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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个人呆在城里干什么呢?还是有那个年轻的社长陪着宽解她?小冶如果昨天不说帮她浇了屋顶花园,她也许还会回来的吧?看她平时那么喜欢她的菜园,确实做些事情反而倒能散散心。小冶什么也不懂,胡乱浇了水,也不知多了少了,他心里有点责怪妹妹多事,要是把她的丝瓜浇死了怎么办?。“不知她屋顶上的丝瓜棚扎了没有。”老花农自言自语道,“再不扎就晚了,这个孩子,怎么不回来呢,我下个星期天有事回乡下,怕是赶不回来帮她扎了。”。姬君陶想说其实可以从自己家的屋顶走过去,想了想,又没吭声,返身回到了画室。他刚刚在琢磨的是一幅旧作。画面上大段的枯木是几年前画的,小冶说太绝望,充满了死亡的气息,撺掇他扔了它,他却总觉得不舍。因为那段枯木枯萎的样子所透露出的绝望的诱惑,仿若命运之神在向你招手,没有当时那样的心境是难以描绘得如此哀痛的。。于是想添点色彩上去,对比鲜明,一定很具有视觉冲击力。想画一截新枝,又觉得不甚理想,总是离他要的效果差了那么一点儿。。

嫩草新叶似乎都太单薄,配不起那段历经风雨的老枝,也撑不起画面,他盯着那段枯木,脑海中却显出怀月抱着豆豆哭的时候那双哀伤的眼睛,那么美丽的眼睛,本该是□无边,却有严冬的萧瑟,令人禁不住地怜惜。。姬君陶拿着画笔发了半天呆,找不到思路,索性扔了笔,开车去了素画廊。姬君冶一个上午都呆在素画廊和她的助手在看“锦绣斋”刚刚裱好的一批父亲的作品。忙得顾不上吃中饭。。“锦绣斋”叶老师傅的裱画技术在业界是出了名的。因为这次不少是大盈尺的作品,交给别的店里不放心,所以父亲宁肯推迟画展的时间也要等老师傅亲自上阵。画展推迟的另一个原因是姬君陶的作品不够,没有达到父亲说的三分之一以上的要求。她不敢太催他,怕他脾气上来撂挑子,本来就不是甚愿意和父亲一起办画展,是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声泪俱下软硬兼施好不容易求到的结果,可不想功亏一篑。不过推迟归推迟,好在姬君陶按计划在工作,姬君冶想到这一点还是安慰的,本来她办画展也不图什么,只是为了他能回到正常的工作生活状态中来。

姬君陶到的时候,姬君冶刚刚吩咐手下把画收起来,准备出去吃饭。。“哥,你怎么来了?”姬君冶惊喜地问,在她的印象中,姬君陶在不是星期一的日子出现在素画廊的次数屈指可数,“发生了什么事?”。“没事,今天不在状态,出来看看。”姬君陶看看墙上,母亲的那幅字已经不在那里了,想必是妹妹怕他触景伤情,这个小冶,也太小心了。。姬君冶一脸不信地看着他。。

姬君陶笑道:“你哥哥出门一次也值得你大惊小怪吗?回去问问阿戚我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姬君冶欢喜道:“没问题没问题,我还没吃饭,你也没吃吧?咱们去找家好的去。”

姬君陶不喜酒店的嘈杂,皱眉道:“叫外卖吧,吃个饭不用那么麻烦,我先去下面看看,你不是说新布置了展厅吗?”说罢便走了出去。。“素画廊”的位置靠近景区,门口是被称为“酒吧一条街”的山荫路,对面是美院,再过去是博物馆。。这里晚上灯红酒绿热闹非凡,搞艺术的不搞艺术的都在酒吧里谈艺术,白天却是一片幽静,道路两旁古木参天,遮天蔽日,山荫路由此得名。。只是,这条有着千年历史的道路虽然几经拓宽修缮,却还是远远赶不上这个城市富裕的脚步,如今看来还是显得狭窄,停车位更是紧张。邓缘缘把怀月在门口放下后,嘟嘟囔囔地找地方停车去了。

