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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世疗养院的玻璃幕墙将晨光折射成七彩棱柱，星染盯着投影在石膏墙上的ct影像，电子笔在三维建模图上圈出一块阴影："海马体附近的电极植入点，再偏右0.3毫米。"
"你是我见过最麻烦的病人。"霍夫曼教授摘下vr眼镜，将热可可推到她面前，"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老人故意用德语嘟囔，"那个日本小子在停机坪等了两个小时了。"
星染转动轮椅时，金属吊坠滑出病号服领口。三年治疗让吊坠表面多出几道划痕，就像她手臂上密集的神经电极接口。直升机旋翼掀起的狂风中，龙马正用绷带往右手缠绕——美网公开赛留下的旧伤每逢阴雨就会发作。
"你迟到了。"他伸手挡在她额前，隔开螺旋桨卷起的草屑。星染闻到他外套上熟悉的松木香，混着瑞士山麓特有的冷冽空气。
当轮椅滑进私人机舱时，星染瞳孔微微收缩。机舱地板上用荧光胶带贴出迷你网球场，两把碳纤维球拍斜倚在舷窗边。龙马将防风外套甩在座椅上，露出背后「r.s.」字样的暗纹——那是他们共同设计的品牌logo。
"这是..."
"海拔三万英尺的特别训练场。"龙马将传感器贴片按在她手腕内侧，电子音立刻在舱内响起：【神经传导速率92%，肌电信号达标】。他逆着光抛起金绿色小球，"你说过想看看云层之上的击球轨迹。"
星染握住特制球拍瞬间，机舱照明突然熄灭。无数led灯带在舱壁亮起，模拟出墨尔本公园球场的星空顶。她看着球拍上跳动的生物电流数据，突然意识到这是龙马耗时两年筹备的智能训练系统。
球拍相击的脆响惊醒了云端。星染左手挥出的上旋球撞在舱壁缓冲屏上，实时投影立刻在虚空勾勒出银色航迹。那些破碎的光点逐渐聚合成父亲的面容，又在下一道弧线中散作纷扬的雪。
"当年你父亲设计的可不仅仅是球场。"龙马突然在换场间隙开口。他调出平板电脑里的三维图纸，星染看见自己这些年绘制的建筑草图被转换成神经康复中心的立体模型，"施工队下周动工。"
汗水顺着星染的脊椎滑进传感器接口，她在喘息间隙捕捉到龙马耳后的新伤——那是上周表演赛时救球留下的擦伤。电子裁判播报比分的机械音里，混进了她逐渐失控的心跳。
暴风雨来得比预测的更早。机身剧烈颠簸时，龙马正演示新型截击技巧。星染的轮椅突然滑动，整个人栽进他怀里。二十岁的少年身上依然带着青竹气息，只是胸膛比国中时宽厚了许多。
"当年你说...咳..."星染的呼吸面罩泛起白雾，"说重要的人会变成挥拍时的风声..."
龙马扯开自己的氧气面罩，温热的唇突然压在她冰凉的额头。这个迟来五年的吻带着葡萄味芬达的甜，混着血锈般的铁腥味——他的牙龈又因高空低压出血了。
"现在你该知道了。"他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有些风声会实体化。"
治疗舱蓝光熄灭时，星染看见玻璃倒影里的两个身影。她右手的萎缩已经蔓延到肩胛，但龙马握着她左手的姿势仍像握着球拍。窗外掠过阿尔卑斯山的雪线，宛如上帝随手抛出的银河。
三个月后的澳网表演赛，龙马在赛点时刻突然朝vip席举起球拍。全球直播镜头顺着他的目光推进，定格在轮椅少女左手的银色护腕上——那是用他们击碎的防护网熔铸而成的。
当星染设计的神经康复中心落成那天，她收到从墨尔本寄来的冠军奖杯。底座上刻着两行小字，一行是龙马凌厉的笔迹："给最顽固的对手"，另一行隐在阴影里："给永不坠落的航迹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