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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感到害怕,紧紧的靠着雷也无法缓解这样的恐惧,往日喜欢的美景变的这样失控,让我感到惊慌失色,我害怕它现在的火热和过后的冷寂,以及它背后预示的无法改变的结局。
夕阳变成出笼的猛兽,但它依然改变不了自己就要走向毁灭的命运,当它挣扎咆哮着被拽入黑暗时,也只能暗自神伤怀念属于自己的那短暂热烈的美好时光。
代替它充溢草原的,是无边的黑暗和入侵者狂暴的吼声。
又该准备逃亡了,我站起来,招呼大家安以前的顺序离开,孩子们都聚集到我的身边,我安抚的拍拍他们,带着棋封和云向外走,但走到一半就被雷拦住了。
雷站在我的面前,沉默却坚定的看着我,我与他对视,直直的看到他的眼底,那里有一团黑色的火焰在燃烧,就像刚才疯狂的夕阳,也许它从来不曾熄灭,只是暂时被平静的表面所掩盖,现在它终于挣脱了束缚,想要不顾一切的燃烧了。
不,我忽然意识到雷的想法,也意识到这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不,雷,你不能这样做,看看我,你的妻子,还有他们,你的族人和孩子们,我们都需要你,请你不要一意孤行,请你不要离开。
雷不为所动,还是默默地看着我,我有些声嘶力竭的嘶吼,不能接受这谁也阻挡不了的事实,你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难道这就是你应得的结局吗?
棋封全身发抖,一言不发,孩子们不知发生了什么,我失常的反应让他们受到了惊吓,几个小的开始哭泣。
雷还是神色不动的站在原地,他完全可以转身一走了之,但他没有,我知道他在等什么,在这样的时刻,或是说在他最后的时刻,他还是希望得到身为妻子的我的理解和支持,但不可能,我绝不会同意他的决定,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去送死,在明知去了就是送死的情况下还欣然而往,这样的傻瓜不是我的丈夫,自尊的受伤会有这么严重吗?在草原上,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一个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同样的选择,没有,所以雷,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
我状似疯狂,却忽然愣住了,我怎么忘了,他不是别人,他是雷,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雷。
雷的双眸中,那黑色的火焰还在燃烧,却仿佛蒙上了一层迷雾,里面有温柔有痛苦,有只有我才能看得到的悲伤,我看到那束正在张狂燃烧的黑色火焰后面的脆弱,仿佛下一秒,它就会熄灭,而随之熄灭的,还有雷的生命之火,在这之前,它需要一次释放,需要一次充份展示自我的疯狂,而我,真的要亲手掐灭这样的无助绝境下的挣扎吗?
他是我的丈夫,是孩子们的父亲,但他首先是一只雄狮,是这个草原上最威严强大的霸主,是草原之王。
但现在,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这就是你的想法吗?雷。
之后,我的记忆出现了偏差,我同意了吗?点头了吗?看棋封的神色,我是真的点头了,可我竟然什么都不记得,除了雷临走前印在我额头上的那个吻。
他就这样头也不回的意无反顾的走了,他的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了然的微笑,脚步稳健而坚定,一点儿都看不出是受了伤的样子。
厮杀的声音响了一夜,天地震荡万物失色,这一夜,我睁着双眼直直的瞪着黑暗,这一夜,我坐在原地静静的等待。
天亮时,厮杀停止,入侵者的吼声没有停止,这意味着奇迹没有出现,他们是在向我们示威。
雷,没有回来。
就在昨晚,他还站在我的面前,弯下身来,吻了我的额头,现在,那里的温度似乎还没有消失,那个吻了我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们在一起四年,生育了十几个子女,创造了无数的奇迹,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奇迹没有出现,他,不会再回来了。
第三卷第二十七章、是走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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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这一点,硬撑着站起来,还有事情要做,不能发呆。
我把晨和原叫了过来,他们已经不能再和我们在一起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他们离开,可是他们还那么小,还没有到该离开的时间,他们甚至都没有意识到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已经没有时间了,我绷着脸,大声的呵斥,赶他们走,兄弟俩迷茫的看着我,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这样的样子让我心痛,但我没有心软,而是招呼其他族人上路,把他们留在原地,我们早该上路了。
晨和原远远的跟着,他们不敢靠近,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母亲如此绝然的对待自己,而且是绝对认真的绝然,他们不知道去哪?他们从来没有离开过家,草原上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陌生和危机重重的,他们不想离开。
我带着族人走了大约几公里,回过头,发现兄弟两个还是远远的跟着,我忽然恼怒,狂暴的冲了过去,原灵活的闪开了,我只是踢了他一脚,然后把呆在当场的晨踩在脚下,他没有做任何反抗的动作就趴在地上,由下往上看着自己狰狞可怕的母亲。