怀月走进素画廊,百无聊赖地在前厅一边慢慢逛一边等着去停车的邓缘缘。想起豆豆昨天临下车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是不肯掉下来的倔强样儿,心里一阵酸痛。。无论她怎样设法补偿,离婚还是给孩子带来了伤害。所谓“离婚以后爸爸还是爸爸、妈妈还是妈妈”这样的话,也就是在他3、4岁的时候还能骗骗他,随着他的长大,总会在他的心里投下阴影。现在她只期盼着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把伤害的程度降到最低。也许,多接触接触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孩子视野也会变得开阔。也许,培养一个兴趣爱好,可以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更也许,鲁家在又有了一个孩子之后,愿意把豆豆交给她抚养。。不知鲁风的新夫人给他生的是女儿还是儿子,她想,鲁风心里重男轻女得厉害,如果也生了个儿子,估计事情还有可能商量,否则就难了。自己什么时候也该侧面打听一下才是。离婚一年多了,似乎鲁家人都刻意地对她隐瞒了所有有关新妇的事情,是怕她伤心还是怕她的情绪影响到豆豆?其中的缘由她懒得去猜测。要是自己真的想知道,还会打听不到吗?只是自己不忍不想知道才这样的吧?要不然,以邓缘缘的跑新闻的水平,什么八卦会挖不出来。怀月慢慢地朝里走去,在一幅画前停了下来。。这是一幅题为《树》的油画。空旷的原野,低垂的云霭下,一棵枯树仿佛在那里站了千万年,云层后透出金色的光芒,如此灿烂的颜色,却反而显得它更加孤独。商怀月觉得奇怪极了,明明是温暖的色调,为何让人觉得寒冷?她情不自禁地走近一步。。“看油画,不能站得太近。”身后传来一个男人温和的声音。。声音很熟悉,怀月退后一步转过身,姬君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姬先生,你也来看画?”怀月有些意外。。“喜欢这幅画吗?”姬君陶看着那幅《树》,那是他好几年前的作品,是他极少数的自己比较满意的油画作品之一,不知什么时候被小冶找出来挂在了这里。。“我对绘画一窍不通。今天是陪朋友过来的。”怀月不好意思道,“觉得有点儿眼熟,这种风景我在国外看到过。”。“在澳洲?”。“嗯。”怀月点点头,“澳洲大陆上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致,一棵树光秃秃地立在天地之间,没有叶子,只有疯长的树丫,无限妖娆,无限奔放,直指天空,有时候你会觉得它简直是在怒发冲冠。虽然是一棵枯树,你还是会感受到它旺盛不屈的生命力。而不是像这幅画。”她的目光停驻在那棵暗色的树上,脸上现出迷茫。。

姬君陶不知不觉中走近她,凝视她柔美的面容,“这幅画给你的感觉不一样吗?”“这棵树怎么会这么孤独?霞光中还那样萧瑟,我都感觉得到它冷得颤栗。似乎这天地不是它自由生长的家园而是禁锢它的牢笼,它无处可逃,无处可依。”。5中午时分,画廊里的人渐渐走空,四周一片安静,怀月下意识地把声音又调低了一点。姬君陶想听得更清楚些,便又朝她走近了一步,两人并肩站在一起。。“你觉得它很孤独?”。

怀月抬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其中涌动。。她吃了一惊,暗暗责怪自己又犯了“掉书袋”的职业病,不知是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妥,触动了眼前这个极度敏感的男人的神经。她红了脸局促道:“我没有什么绘画知识,姬先生当我胡说八道好了。这画当然是挺好的。”可能只是看风景的人心境不同,所以印入眼中的风景便也不同了。澳洲之行,是她和鲁风的蜜月之行,那时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姬君陶按下自己的情绪,微笑道:“并不是要有绘画知识的人才看得懂画。你其实很懂画,说得这样准确,画画的人会知足的。”。

怀月不置可否,画画的人?谁知道人家怎么想的?姬君冶下来找哥哥吃饭,吃惊地看着这一幕。这是哥哥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样主动地靠近一个女人,此时此刻站在怀月身边的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和煦宁静的温柔。她想了想,抿嘴一笑,转身离开。邓缘缘停好车一路找来,看到怀月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赏画,很是意外,犹豫了一番,才开口叫她。。

怀月向姬君陶介绍道:“我同学邓缘缘,电视台的,因为要采访一个画家,先来做功课的。”又对邓缘缘道:“这是姬先生,我们是邻居。”。@

邓缘缘根本没听清楚怀月的话。她一边不留痕迹地打量着姬君陶,一边在心里惊叹,这么美玉一般的男子还真是难得一见啊。相比之下,电视台的那些所谓的明星主持简直就是粗陋不堪。这个男人除了皮肤略略显得苍白,简直找不出一丝瑕疵,明明长得精致却毫无阴柔之感,相反地,倒是气度不凡。她在心里暗暗羡慕怀月,桃花运也太盛了吧,怎么找个邻居也能碰到美男子。便问:“姬先生是哪个姬,女字边的姬吗?画家姬君陶的那个姬?”。姬君陶点点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名字被这么提起。。怀月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也是姓这个姬呀,我还一直不知道呢。”。姬君陶含笑看着她:“你从来没问过我。”。邓缘缘道:“这个姓是很少的,除了我们都在找的这个姬君陶,你是我认识的第二个姓姬的人。”。姬君陶疑惑地看向怀月,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找自己。。

怀月解释道:“姬君陶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姬仲明啊,姬氏父子近期要办画展,电视台要找这位姬君陶做采访,我们杂志也是,想找他作封面人物。不过听说他从不接受采访的。”姬君陶皱皱眉,抬腕看看手表,道:“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看。”不待两人回答,转身便离开了。邓缘缘看着他的背影遗憾道:“这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够拽的。”。013a006f03d怀月不以为然道:“姬先生是这样的脾气,咱们进去看吧。”。

