小脑袋的司马瑶暖暖一笑问:“怎么了?是不是坐得太久了有些不适?”
“没有,”司马瑶摇了摇头,眼睛悄悄地瞄了一眼司马囧的马车,神神秘秘地道:“你瞧见方才囧叔的神情没有?感觉囧叔对这些庄稼有着很深的感情啊,你说囧叔以后老了会不会找个地方隐居起来种庄稼啊?”
嵇逍苦笑不得地看着司马瑶,他还以为是不是有了什么要紧的事情,没想到就这么点事儿,无奈地摇头。
“哎,我可是认真的啊!”司马瑶似乎对嵇逍不以为意的态度有些不满。
嵇逍赶紧安抚道:“我也没有当成你在说笑,只是,齐王殿下何必等老了以后呢,我之前就听父亲说过,豫州野郊的地都被齐王殿下圈了起来,王爷还派人将那些都垦成了农地,不仅派专门种地,王爷和几位小王爷也经常亲自去劳作。”
“啊?真的啊,我还真的从未听囧叔提起过。”司马瑶十分惊讶。
嵇逍又补充道:“其实原本齐王殿下也与其他王爷一样在野郊舍了什么围猎场和赛马地的,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王爷把一切玩乐的都给拆除了,而且派人开垦。”
司马瑶这才缓过来,道:“我真的从来没有听过囧叔提起此事。”
“听说王爷以前可是与如今大有不同,只是不知道有什么因缘际会让王爷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嵇逍道。
“囧叔以前什么样啊?我从来没觉得囧叔有过什么改变啊。”司马瑶嘟起小嘴,一脸疑惑。
“额……这个嘛,我也是一知半解,只是听我师父提起过一次,反正如今的王爷在豫州百姓心里可是恩同父母的存在啊。”嵇逍突然有些吞吞吐吐地说。
司马瑶狐疑地看了嵇逍一眼但也没有追问下去,她知道这是有关司马囧很重要的事情,既然司马囧从来没有对她提起来过,就说明这些事情不适合她知道,而且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的囧叔也是越变越好,只要司马囧觉得开心不就得了嘛,她一个小辈又何必刨根问底呢?
嵇逍见司马瑶没有继续追问也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也是司马囧的私事嘛,他也不好说什么,刚才也是一个没注意就说漏了嘴,嵇逍也深感苦恼,每次面对着司马瑶他就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受自己理智的控制,嵇逍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想着可一定要把持住自己啊,可不能一见到他家阿瑶就变得痴痴傻傻。嗳?他家阿瑶么?想到这里,嵇逍又笑了起来。
司马瑶皱着眉好奇地看着嵇逍在一边自顾自地沉思,而面部表情很是精彩。
“嵇逍!”司马瑶实在不忍心看着嵇逍那张俊脸继续被他自己折磨,只好出声打断,“嵇逍!回神啦!”
“啊?”嵇逍还真的被惊了一跳,险些从马上掉下来,这把跟在身后的侍卫们也吓了一跳,还好嵇逍一直紧紧地攥着缰绳。
“嵇逍小子,瑶瑶,你们两个小家伙又在折腾什么?”司马囧听见动静也掀开了马车帘问道。
“没没没,什么也没有。”司马瑶赶紧回答。
“嵇逍?”司马囧将目光转移到了嵇逍的身上。
“没,没事。”嵇逍紧张地回道。
“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司马囧放下了马车的帘子。
司马瑶和嵇逍同时松了一口气,这毕竟是他们两人在背后偷偷讨论司马囧么,还是有些心虚。
司马瑶别别扭扭地咳了一声,看着嵇逍道“你别又走神,我要小睡一会儿。”说着就放下了车帘。
嵇逍就装作没事人的样子驱马接着向前走。
马车晃晃悠悠地前行着,司马瑶还真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采菱轻轻地拍了拍她才醒过来。
“嗯?”司马瑶揉着眼睛。
采菱拿着一把梳子轻轻给司马瑶把不小心落下的几缕头发梳好,见司马瑶差不多清醒了就道:“公主,已经进城了,您瞧瞧,这豫州城还挺热闹的,比刚才路过的那个郡热闹好多呢。”
司马瑶管采菱要了面铜镜照了照自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仪表还是整齐的,但还是放不下心,又问了采菱:“采菱,本公主的仪态还好吗?一会儿要拜见王妃婶婶,可不能失了分寸。”
“公主,您现在很好,也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
采菱的话才让司马瑶终于放下心来。
“哦,对了,给王妃婶婶还有其他两位侧妃准备的见面礼可都收好了?还有,给三位表哥的礼物也都放好了吧?”司马瑶询问采菱道。
