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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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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箩在即将被他牵下车的一霎那,突然反应过来,挣扎着往座位里一缩:“我得回家。”

门边的绅士眯了眼,很仔细地,把她从头看到尾,目光就这么□裸的掠过她脏掉的浅色小洋装,略微凌乱的妆容和发梢。她睁着眼,眼睁睁地看着他越来越深沉的目光,莫名其妙地升起一股心虚,仿佛做了多么错的错事,脸竟然不自觉地泛红。

她以为他至少会说些什么,他却抿紧了薄唇,原本被她挣扎得松开的手突然紧紧扣上她的手腕,非常用力地一拽,把她整个人几乎是用提的,提出了车厢,一手紧紧地扣住她,一手关了车门,活生生就这么把她拽上了他的车。

白色的越野车以一种离奇的速度冲上了公路。好在大清早,路上车不多。他很沉默,时速显示不断地往上攀升,田箩也很沉默,很认真地看着越来越高的时速表,有些茫茫然地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突然喃喃冒出一句:“莫小白,你以前,从来不曾对我这么凶过。”语气很理所当然地带着委屈。

正闷着头飙着车的主人一怔,竟缓缓放慢了车速,侧头看了她一眼,面色柔和了许多,仍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跨过她,扯上安全带为她扣上。车速总算稳定了下来,车内一片沉默,田箩依然茫茫然地想着心事,也没看身边开车的人。直到车子转进蒙可家经营的一个富丽堂皇的星级酒店,有服务生跑过来给开了门,值班的大堂经理看见莫小白,赶紧上前来做鞠:“莫参赞……”莫小白很随意地一点头,绕到副驾驶,伸手就要拉田箩。田箩急忙一把握住他伸过来的手,非常配合地以大家闺秀姿态下了车,大堂经理此刻刚看到田箩,又赶紧招呼:“田小姐……”田箩非常礼貌地冲大堂经理点头,发现大堂经理偷偷打量她衣服的眼神,有些尴尬地露出得体的微笑,一件做工精致的男装风衣,劈头盖了下来,恰恰挡掉大堂经理的视线。田箩回身,冲着身后的人露出感激的笑脸,感觉到自下车便一直握着她的手一紧,莫小白已加大了步伐往电梯方向去了。却始终没放开握着的手。

田箩甚至还来不及细想,一大清早跟一个外表英俊的男人,甚至还是一个跟自己有着过去的外表英俊的男人到熟人的酒店是否适合,便已经跟着这个秀色可餐的男人进了房。且一进房,他的第一句话便是:“衣服脱了。”

田箩怔怔的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已经自己动手,把披在田箩身上的男装风衣给脱了下来。甚至开始拉田箩洋装上的拉链。田箩赶紧挣扎:“莫小白,你干什么呢?”

“你给我脱了洗澡去。”男主人此刻停了手,极不待见她这一身打扮似的,一指卫生间。田箩立刻识相地往卫生间走。她知道自己的样子狼狈,也并不愿以这种模样面对莫小白或者别人。可……可她原本是要回家的呀。是他……是他把她拉到了这里,让别人看到,让自己丢人。可他……他凭什么比她心情更糟糕?

莫小白住的是套间,地方很大,田箩澡洗得很慢,也听不到外头响动,外头的人也并不催她,等她磨磨蹭蹭地穿着酒店的浴袍从浴室里出来,已经看见莫小白在厅里摆上了丰盛的早餐。清一色都是她喜欢的东西,有几样都是酒店里点不着的,旁边衣架上挂着一套崭新的小洋装,品牌是她常穿的牌子,款式也恰恰是她爱的春装新款。莫小白,这个人呀,从认识的时候起便总是这样,从他开的车到做的事,永远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也永远知道……如何让她动心……和伤心。她柔柔的幽幽的,冲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主人望去,却恰恰发现他正直直地盯着自己胸口过松的浴袍看。脸微微一红,赶紧走上前去,伸手取下衣架上的小洋装,跟个兔子似的又奔回了浴室。身后恍惚传来微微的笑声。不禁莫名其妙的开始恼恨起自己的害羞来。堵着这股恼恨,小洋装背后的两颗暗扣愣是扣不起来。迫于无奈,又确实饿了想着外头的早餐,只好瑟瑟地,出了浴室,见莫小白正巧站在卧房镜子前头,刚换上休闲服。这才注意到,莫小白一直穿着的,也是昨日相亲穿的那套正装,他该不是,该不是在停车场等了一夜,就为了堵她吧?