邓缘缘不甘心地凑到她耳边轻声问:“他是干什么的?结婚了吗?有没有女朋友?”“怎么了?想蹬了你的外贸帅哥?”怀月瞪了她一眼,玩笑道:“姬先生是干什么的我倒不知道,不过好像还没有女朋友,你要是追上了,我们俩正好做邻居,那可真是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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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鲁风因为端午那天对怀月说了重话,听豆豆回来说妈妈哭了,他心里便忐忑不安,周五这天特地早早去幼儿园接了孩子,又到杂志社楼下等怀月,要把母子俩送去排屋。

怀月不想让他送,道:“我和豆豆都是在城里住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再过去的,早上凉快,公交车也很方便。”。鲁风的鼻子有点酸,想想如果不是自己犯浑,这么美丽的妻子这么可爱的孩子,哪里舍得让他们去挤公车。。袁清一结婚就借口自己怀孕出行挤车不方便毫不客气地让他给买了辆车,后来换了一家公司做,说是刚去上上下下要搞好关系请客吃饭,又问他要了银行卡的副卡。他嘴里不说,心里不痛快。他一年赚的钱是不少,以前怀月从不向他要求什么,给她的副卡一年到头不刷一次。还说当律师压力太大,他要是想休息两年,自己的收入养家也可以了。当时听了只觉得她是傻孩子说疯话,现在回味起来,却字字句句都是爱。自己就这样把她的一腔柔情付之东流,不是猪油蒙心又是什么。“我们一起吃顿饭吧,豆豆好久没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了,以后别再坐公交车,我送你们过去。反正要送豆豆过来,不差那么点路。”因为怀月不开车,周五的晚上,一般都是由鲁风接孩子回家后再送到她这里,鲁风出差的日子,怀月会吃了晚饭后上秦教授那里去接。“不用。”怀月道,“坐公交车挺好,到城郊沿路的风景也不错,豆豆喜欢得很,豆豆是不是?”。“是。”豆豆点点头。。c8咸咸《你的名字我的病》@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鲁风无奈,叹口气道:“那我们去吃饭,吃了饭我送你回家,豆豆,去‘阿香婆’吃酱爆茄子好不好?”。豆豆开心道:“好,我还要吃糖醋排骨,还要海瓜子。妈妈我们和爸爸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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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月望着豆豆充满期盼的大眼睛,无法拒绝,点点头道:“好,但是豆豆也要吃点儿青菜,昨天妈妈给王老师打电话了,王老师说豆豆不肯吃素菜,把青菜偷偷拨到小朋友碗里了,是不是?”豆豆点点头,“李嘉颖太胖了,要减肥,她自己要把红烧肉跟我换青菜的。”听得鲁风和商怀月一起笑了。鲁风道:“说得对,儿子,女孩子太胖就不好看了,像妈妈这样多漂亮啊。”。7b13b2203029ed80咸咸《你的名字我的病》@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豆豆拍马屁道:“我们王老师也说妈妈漂亮,汪爷爷、姬阿姨、陈叔叔都说妈妈漂亮,妈妈是个大美女。”。鲁风问:“谁是陈叔叔?”。“就是带我去看龙舟的社长叔叔呀,他说我长得像妈妈一样漂亮,也就是说妈妈漂亮啰,对不对爸爸?”。

“不对。”鲁风想起那个又高又帅的年轻社长,嫉妒道,“男孩子不能长得像女孩子那样,他瞎说呢。”。“鲁风,”怀月不满道,“别那样跟孩子说话。”。鲁风不吭声,三个人在“阿香婆”饭馆的大厅坐下,这是以前他们俩常来的地方,怀月最喜欢这里的酸菜鱼。。“酸奶还是鲜榨橙汁?”鲁风问,以前怀月总点这两种饮料。“不用,就吃饭吧,豆豆也不喜欢喝饮料。”怀月拒绝道,“吃了早点回去,你家里还有小宝宝等着吧。”。鲁风一愣,苦笑道:“怀月,你真是对我一点都不关心了,孩子早拿掉了,她发了一场高烧,挂了太多抗生素。”怀月“哦”了一声,拿掉了?当初那女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医生劝她慎重打胎,因为她的体质很难怀上孩子。这么说以后都很难有孩子了?真的假的谁知道呢?她再也不关心了。只是,原来想就此可以把豆豆接回自己身边,看来暂时又不行了。。“妈妈,我们要一瓶可乐行吗?”豆豆见两人沉默不语,提高了声音道。“怎么了?渴了吗?”怀月收回思绪,笑眯眯地问儿子。豆豆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小声道:“爸爸也在,妈妈也在,多好呀,我们庆祝一下吧。”两个大人一闻此言,均是一怔,怀月难过地别过头去看窗外,鲁风咳了一声,看看怀月,对豆豆道:“那咱们叫瓶红酒好不好?”。怀月马上转过头来要制止,豆豆早已抢着道:“不行,爸爸要开车,喝酒会被警察叔叔抓起来的,不能喝。”。鲁风逗他道:“爸爸喝醉了,不是还有妈妈在吗?妈妈也会开车啊。”。2“妈妈胆子小,不敢开车,等我长大了我来开,爸爸就可以喝酒了。”豆豆一脸认真地劝着爸爸,“好不好?”。1“好。好儿子。”鲁风摸摸豆豆的脑袋,哑着声音道:“豆豆比爸爸好。”一餐饭,基本上都是豆豆在兴致勃勃地说幼儿园里发生的事。怀月看得出豆豆今天特别高兴,心中愈发黯然。离婚一年,她正在学着慢慢放下心结,没想到儿子却比她更放不下。她扪心自问,是否当初的坚持错了?是否应该为了儿子忍气吞声?如果当初她选择不离婚。至少可以给孩子一个表面祥和的家,起码可以做到常常和爸爸妈妈同桌吃饭。。“怀月,以后每星期我们都和豆豆吃顿饭吧。”鲁风道,“你看他今天多高兴。”怀月本能地想拒绝,可一见豆豆那样企盼地看着自己,便点了点头。虽然婚姻不在了,但豆豆是他们俩的孩子,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如果一顿饭能让豆豆高兴如此,她再不愿意见鲁风也可以忍耐。。“多吃点,夏天没到就开始瘦了,再这样下去,豆豆都要比你重了。”鲁风显然很高兴,夹了一块鱼放她碗里,又道,“学校里安排老教授夏天去避暑,爸爸妈妈想把豆豆也带去,你看行不行?”。