被人冲到面前了还在发呆是吗?我低下头,一口咬在他的耳朵上,只听咯噔一声,晨疼的大叫,七手八脚的挣脱出来,已是血流满面。
这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永远不要让别人靠你这么近,除了自己的兄弟之外,谁都不行,连母亲也不例外。
见哥哥受伤,原箭一般冲了过来,挡在我们之间,可他随后也愣住了,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哥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是一脸的疑惑与不安,于是我就提他做出了选择,我把口中那半截耳朵吐出来,再次向他们大声咆哮,滚吧,你不需要选择,因为你从此之后就没有母亲了。
原皱着眉头愣了几秒,很快,眉头渐渐展开,一丝了然的微笑出现在他略显稚嫩的脸上,一股危险瘆人的气势从他挺的笔直的身体里透了出来,威慑着在场的每个人,仿佛一瞬间,他已经明白,他身为雄狮的血性和尊严在这一刻慢慢苏醒,本能让他知道现在自己该干什么。
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只能靠自己了。
他后退了两步,最后一次环视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环视一直以来与他相伴的族人,最后视线停在了我的脸上,我一愣,仿佛看到了雷的影子,他是我最像雷的孩子,强壮、俊美、优秀而霸气十足,眉目之间隐隐有股王者的气息,他把父亲的一切优点都完美的继承了下来,他就是雷生命的延续,可是他现在要走了,我不能留他,在失去了雷之后,我又要失去他了。我贪婪的看着他英气十足的脸,感受着他周身强大的让人窒息的气势,这是一个属于强者的气场,这是一个未来的草原之王,这是……我的孩子。
最后一次深深的凝望之后,原干脆的转过身,选择了与我们截然相反的方向,绝然而去,晨犹豫半天,只能跟上,此时的我反而不急着赶路了,我一直目送着那两个身影远去,就算看不见了,还是停了好久。
事情还没有完,我回过头,看着棋封,她脸色木然,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心里叹息,但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继续带领大家上路,她的事情,必须由她自己拿主意。
侵略者的目的在于占有狮群,他们不可能杀死所有的雌狮,我的三个一岁多的女儿还徘徊在生与死的分界线上,但在我们现在的队伍里,除了晨和原,还有两个处境比她们危险的多的人,就是棋封不到六个月大的一双儿女,他们还太小,失去父亲,入侵者是不会放过他们的,没有雄狮会做给别人养孩子这种蠢事。
棋封现在有两条路,一是留下,以牺牲孩子为代价,二是带着孩子离开,则前途凶险、生死未知,这是下下策,这样做的后果可能连她自己都保不住,更别说孩子。所以,虽然冷酷,我却还希望棋封能选择前者,事到如今,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当然,最后能做决定的只有棋封,我无法替她做出选择或左右她的想法,每次家族发生巨变的时候总有雌狮为了保全她的孩子离开群落,别说棋封为了这两个硕果仅存的孩子受了多少苦。
每个人的路只有他自己才能选择,就像我的决定一样,我要留下守护这个家,但如果他们敢动我的女儿,我就和他们拼了。
第三卷第二十八章、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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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我们在喝水的时候被两只雄狮堵在了小河边,他想象的那样意气风发,看来雷还是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两个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满身尘土,狼狈不堪,看的出来连日的追击战已经让他们疲惫不堪了,他们都受不了了,我们自然已经到了频临崩溃的边缘,再这样下去,只能两败俱伤。
两只雄狮的目的很明确,他们一到,直径冲棋封的一双儿女冲了过去,我站在水里,看着棋封在为她的孩子抗争,她如疯如狂、张牙舞爪,声音凄厉而尖锐,夹杂着悲愤无助的绝望,然而这没用,这泣血似的疯狂吓不退处心积虑就要达成目的的野心家,那两个孩子注定走向死亡。
我默默的站在水里,对正在发生的惨剧不管不问,在一旁,是我的三个快要成年的女儿。
孩子们已倒在血泊中,棋封仿佛没有发觉,还在不停的进攻,好像孩子还躲在她的身后,需要她的保护。目的已经达到,侵略者不会再和雌狮纠缠,瞅个空子抽身退走了,临走之前,其中一个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浑身一抖,坚定的把孩子们护在身后,直视着他,我想,他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们并没有退很远,因为他们的目的是占有狮群。
我从水里上来,招呼大家准备上路,棋封已经安静下来,正看着两个孩子的尸体发呆,我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强迫她抬起头,强迫她的视线离开那里,对我们来说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带着棋封,让云招呼着自己的三个妹妹,启程回家,没错,我选择了回家的路线,我们的速度并不快,走走停停,后面不时传来那两只雄狮威慑的吼声。就这样走了三天,我们回到了那个象征家的小山坡,离开时,我们有雷,有晨和原,还有三个可爱的小幼狮,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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