这想法一冒出来,便控制不住心脏狠狠抽了两下,赶紧插上话:“帮个忙行么?”嗓音莫名地有些不稳,感觉到莫小白看她的瞳孔微微缩了缩,赶紧一溜的转过身,露出光洁白皙的背部:“扣子,我扣不上。”

嫩黄色系的一件式系带小洋装,此刻衬着卧室里柔和的灯光,尤其显得田箩的肤色细白诱人。一顺的乌黑亮泽的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后,恰恰让小肩膀显出半遮半露的效果来。

田箩感觉到有灼热的气息逼近自己的身后,强忍住逃开的冲动,不敢回头。滚烫的手指很快碰到她背上的肌肤,一触,立刻便移了开来,感觉到身后的人开始很认真的在扣扣子。可惜,连续几次都没成功,“怎么了?”田箩看不到,只能背对着他问。“头发,挡了。”有暗哑的声音回答,自己的头发立刻被微微撩了起来。如此的亲昵,熟悉之中却突然让田箩感觉到莫名的抗拒和尴尬,于是她匆忙地伸手,两手撩起自己的长发侧到一边,“这样行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却感觉身后的呼吸猛地一窒,紧接着便重重地呼了开来,一声比一声沉重,以至于田箩背上的汗毛,都不自觉的竖了起来。

田箩没来由地觉得害怕,正要回头,却被滚烫的手掌从背后捏住了脖子,另一只强劲的手在她的后背微一用力,她便整个人,被背朝上地压到了床上,压她的力道不轻,以至于即便是摔在柔软的被子上,田箩依然觉得下巴被磕得生痛。“莫小白!……”她正要呼救,一只大手立刻捂上了她的嘴。紧接着有灼热的气息逼近她的耳畔:“嘘……”一半安抚,一半挑衅的味道。

莫小白一手捂着她不让她出声,一手的食指,伴着热乎乎的湿吻,缓缓从耳际,滑到她的后颈,然后停下。她听到那个低沉而灼热的声音,一字一字,在她耳边很缓慢地说:“箩箩,我并不想猜测,你昨晚……都干了什么……”他用食指,在她的后肩不停地画着圈,力道不轻不重,所到之处,便惹得田箩忍不住全身轻轻的颤抖。“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声音,依然缓缓地在她耳边,“告诉我,箩箩……这,是谁留下的……”手指在后颈靠近肩膀处一顿,田箩此时终于昂起了头,从大大的穿衣镜里,侧着角度能很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后肩上,有一小块清晰且呈深紫色的——吻痕。

(10)

“田箩学姐,不好啦,大师兄在校外跟人打架,这会被叫到教务处去啦……”

电话有些杂音,田箩很努力地要听清楚,却怎么也听不清。等她一路小跑赶到教务科门口,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门外,其中大部分都是话剧团里的演员。一见到田箩出现,就有小师妹赶紧围了上来:“田箩学姐,大师兄还在里头,已经进去快一个小时了……”

“和谁打的架?”田箩皱着眉,努力想从乱哄哄的环境里听到真相。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跟隔壁体育馆里参加假期班的学生。对方学的空手道,结果鼻梁被大师兄打断了,家长找到学校来,把事情闹大了……”有跟田箩同级的师姐回答。

“大师兄自己伤了没?”田箩此刻最关心的莫过于此。

“听说是伤了,伤得如何我们也……”

正说着话,身后一阵小轰动,田箩回身一看,是负责话剧指挥的萧老师到了。田箩赶紧迎上去:“萧老师……”萧老师是学表演出身的老教师,向来对田箩器重,也颇有爱民如子的气度,此刻一见田箩,便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急,田箩。有萧老师在。我先进去了解情况。”说着冲大伙摆了摆手:“都回去吧,别都挤在这儿。话剧团的学生下午5点准时在排练的小礼堂集中。”说着推开教务处的门,走进去,又回身轻轻掩上。