怀月犹豫着不说话。。鲁风笑道:“放心,爸爸妈妈又不是七老八十,还管不了这小家伙,再说咱们豆豆机灵着呢,身体也挺好……”。“别夸他!小孩子不能夸的,你忘了以前只要一夸他身体好,他马上就发烧要挂盐水。”怀月急匆匆制止道。“你啊,连这也信。”鲁风含笑看着她摇头,“自从当了妈妈,小心多了,以前可是没心没肺的什么都不在乎的。”。“我只剩下豆豆了,怎么还敢那样。”怀月感慨道,“如果一切能够重来,我会听爸爸妈妈的话留在他们身边,不会来这个城市。”。鲁风一噎,“怀月,对不起。”。怀月勾了勾唇角,笑容疏离。“你是对不起我,不过,我不想一直怨怼下去了。一年多了,我也学会了放下,看在豆豆的份上,既往不咎吧。下次有什么关于豆豆的事,不必再通过老师转告,我们一起商量吧。”。鲁风看着容色平淡的怀月,深深的懊悔和不舍涌上心头,“怀月,如果……”“我要带豆豆回家了,你星期天老时间来接他吧。”怀月拿餐巾纸擦了擦豆豆的嘴角,“豆豆,吃饱了吗?跟妈妈回家好不好?”。豆豆骨碌着一双大眼睛,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乖乖地点点头。鲁风叹口气,咽下了要说的话。鲁风开车送母子俩回排屋,快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一件事,问:“怀月,上次那幅画喜欢吗?,姬君陶的那幅《月色》?”。“姬君陶?那幅是姬君陶的画?”怀月惊讶地问。那幅画挂在书房里,自挂上后她从没去看过一眼。。“是啊,‘素画廊’偶尔会挂出他的作品,那天我碰巧遇上,觉得挂书房很合适,又是你生日,我想你可能会喜欢。”。

“哦,原来他的画是这样的风格。”怀月若有所思道。。“怎么了?”鲁风奇怪地问,“谁在找他的画吗?”。“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人最近突然变得很有名。”。“他父亲是姬仲明,那才是真的有名,听说他母亲是自杀的,他非常爱他母亲,为此一度搁笔,近两年才复出,所以作品很少,价格也很高。搞艺术的人总是那么敏感脆弱。”“只有敏感的人才能搞艺术,我们看着觉得美,创作的过程也许很痛苦。”怀月脑子里闪过前两天看到的那幅油画,那棵树,那么孤独,几乎令人观之落泪。。“你啊,真是我妈妈的学生,一认真起来讲话就文绉绉的像在上课。”鲁风笑道。很久没听她这样说话了,以前她看了书看了电影有时候甚至看了一则新闻,都喜欢窝在他怀里把自己的想法嘀嘀咕咕讲给他听,而他总是“小商老师小商老师”地叫她,那是两人的甜蜜时光。怀月自嘲地一笑,推门下车。。豆豆从另一边跑了下去,远远听到莱西的叫声,高兴道:“妈妈,莱西回来了!”匆匆跟爸爸道了再见,便跑到姬家花园前大喊道:“莱西!莱西!”。5姬君陶开门出来,看到怀月,赶紧拉住莱西,道:“豆豆回来了!”。豆豆对怀月道:“妈妈我想和莱西去玩一会儿,刚才饭吃得太饱了,不消化。”怀月退开两步,强忍住害怕,道:“叔叔阿姨要休息了,明天再跟莱西玩吧。”豆豆抬头看姬君陶,姬君陶会意,笑着帮腔道:“才8点多,莱西都没那么早睡。”一边把绳子递到豆豆手里一边道,“姬阿姨戚叔叔都在里面,正想你呢,去玩会儿吧。莱西,走慢点儿!”莱西果然蹭在豆豆身边慢腾腾地跟了进去,怀月看着有趣,笑道:“真听话,莱西好聪明啊!”姬君陶道:“别害怕,陪豆豆进去玩会儿吧。”。怀月摇摇头,“不了,一会儿我再来叫豆豆吧,这孩子,见了莱西就不要我这个妈妈了,我好有失败感!”。姬君陶摇头轻叹,“真是个胆小的妈妈。”。两人相视而笑。怀月觉得今天晚上的姬君陶十分和蔼可亲,是自他们认识以来态度最好的一次,看起来一点不像有病的样子,也许他的病正在好起来,想起邓缘缘的花痴样,笑意便深了一分。鲁风坐在车里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里越来越紧。如果自己不抓紧,怀月也许就真的永远不再属于自己了,这些男人,怎么一夜之间都冒了出来,觊觎着他的明月。。

