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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扎太紧，相反要留松些，否则大鱼就算循着饵追过来、也进不了这提前下好的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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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乃至整个听风堂就是那活饵，引苏家自乱阵脚、露出真面目的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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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为官路一片光明的新任督护，也需要考量苏凛执意结亲的用心和底色。如果苏家确实不堪，他不仅要追查下去，还要及时和对方划清界限，免得日后牵连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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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一次他没能得手。但从某种角度来看，邱陵确实很聪明，不是固执己见、刚愎自用之人，有了寿宴那一番试探未果，他察觉对手远比想象中狡猾且谨慎后，便有意要将“捉鱼的袋子口”再放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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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取消宵禁或许只是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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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理解他的处境和做法。毕竟对他来说，她只是个做偏门生意的江湖郎中，看起来自私且狡诈，而他们在那苏府“初次相识”时的场面亦是不太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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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无法互相信任，就像权贵与平民之间无法平起平坐一般，是道既无法言说、也轻易填不平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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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的一切，说到底不过是大家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做出的决定罢了。所以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为自己这一边的人们，争取一些更多的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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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用去求督护。”秦九叶声音中透出一种长久压抑后如释重负的洒脱，整个人一扫这几日的思虑重重，反而多了几分畅快，“但我们可以利用督护，利用他的力量让这件事变成对我们有利的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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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慎言闻言，下意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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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是昨日淋多了雨、天灵盖里进了水。你上门去求一次都如此勉强，难道还要上赶着去求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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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时嘴快，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有些心虚地飞快看一眼一旁的秦三友，后者掩饰性咳嗽几声、埋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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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短促的一幕落在秦九叶眼底，一切早已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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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因为今早那道“放人”的官文，她先前孤身去求邱陵、搞得一身狼狈的事在听风堂已不是什么秘密。不过转念一想，这倒也省去她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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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叶深吸一口气，面上非但没有半点糗事被揭开的恼怒，反而比方才更多了几分坚定，那双黑亮的眼睛深处好似有光火在燃烧一般。
“人家不将我们放在眼里，我们便也放弃抗争、心甘情愿任人轻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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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一出口，整个听风堂都陷入一片寂静无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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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叶不知这无声中有几分同她一样的不甘，她只觉得到了不得不开口发问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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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不知是否是方才那宵禁取消的消息产生了些作用，唐慎言终于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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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活着自然都是不容易的，只是螳臂当车的蠢事也是不可取的。你倒是说说看，你要如何利用那油盐不进的断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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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人闻言，也纷纷点头望了过来。秦九叶见状，不由得压低嗓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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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已有个计划，还需得大家一起细细商议。只是眼下我们手中能用的棋不多了，每一步都要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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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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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少年已经站起身来。这下，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在李樵身上。却见他说完这一句，似乎生怕那女子会拒绝一样，又连忙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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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不放心，跟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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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宝蜃楼里那次经历，他当然并不希望她真的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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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莫名有种提刀请命的冲动，而这种冲动在一瞬间盖过了他的理智和判断，令他那向来严格遵守的某种生存之道发生了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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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这是因为他喜欢她说“利用邱陵”时的神情。那是一种轻快而没有负担的神情，藐视一切权威与不可为，誓要用求生的渴望击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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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叶看一眼李樵，显然有些看不懂他眼底那些翻涌的情绪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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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下说的可不是什么沾了蜜的美差，而是吃力不讨好的苦活。而且若论与自身利益的纠缠，他可谓是这桌人中最不相干的那个，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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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是为了解药。一定是为了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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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去苏家、去抢糖糕、赶走刺客、主动请命，都是为了解药。而她则是这解药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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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想通这一层，秦九叶终于可以收敛思绪，再开口时、语气已恢复了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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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家是把双刃剑，我们既要行险着，便要好好布划一番，首先是要找个能在外行走的生面孔。咱们几个人中，我与李樵已在苏府露过面，那苏凛是个眼毒之人，见过一次的人竟然都记得，阿翁就更不必多说，先前送菜定已在附近混了脸熟。老唐和金宝昨夜与那刺客近距离打过照面，八成也是露了脸。这样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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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叶顿住，所有人的目光都缓缓落在杜老狗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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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狗方才吃饱喝足，此刻正有些饭气攻心、睡虫上脑，一时没有察觉，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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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瞧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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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叶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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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兄当日曾同我说起过救世的梦想。如今，这重任便要落在你身上了，你开心不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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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狗打了个激灵，缺了指甲的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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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救世之说，岂可儿戏？我不过这尘世江湖中一只不起眼的小虾米罢了，恐怕实在担不起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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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叶瞥他一眼，瞬间便觉得这江湖骗子或许根本就不疯癫，不知平日里那副模样是另有隐情还是装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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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收回手，反而用力抓了抓对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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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虾米又如何？虾米也想活着啊。既然小鱼要吃虾米，虾米便只能引大鱼出来了。”秦九叶抓起盘里新炸过的黄豆，一粒粒摆在桌上，“我们来做饵，让苏家露出真面目来。机会只有一次，若不能一次揭开个彻底，对方便再也不会给我们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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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左右躲不过，她会做一只尽职尽责的小虾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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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她一直以来扮演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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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不足道，却又顽强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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