整整一天,田箩都有些心绪不宁。好不容易熬到下午,田箩第一个赶到小礼堂,不多会大家便陆陆续续都集中了过来。带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令人难过。田箩也从这些半全半残缺的片段里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事情大约是这样的,今天一早,大师兄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到人家上学必经的路上去堵人,见人经过,二话不说上去就揍,对方猝不及防被一拳挥到鼻梁上,结果对方也不是好惹的,反应过来两人便打了起来。其间大师兄的右手关节骨折,却疯了似的不管不顾,硬是要打。等到经过的人把俩人拉开,才发现对方一脸的血,就外观看来比大师兄恐怖得多。赶紧送往医院,一诊断,发现是鼻梁粉碎性骨折,自己孩子无缘无故被人揍成这样,对方家长立刻就怒了,找到学校要求学校给说法。学校觉得大师兄向来行事稳重成绩优秀,便找了来要问明始末。结果大师兄硬是对肇事原因只字不提,也拒不道歉。最后连教务主任跟校长都怒了,又看他右手实在肿的厉害,只好勒令其回家养伤,听候发落。

等到萧老师出现,便再没什么可说的了,只说接学校通知,话剧演出要取消。大家不要难过,都回去好好学习准备期末考试,将来还有机会云云。

田箩也无奈,只安慰了一下学弟学妹,便也散了。出得小礼堂,看到正好整以暇等在一旁的尤殿。她突然的便怔了怔,感觉似乎自排话剧以来,冷落了这位小少爷不少时候。如今话剧也停了,心里一空,原本被忽略的责任感跟着就冒了上来。带着一份歉疚,她挤出笑容,冲着尤殿:“晚上到我家吃饭?我让阿姨给你做醉香鸡。今晚我陪你念书,好么?”尤殿则颇为开心,似乎遇到了什么令他非常高兴的事,对于田箩的失落全无所觉一般,很自然的如往常一样,牵着田箩的手,对田箩一切关心的问话统统点头,或很柔顺的答应。突如其来的贴心,让田箩心里忍不住升起了一丝甜蜜,这个骄傲的小王子,也有如此顺从省心的时候,仿佛是怕她难过一般。只是心里忍不住的还是有隐隐的难过,为了她花费颇多精力最后无疾而终的话剧,以及被打伤却依然不知伤势如何的大师兄。

回程的途中,她终于忍不住在车上冲身边的人喃喃:“尤殿,话剧怕是真的演不成了。”语气颇为难过。她身边的人,却只是淡淡地,回了无关紧要的一个“哦”字。田箩也并不觉得冒犯,依然继续问:“你说,大师兄到底怎么了?”一直漫不经心在她身边的尤殿,突然抬起头,很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田箩根本也不甚在意他的反应,只沉默了好一会儿,又突然问:“我想去看看他,可是这种时候去,会不会不妥?”一直安静地坐在身边的尤殿没来由的突然焦躁了起来,非常不耐烦地皱着眉头,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有完没完?”田箩似乎也意识到了把自己的负面情绪转嫁到别人身上的不妥,立刻便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担心大师兄……”话没有说完,便被一个几近质问的声音打断:“你就这么担心他?”田箩一怔,便看见小少爷狠狠别开了脸,再不看她。

车厢内的空气一下沉默了起来。田箩知道是自己的错,一心想着找个话题解开这不寻常的沉闷,正几经踌躇之间,突然听到尤殿吩咐司机调头,往大师兄住院的医院去。田箩顿时便愣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身边的尤殿此时却看向她:“不是想见么?”末了还冷冷的哼了一声。这一声冷哼,却让一直郁郁寡欢的田箩心底莫名地闪过一丝阳光。突然觉得坐在她身边这个一直倔强得高高在上的小公子,其实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小贴心。想着,便柔柔的笑了开来,伸手用力拨乱尤殿的头发,非常宠溺地回了一声甜甜的“谢谢”。尤殿原本正摆着臭脸拼命躲开她的魔掌,此刻听得这句甜腻腻的道谢,突然便抬起了头,直直看进她的眼里。直看得田箩心里开始莫名其妙地冒泡,才突然别开了视线。