第十六章

姬君冶和阿戚从楼下下来,发现姬君陶竟然在厨房里做早餐,不禁大为惊讶,看看阿戚,阿戚一付“我早就说过”的神情,心里顿时高兴起来。姬君陶才煎了一个荷包蛋,看到妹妹下来,放下铲子道:“你来煎,我煎不好。”

姬君冶看看他刚煎好的那个鸡蛋,不成形,有点黑,好歹两面都煎了,估计熟总是熟的,便道:“这个蛋给我吃,这可是咱们君陶公子的处女煎啊!”。姬君陶脸上有点挂不住,拿了烤面包机和一袋面包放到餐桌上,对阿戚道:“自己烤吧。”一边打开冰箱给自己到了一杯冷牛奶要喝。。阿戚伸手夺过他的牛奶杯,“太冰了,对胃不好。”拿到厨房微波炉去替他加热。一边等牛奶一边在正煎蛋的姬君冶耳边说了句什么,姬君冶笑着打了他一拳。。姬君陶无数次地看过他们俩打打闹闹,这回却突然羡慕起来,看得出神。三人一边吃早餐一边聊天,其实只是那两个爱热闹的在聊,姬君陶一如既往地沉默不语。

“哥,前两天云云的黑皮生了小黑皮,我看着可爱,叫她给我留一只。”姬君冶道,“我想送给豆豆,小家伙一定很高兴。”。阿戚摇头叹道:“我真羡慕豆豆啊,你有什么好事的时候从不想到我。”“他妈妈这么怕狗,不合适。”姬君陶喝着牛\奶\头也不抬地道,“平时豆豆上幼儿园,她上班,谁来管小狗?回到这里,又要管孩子又要管狗,你别给人家添乱了。”。2“我倒没想到这个。”姬君冶泄气道,“你说这个怀月,小狗有什么好怕的呀,小黑皮长到老也不会有咱们莱西一半大,应该没问题吧?”。阿戚道:“让豆豆跟他妈妈磨一磨,当妈妈的心软,说不定就肯克服恐惧。”说完偷偷朝姬君冶眨了一下眼睛。。6姬君陶不悦道:“别强人所难,豆豆喜欢小狗可以来和莱西玩,何必让人家左右为难。”姬君冶笑嘻嘻道:“还是哥你想得周到,怀月上班下班平时周末都替她想到了。”姬君陶脸上一滞,随即板了脸不吭声。。阿戚见势不妙,忙拉了姬君冶起身道:“君陶,我们俩去买菜,小冶前两天在电视上学了两招,今天要大显身手,你想吃点什么?”。“随便。”姬君陶依旧沉了脸,想了想道,“买点海瓜子和茄子。”。阿戚忙不迭地拉了姬君冶出门,姬君也不乐意道:“你拉我干什么,我不正说得好好的吗?既然哥在意怀月,我正好借机点拨点拨他呀,否则他自己不会想到这一层。”。“我的大小姐,你都没跟我学到皮毛就敢开药方!”阿戚揽了她的腰哭笑不得,“我只是说君陶不排斥怀月,这种不排斥也许慢慢会演变成喜欢,但也许只是从她开始学会慢慢不排斥别人,你怎么就说得这么直白,看把他吓着了,适得其反。”“可他明明关心人家嘛,你看他为哪个女人这样前思后想?云云还是小锦?那可都是爱他爱得要命的人啊,连对我都没这么细致过。”姬君冶不服气道,带着点不甘心。。2b8a61594b1f

“你?”阿戚笑道,“你把他照顾得像自己儿子一样,我看他看你就跟看伯母差不多。”

“要是真那样也好。如果妈妈在的话他也不会变得现在这个样子让人担心。”姬君冶黯然道,“我有时候真怕自己一转身,他也像妈妈那样离开。你知道他这个人从小都不肯跟人诉说心事,跟妈妈一样,妈妈走的前一刻还跟我说要去挑新窗帘,想要配一层薄纱。”。阿戚握住姬君冶的手,“别难过,我保证君陶决不会像妈妈那样,他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从他肯接受美院的聘请那时起就没什么问题了,否则你以为他怎么给学生上课?就算再冷淡,总还要解惑授业的吧。这两年他创作的作品明显多起来,虽然很多是补以前的旧作,但你要知道,严重抑郁症患者做什么事都会半途而废,是很难坚持完成一件大的作品的。所以我保证,现在的他,恢复良好,只是在与人交往上还没有完全克服心理障碍。但愿怀月和豆豆能帮助到他。”姬君冶道:“我喜欢怀月,脾气好,也知书达理,如果她真能跟我哥在一起就好了,到时候大家住在一起多开心啊。豆豆我也喜欢,咱们帮怀月把他从他爸爸手里抢回来,我们生个女儿,招豆豆做女婿,那真是太美了。”。阿戚打趣道:“那不是近亲结婚违反《婚姻法》?”。姬君冶顾自得意道:“他们生的孩子一定很漂亮,豆豆多漂亮啊!豆豆!”