“公主放心吧,采菱都放好了。”采菱一边说着一边把梳子收了起来。
司马瑶这才点头,但是并没有掀开帘子。
采菱也知道司马瑶毕竟是身份尊贵的平乐公主,若是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她想怎么玩都可以,但是现在司马囧的车队这么大的阵仗,街上的百姓恐怕也知道这马车里坐的都是贵人了,为了不失皇家的威严,司马瑶还是不露面的好,况且若是有什么未知的危险那就更不利了,所以采菱也没有再说什么,司马瑶怎么说也要在豫州待上几个月,总要把宫里的眼线唬弄过去再说吧,那出来逛逛的机会多的是,也不急于一时。只见司马瑶就静静地坐在一边,对外面的喧闹置若罔闻,这时候,她不再是司马瑶,而是大晋的平乐公主。
马车又行了一小会儿就停了下来,司马瑶知道终于到了齐王府,马车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但是司马瑶纹丝未动,直到马车外有声音传来:“参见平乐公主。”
接着马车的外帘便被人撩了起来,采菱这才扶着司马瑶起身,司马囧正站在马车旁等着司马瑶出来,司马瑶正要踩着刚被放好的矮凳下去,却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原来是司马囧直接把司马瑶抱了下来,司马囧又小心地把司马瑶放在了地上并牵起了司马瑶的手朝着前面走去。
此时,在齐王府大大的门匾下面正站着三个锦衣华服的美貌女子还有一大堆的下人们,正中间的那个明显身份要高些,一身紫色宫服显得皮肤格外白皙,五官柔和,面上带着笑容,十分高贵端庄,司马瑶知道这正是司马囧的正妃仲孙慧雅,因为司马囧的关系,司马瑶和仲孙慧雅的关系也十分亲近,司马瑶很喜欢这个温柔贤惠的婶婶。至于站在两边的女子,司马瑶只见过左边那个身着淡粉衣裙的女子,司马瑶记得在宫宴上见过一次,是司马囧的侧妃孙氏,仲孙慧雅的美是种端庄得体的美,可这个孙氏的美却是极为娇媚的美,司马囧的二儿子司马冰就和他的母亲孙氏很是相像,而长子司马超是正妃仲孙慧雅所出,与司马囧像了六七成,至于右边的那个女子,身着深蓝色衣裙,但是并不显老反而衬得十分有气质,司马瑶心想她想必就是司马囧的另一位侧妃吴氏,也是司马囧三子司马英的母亲,只是,司马瑶有些纳闷,司马英跟这位吴氏倒不是很相像。
司马瑶虽然心里也想着事情但是脚步却并未停下,司马瑶也是经过严苛的宫廷礼仪教导的,虽说她平日性子随意,而且在宫里对自己还有身边的人并没有什么礼仪要求,但是若是到了这种时候,司马瑶的礼仪是绝对不含糊的,司马囧领着司马瑶虽然步子要快了些但是司马瑶应该保持的仪态可是一点都不松懈。
正妃仲孙慧雅见司马囧和司马瑶正走过来便率先行礼:“妾身恭迎殿下回府,恭迎平乐公主驾临。”
仲孙慧雅一行礼一旁的两名侧妃还有身后的下人们也都跟着行礼,“恭迎殿下回府,恭迎平乐公主驾临。”
司马囧走到了仲孙慧雅身边,用另一只手扶了行礼仲孙慧雅道:“王妃辛苦,快起来吧。”
仲孙慧雅温柔一笑道:“妾身多谢殿下体恤。”
司马囧对其余众人也道:“都起来吧。”
众人都站起身来,司马瑶对仲孙慧雅行了一礼:“瑶瑶见过王婶,瑶瑶甚是思念王婶,王婶还是风采依旧啊。”
仲孙慧雅一向也是疼爱司马瑶的,赶紧把司马瑶扶了起来,摸着司马瑶的头道:“瑶瑶才是真的风采照人呢,许久不见瑶瑶,瑶瑶的模样更精致了,也长高了不少,就是瘦了,既然来了这里,就安安心心地将养身体,有什么事情都告诉王婶,知不知道?”
司马瑶对仲孙慧雅也很是亲近,乖巧地点头,“那是自然,瑶瑶日后肯定有不少要麻烦王婶,王婶可不要嫌弃哦!”
仲孙慧雅道:“这说的哪里话,王婶疼爱瑶瑶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瑶瑶。来,瑶瑶。”说着,仲孙慧雅牵过司马瑶的手给她介绍站在她身边的两位侧妃,“这是吴侧妃。”
“侧妃吴氏见过平乐公主。”吴氏恭恭敬敬地行礼。
“这位是孙侧妃。”
“侧妃孙氏见过平乐公主。”孙氏也恭敬地对司马瑶行礼。
“两位侧妃快起来吧,瑶瑶在此也见过二位了。”司马瑶语气之中并不带丝毫娇蛮之意,让两位侧妃心里也很是喜欢。
“好啦,都进府再说。”
司马囧一手拉着司马瑶一手拉着仲孙慧雅,身后跟着孙氏和吴氏还有侍卫下人们进了王府,司马瑶回头找寻嵇逍却发现嵇逍正在吴氏的身后看着自己,觉得心里一安,便踏踏实实地跟着司马囧进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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