见到已经包扎好脱臼的胳膊,绑着固定支架的大师兄的时候,他正因着外伤引起的发烧昏昏沉沉地睡着。照顾他的是刚请来的特别看护,看有人来探望,便很自觉地站起身,提着田箩带来的果篮洗水果去了。田箩极轻的在床边找了个凳子坐下,才一动,睡着的大师兄便醒了,怕是伤口难受,也睡不安稳。睁开眼一看到田箩,就挣扎着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突地看到田箩身后站着的尤殿,便又换成了欲言又止。最终恍然的扯出一个笑容,冲着田箩身后,莫名的蹦出一句:“我知道,你其实为了什么。”田箩回头,正看见尤殿扯出彬彬有礼的微笑:“大师兄,胳膊还好么?”一脸的关怀,没有任何异样。再看大师兄,此刻已经收回了盯着尤殿的目光,正歉疚着看她:“田箩,对不起啊,搞成这样,让大家担心。”田箩心里莫名地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却一时也抓不着头绪。只好拉开话题,认真地问起了伤势。待问到大师兄如此冲动的原因,他便跟对校长的态度一样,只淡淡的一笑:“没什么,那家伙,我想教训他好久了。”复又一顿,问:“他最后伤得如何?”“听说是打着了鼻梁骨,所以鼻血流的恐怖些,伤得倒是不算重。”田箩答,尽力说得稳妥,不希望再引起大师兄的情绪。大师兄只淡淡的回了一句:“是么。”便没再问下去。却转了话题:“田箩,我想喝水。”

田箩赶紧站起来,要从保温壶里给他倒水,大师兄却叫住她:“那是上午的,我想喝烫的。”“哦,我给你倒去。”田箩连忙拿了保温壶往病房外头走,临出房门回头看了一眼,尤殿与大师兄都沉默着,两人谁也没看谁,也并不说话。她却觉得怪异莫名,待找到护士说要换开水,护士从她带来的保温壶里哗哗的倒着直冒白烟的水抱怨:“这不刚换过的开水么,怎么就不够烫?”她便突然的明白了什么,只对护士说了谢谢,提着新换好的保温壶,也并不急着回病房,在走廊里找了个椅子坐下,等到特护端着洗好了的水果经过,便叫住她,两人坐在走廊里闲话家常,直到尤殿出来找她,她才站起来,淡淡地说:“不好意思,正巧聊开了,忘了大师兄急着要喝水。”正聊得兴起的特护立刻符合:“是是,都忘了。对不起啊,我这就把水果拿进去。都来吃果呀,我给你们削皮。”“不了,我们也打扰好一阵子了,大师兄还发烧,让他休息吧。”田箩把手里的保温壶递给她,“你拿进去吧,大师兄急着喝水呢。”

说着回头看了尤殿一眼:“我们回去吧,今晚我还专门让家里的阿姨给做了醉香鸡,刚来得匆忙也没打电话回去,怕等我们等急了呢。”

尤殿点点头,很自然的上前一步,要牵田箩的手。她突然一动,避了开来。尤殿皱眉,侧着头审视她。她却淡淡的笑开了:“医院病菌多,我刚东摸西碰的,手脏。”说着很认真的看着眼前与自己齐耳高,精致俊俏如小绅士般的尤殿,伸出手:“如果你一定要,给你牵。”

(11)

话音落,莫小白的吻便也到了。只是,这一次,他很用力,在那块紫色的痕迹上,狠狠咬了下去。田箩吃疼,却叫不出,只能也用力咬上捂着她的手指,直咬到眼泪不听使唤地顺着那只被她咬着的手指滑下,背上的痛处才逐渐消失。可眼泪却停不住了,捂着她的手早已经放松了力道,只是她一直咬着,不肯松开,把哭声都捂紧了,只从指缝中,发出如受伤小兽般的浅浅的“呜呜”声。压在她身上的重量轻了许多,有绵密的吻落下来,细细碎碎的落在颈上肩上。另一只手轻轻地抚着她的长发,安慰般轻柔。田箩一直没有挣扎,等哭得够了,才动了动,勉强转过身,用力一把推开了莫小白。娇躯半依,美目含泪,双颊绯红,却瞪大了眼怒视着眼前昔日的冤家。

莫小白当然不是第一次看到田箩的眼泪,但他印象中所留下的田箩,是20岁,常常穿着衬衫短裙踩着帆布鞋,一脸烂漫光华的田箩,而不是眼前这个25岁,柔媚入骨,美目含嗔带怒的迷人尤物。因此莫小白怒了,动了心,却带了怒。他踏前一步,俯下身,一把撩起田箩的一缕长发,握在手里,逼近了她:“箩箩,是谁,把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田箩几乎用尽了全力才抑制住到了唇边的尖叫。她努力地深呼吸,再深呼吸。不断地喘着不规则的气息,直到觉得已经满溢得几乎溃堤的委屈被生生压回了胸口,直到已经泛红的眼眶不再有雾,才挣扎着仰起小脸面对眼前逼着她一副兴师问罪之姿的莫小白。她努力调整自己的语调,尽可能的想消除其中的尖锐;“莫小白,你有什么资格问?你凭什么用这种态度对我?我们分手了!我们早已经分手了!”是的,分手了。他非常决然地抛下了她,无论她再怎么哭,再怎么求,他都没有回头。不管她再如何伤心,他都再没心软。就这么欣欣然的,仿佛她是无足轻重的路人甲般,把她扔在那个寒冷的国度,自己到了别的国家。她难过了好久好久好久,久到差点以为地球会毁灭,他也没有回来。于是,她终于明白,他是不会再回来了。可如今……现在……