阿戚随着她的目光望去,见怀月和豆豆正从小区林荫道上过来,豆豆手里拿了一块千层饼在啃。怀月拎了一条鱼,一把茄子,还有一小袋海瓜子。。“豆豆吃什么好吃的?给阿姨吃一口行不行?”姬君冶蹲下来,拧拧豆豆粉嘟嘟的脸蛋逗他。

豆豆把千层饼递到姬君冶嘴边,“给,千层饼,很好吃的。”。“豆豆真大方,豆豆自己吃。”姬君冶摸摸他的脑袋,起身,看到怀月手中拎的菜,若有所思道:“今天我也想做这两个菜呢,一会儿怀月你教教我吧。”。怀月点点头道:“你别做了,买菜的时候豆豆非要抓了又抓,这么多,回头我炒了盛一盘给你。”。姬君冶看看她袋子里确实不少,道:“原来豆豆喜欢吃这两个菜啊,那好,我不买了,买了也做不好,吃你的。豆豆一会儿来找莱西玩啊!”。豆豆为难道:“我今天要做作业,要和妈妈一起画画。”。姬君冶眼睛一亮,“什么画?等会儿让姬叔叔教你。”。豆豆顿时眉开眼笑,点点头:“嗯,我等会儿去找姬叔叔。”。怀月弯腰哄道:“豆豆,姬叔叔很忙的,不能经常打扰大人做事情,妈妈一会儿陪你画好不好?”。豆豆想了想,“好的,我画完画再去找莱西玩好了。”。姬君冶还想说什么,阿戚拉她告辞了这对母子,朝超市走去。“刚刚跟你说过你就忘,性子急成这样,将来一定是生女儿的。”阿戚无奈道,“你想让他们今天晚上就洞房花烛吗?别又把怀月吓跑了,我现在可再不到一个比这母子俩更合适的人来帮助君陶了。”。姬君冶道:“不如我们去转一圈,给他们一点机会,有豆豆在,说不定真能拉两人在一起说说话,或者干点别的。”。3阿戚闷笑,任她拉着往小区外走。。

姬君陶站在窗前,看着怀月牵了儿子的手回家。一个年轻美丽的母亲,一个漂亮可爱的孩子,怎么看都是一幅画。。豆豆穿了条背带牛仔短裤,红色的短袖T恤,一边啃着手里的饼一边笑眯眯地抬头对妈妈说着什么。怀月还是扎着马尾辫,一甩一甩的,低下头去,就着逗逗的手咬了一口饼,然后无比享受地点点头。霞光洒在她的脸上,那样生动而快乐。姬君陶忍不住想打开窗户看得更清楚,忽又想起姬君冶刚才的揶揄,懊恼地缩回手,转身上楼去了画室。。

又看到那幅枯木静静地卧在画室的一隅,今天画室里光线很好,那枯木不似前几日的孤寂,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苏醒过来。姬君陶盯着画面,心里有一丝丝惊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会有这种感觉,似乎也迫不及待地要为它添一点丽色。添什么好呢?他看着旁边的一大堆颜料,似乎每一种都合适,又没一种非常合适。他有一种被挤压的烦躁,感觉呼吸都有点急迫,一种创作的冲动逼迫着自己,然而却茫然于宣泄之地。

他烦躁地走上屋顶,望着湛蓝的天空,金色的光芒笼罩着大地,树、草、花,甚至每一所房子都在苏醒过来,所有的生命体都在拼命展示他们旺盛的生命的力量。。

“妈妈,接着。”耳边传来豆豆稚嫩的童音。。

“好,豆豆要抓住啊!”是怀月轻柔的嘱咐声。。姬君陶走过去一看,屋顶平台上,黑的土,绿色的丝瓜叶,柔软的藤蔓,有粗粗的两根暗灰色的防腐木搭在中间,充作了田间小道。怀月正握着管子的前端在给丝瓜浇水,豆豆拉着橡皮管跟在后面,母子俩都赤着脚站在防腐木上,一双莹白精巧的女子的纤足和一双粉嫩的胖乎乎的小脚,在阳光下几乎羊脂白玉般玲珑剔透,那么和谐,那么依恋,仿佛在枯木上开出的鲜花。

姬君陶神情专注,感谢造物主,这么美的一幕让他捕捉到。。3这样站了很久,豆豆终于发现了他,大声地喊道:“姬叔叔!”。。他回过神来,见母子俩都奇怪地看着自己,才觉悟到自己这样盯着人家的赤脚不放是多么不礼貌的一件事,不由得狼狈掩饰道:“怎么不穿鞋?”。怀月见他神色恢复了正常,轻舒了口气,解释道:“浇水的时候怕溅到鞋子上,索性脱了,脏了的话水一冲就好了,省事儿!”她刚才见他呆呆愣愣的样子,还以为他又出了什么问题。豆豆使劲儿在木头上蹬了一下道:“赤脚可好玩了,姬叔叔你想玩吗?”

姬君陶摇摇头,对商怀月道:“老花匠这星期回乡下了,他还惦记着你这丝瓜该搭棚了,看来你已经搭好了。”。“嗯,豆豆帮我一起搭的。”怀月笑着拉起豆豆的小手,“是不是,豆豆?”“是。”豆豆自豪地扬起小脸,对姬君陶道,“姬叔叔你看,叶子已经这么大了,下次豆豆请你和姬阿姨吃丝瓜,还有戚叔叔。”。“好。”姬君陶道。。“这个小区里在屋顶上种菜的大概也只有我们家了。”怀月略含了羞赧道,“其实应该种些花。如果在国外,恐怕我要被人投诉,花园里种菜破坏了整体的景观,幸好我们这个小区各家的花园都用围墙围了起来,否则我还真不敢。”。姬君陶含笑看着她:“我看挺好,比我楼下那些盆景好多了。”。怀月愈发不好意思,“哪里,我听小冶说你那些盆景可珍贵了,我也就是种些东西让豆豆玩玩,男孩子不爱花花草草,种些蔬菜让他一起浇水施肥收获,不至于将来五谷不分四肢不勤。”

“妈妈我知道,这叫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豆豆调皮地笑着,拉开背带短裤的拉链,“我现在就要浇肥料了。”对着丝瓜地就撒了一泡尿。怀月“哎呀”一声,尴尬地微红了脸,对着姬君陶有些不知所措。姬君陶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伸手对豆豆道:“豆豆来,叔叔教你画画去。”抱起豆豆,拎了他的小鞋子下了屋顶。。0怀月一边收起橡皮管一边听着渐渐远去的一大一小的笑声,终于忍不住也“扑哧”一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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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咱们的任务布置了两个星期了,老账,思思,采访姬君陶的事怎么样了?”按惯例,刘副主编在总结了前一阶段的工作后,开始逐个过问下个月报道重点的进展情况。“和‘素画廊’联系上了,可是人家回绝了,说姬君陶要准备画展,没有时间。”“才子张”道,“话说得很客气,但是不给人转圜的余地。”。9“我先生去找了他们院长,院长说不好办,姬君陶平时也不与人交往,这种纯粹私人的事情学校不方便出面。”思思道,“搞艺术的人难弄,领导也就吓唬吓唬那些没什么本事的,真的有才有影响的,倒过来巴结还差不多。”。a刘副主编皱眉道:“思思你再想想办法嘛,姬君陶虽然难弄,可是少年扬名,才华横溢,他们父子俩的画展,我估计起码部里有领导会出席,搞不好来个更大的,绝对是新闻亮点,一时还真找不到比他更合适封面的人物了。”思思撇撇嘴,不吭声。怀月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幸亏自己做民俗,老头儿老太太们一个比一个热心,要是让自己去追着人做采访,估计也是吃不消那么厚脸皮的。。陈瑞炀坐在她对面,见她一付心有戚戚焉的表情,在心里打了个问号。等到散会,走到她面前道:“怀月,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思思一付了然地朝她挤挤眼,怀月忍不住朝她翻了个白眼,自己的事情都火烧眉毛了,还那么爱八卦。。陈瑞炀要给她倒茶,怀月忙制止道:“不用不用,我办公室里才泡呢。”

“这两年都说茶叶的农药超标,时兴喝有机茶,这高山云雾我喝着也不比龙井差,你先试试,觉得好就拿两罐去,我妈包了六层塑料袋放冰柜里的,说这样色香味跟刚采下来的时候一样。”陈瑞炀低头一边冲水一边道。。

“伯母也是个雅人。”怀月接过杯子端到鼻子下眯起眼睛细细闻了闻,“很香。”

陈瑞炀看着她陶醉的模样,笑道:“千里马需要伯乐,好茶要有识货的人,我现在送茶业虽然过了时令,但保证和明前茶绝无二致。”。“陈社长你自己留着喝吧,我有茶叶。”怀月急忙推辞道。自从一起去吴江县看龙舟赛后,陈瑞炀在走廊上碰到时都会特地停下来和她说两句话,实在没话说也会问一句豆豆好不好。她想这个社长真是在国外呆久了,绅士风度十足。幸亏编辑部除了思思偶尔挤眉弄眼以外都是一群不爱管闲事的学究,让她能够安然接受领导的关心。不过,像今天这样,可是第一次,她有点不安,领导给部下送礼?绝非好事啊。果然,陈瑞炀接着道:“怀月,刘副主编跟我说了,他觉得你的文字不错,又年轻,做民俗这块大材小用了,我们这本杂志领导很关注,以后要多报道本省的文化领衔人物,所以想把你调回‘文化人’栏目,你看怎么样?”。4“文化人”栏目比“民俗”吃重,一直是“才子张”在负责,接触的不是高层领导就是文化界的精英,“才子张”是北大哲学系毕业,还有一个老编辑,快退休了,听陈瑞炀的意思,显然是预备让她去顶这个位子。怀月低头看着杯子里升起的袅袅热气。刚进杂志社那会儿她跟过“才子张”一段时间,“才子张”是个很正直的人,虽然话不多,笔下都是锦绣,跟他确实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后来因为豆豆,家里找关系给她安排了现在这个轻松的活儿,做下来也有了感情。不过,她是这里最年轻资历最浅的编辑,现在又无任何靠山,说是征求意见,其实哪里轮得到她来挑三拣四呢。。a86c450b76fb