声音控制不住地高亢,她想尽可能把事情粉饰得仿佛过往云烟,仿佛她早已经忘怀,甚至从没有记得。可惜,难,在受过那样的煎熬与心疼之后,真的很难。她看到逼近她的人瞬间煞白的脸色,以及立刻皱起的眉头。然后,便是压抑着的,离她越来越近的唇。

莫小白的吻,以及她挡到唇边的手,几乎是同时落下。就那么一毫米的距离,眼看就要碰到她的唇,却还是重重的吻上了她的手心。她反手挡着唇,硬生生地隔开了那个仿佛带着炽烈气息的吻,用几乎是轻软的语气:“莫小白,想都别想,你凭什么可以吻我?”她早已经不是5年前的那个田箩了,绝不会看不出他的企图,也再不会因为他的吻而觉得无法抗拒的心跳。

原本固定着她的手臂一紧,掐得她的肩膀生痛,莫小白的眸子里翻腾着怒火,一寸一寸地移开她的手心,用几近压抑的语气:“田箩,够了!你这个样子,真的很让我生气。”

她却突然笑了,“你为什么回来?”她说,不是疑问句,是指责。

听得这话,莫小白呼吸一窒,脸色从愤怒到僵硬。他就站在她的对面,与她不过咫尺,此时却突然感觉她离自己很远……为什么回来?仿佛一副他本就不应该,也不需要回来的样子。仿佛他早就不存在于她的世界一般。为什么回来?她的世界里没有他了。他逐渐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甚至退开了一步,给了她小小的自由空间。盯着她的眼神却越来越深,越来越紧。空气变得沉重起来,好一会,他才说:“箩箩,我回来,是因为,我想跟你结婚。”

(12)

自认识尤殿,她一直觉得他像一个骄傲的小绅士,有些骄纵任性,却因着他漂亮的外貌,上好的家世得到大家的宽容与追捧,虽然从小接触西方教育,偶尔会做一些破格的事,但对于一个17岁的少女而言,14岁,实在是一个小到引不起任何遐思的年龄。田箩对待尤殿的态度,与其说是照顾周全,更多的像是对待孩子般的迁就与不以为意。一个再怎么聪明的孩子,都不会对大人产生本质上的威胁。但,田箩忘了,这个她自以为的孩子,成长在如何背景特殊的一个家族里。这个家族里的长辈们,戎马一生,拥有显赫的战功,崇高的社会地位,同时还手握无上的权势。许多人,得以仰其鼻息,终其一生均觉得荣耀万分。便是田箩自己的父亲,尚不及其家族十分之一,却已是圈中之人,步步为营。许多事,不需、不便也不必问得明白透彻。所谓规则,田箩即便不碰,却也心知肚明。然而,14岁的尤家公子,不仅碰,且将其运用自如,甚至于校园里的生存法则,均按他所期待的,一步一步,仿佛无形的控线,操纵着此间的人形。不过数月之间,尤公子身边便出现了形形色色的人物,且各自沉浸于他所编织的圈子里,极其享受,无法自拔。

田箩便开始笑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被他操纵着,还自以为自己把一个骄傲的孩子打理得很好,还自以为这个骄傲的孩子其实是她的小贴心。懂她的需,给予她的求。其实,不过把她控制得更牢靠。只要是他所希望的,便本应该就是那样,世界必须按照他的色彩来涂鸦。只要她偶尔不顺从,或者不如他的意,立刻就会遭来惩罚,便如……

为何早不看清?白白连累了牺牲品。“唉……”她轻轻一叹。此刻正好一条毛巾飞到她怀里,她赶紧止住天马行空,抬眼,笑得温柔体贴的站起身,看着她面前的尤公子。

“水。”俊俏的人儿此时正仰着下巴,指着她身边的瓶子。身后是进行到白热化刚刚叫了暂停的篮球赛场。运动员们都纷纷回到场边各自调整状态。

“哦。”立刻反应过来,抓了身边的瓶子给尤殿递上去,他仰着头举起瓶子开始拼命的灌水,动作豪迈大气,与白嫩俊俏的脸蛋形成怪异的反比。

“慢点,小心呛着。”田箩一边提醒,一边从包里抽了条干净的毛巾,给他递了上去。

尤殿边喝水边斜着眼睛瞥了一眼田箩手里的干净毛巾,又立刻收回目光,并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田箩只好拿着毛巾自行上前一步,主动开始给他擦头上的汗。尤殿喝够了水,把瓶子往田箩另一只手里一塞,就着田箩拿毛巾的手,脸蛋往毛巾里蹭了个圈,就匆匆忙忙往场内跑。田箩看他跟猫似的孩子气举动,觉得可爱想笑,笑意到了唇边,却莫名其妙的隐了开去。只怔怔的,看他回了场上,正回头朝她的方向看,便冲他生生笑出了两个酒窝,直到比赛开始了,她才重新坐回前排看台的位置上,边整理他丢回来的脏毛巾,边又开始发呆,自己也不知自己究竟想到了点什么。

很快比赛就见了分晓,看台上呼声和嘘声夹杂着,回荡在室内体育馆上空,震耳欲聋。田箩所在的学校,终于在3年连败以后,重整旗鼓,再次踏平了宿敌的阵营,踩着些微的比分差距,跻身校际联赛的半决赛。此时虽身在敌方阵营,获胜的运动员们也顾不得低调,纷纷在场上奔跑拥抱,许多人手里拽着毛巾到处挥舞,呐喊不断。田箩学校财大气粗,开赛前拿校车愣是拉了10车本校粉丝来呐喊助威,此刻果然大派用场,学校的啦啦队,呼啦啦的在站台上喊得起劲,很有喧宾夺主的架势。

田箩就在第一排,亲眼看着球队长得跟熊一样的教练脸上挂着两行热泪,嗖一下站起来,飞奔到场上跟拨小鸡似的拨开众人,一路直入核心,最后终于凭着身材挤到尤殿身边,二话不说给了一个熊抱,俊男与熊的组合,顿时又引起看台上尖叫声一片。于是一群人又围了上来,把刚刚露了一下脸的尤公子再次淹没于正中。

田箩不得不承认,其实尤殿球打得真的很棒。他半途出家,本不该当上正式队员,是苏然和几个老队员向教练力荐,才让他上了位。初时队里其他成员对他颇有看法,尤公子仿佛全然不觉,毫不看在眼里,大刀阔斧,很快笼络人心,如今果然成为众望所归,核心中的小桃心。能做到气焰嚣张至此,却得到旁人赞誉有加甚至追捧有加,不得不说尤公子手段高极。

毕竟自己学校赢了,田箩自然也开心,喜笑颜开的开始收拾东西,听得输掉比赛的几个队员经过她身边,愤愤耳语:“MD,要不是咱队长运气背,给他们学校的打断了鼻梁骨躺医院里起不来,咱至于输得这么丢人么。”另一个接了话:“操,说有个P用。人算不如天算。”正骂骂咧咧间,感觉有人朝他们看过来,此人便很不爽的回了一句:“看P啊。”骂完发现是田箩,立刻尴尬了起来:“田……”田箩连忙向他们点头示意,轻轻说了句:“没关系。”此人脸便一下憋了个通红,田箩的名声在高校圈里极红,许多颁奖、比赛上常有她的身影,大方得体,温婉刚强,成为很多人的榜样及偶像。由于田箩已经高二,大部分人叫她田箩学姐,大一届的学长学姐们,则爱直呼她田箩。田箩早已习惯了这种状况,看来人不知所措,连忙又补了一句:“加油。”,那几人这才更谦虚的一边道歉,一边离开。

等人走远了,她才笑笑回身,正巧看见隔着老远的尤公子正朝她这边看,她也不回应,只重新低下头,开始很认真的收拾东西。

田箩提着有点沉的包,交给在体育馆外头等着尤公子的司机,只说他们还在庆祝,怕没那么快散去,让代为转告尤殿自己先回去了,晚上自己会准时到尤家,给他补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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