“我没什么意见,领导安排就是了,只怕我的这点水平不能让张老师满意。”怀月抬头注视着陈瑞炀,波澜不惊道。。

陈瑞炀有点狼狈,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觉得狼狈。只是面对她那双眼睛,与世无争,清明温和,让人忍不住想检讨自己是否刚刚伤害了她。。他兼着杂志主编,虽然杂志的任何事物他都扔给了刘副主编,但每一期上印刷厂前最后一关签的是他的名字。同样,人员的安排调动,为示慎重也需要他出面来谈。当然如果他坚持让刘副主编来谈,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对怀月,他想把一些话说得更委婉些。自从那天看到她抱着孩子时的眼泪,他更想尽可能地避免伤害到她。现在这样的安排让她觉得委屈了吗?他把握不定,确实,她是他上任以来第一个调动岗位的人。。“怀月,民俗这块确实比较适合女孩子来做,你也一直做得很好。”陈瑞炀字斟句酌道,“但是你也了解我们杂志的情况,说是杂志,应景的任务也不少,整个杂志社就一个文字记者,人员安排明显不妥。我刚来,不能大动干戈,谁的后面有什么人,你可能也知道一点。”他看到怀月不易察觉地苦笑了一下,忙道:“我让你换岗位,绝不是因为这个,请你相信我。”。0怀月点点头:“我知道,陈社长,我没有意见。”。陈瑞炀猜她心里一定不以为然,不过只能顺着自己的思路讲下去。“但是你最年轻,资历浅,也是我考虑先动你的一个原因。万事开头难,你要是同意,以后别人也很难说话。最主要的,是因为老张跟我说,编辑部这么多人里面,他认为你最合适跟他做这个栏目。”。8dd48d6a2e2cad

怀月点点头,“好的,陈社长,我同意。”他说得这么坦率,让她的心里好过了一点。陈瑞炀继续道:“怀月,我看过你以前写的专访,写得非常活,很能抓住一个人的特点。我们要提高整个杂志的质量,必须换一些思路换一些人,所以,委屈你,等我调整到位,你如果还想回民俗,我再把你调回来。”。怀月笑了笑:“谢谢陈社长考虑得这么周到。跟张老师能学到很多东西,也是个难得的机会。不过就是多跑点路,自己多写一点,忙一点,豆豆不在我身边,我正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呢。”陈瑞炀心想,还真是个心思单纯的女人,换了别人,岂能这么风轻云淡,不讲条件,也会作出委屈样子为今后埋个伏笔,她倒好,还想着给对方找台阶。心下一暖,忍不住道:“怀月,你还年轻,比我小多了,不要灰心,人在旅途,遇到又分手是很正常的事,我们总不能为过去而活。”

怀月点点头,“我知道。”。陈瑞炀想了想,笑道:“怎么办,一来我就给你出难题,不光调了岗位,还有姬君陶的专访,现在变成你的事了。”。怀月一愣,随即苦了脸,“我也没办法,这个姬君陶到底是个什么样啊,这么难弄,能不能等他们做完这一期再调我过去?”。陈瑞炀仔细观察了她一番,见她确实一无所知的样子,忍不住惊讶地问:“你不是跟他邻居吗?难道你不知道他就是姬君陶?”。怀月更加吃惊地瞪着陈瑞炀,“你是说,姬先生就是姬君陶?”。陈瑞炀点点头,“我在国外的时候,曾经策划过请姬仲明先生出去办画展,虽然被姬先生拒绝,但对他们家的情况有所了解,我看到过姬先生一家的合影,应该不会弄错。那天我听你叫他妹妹小冶,知道吗?他妹妹叫姬君冶,经济管理专业毕业,现在在主持‘素画廊’。”怀月想起鲁风买给她的那幅《月色》,说是姬君陶的作品,还说姬君陶在母亲自杀后一度搁笔。还有,那天小冶在她家书房看到那幅画后很意外的样子。还有呢?她那天在‘素画廊’看到的那棵树,姬君陶业学过油画,难道那是他的作品?他说她说得很准确,可惜她又忘了看落款。还有呢?他画的那幅《豆豆摘豆》,一分钟不到,那么生动。她可真是个笨蛋,还以为他只是业余爱好。天哪,那么这几个星期豆豆都是在跟谁学画画啊!陈瑞炀见她脸色变幻不定,笑着问道:“怎么了?相信还是不相信?”。“相信。”怀月诚实地点点头,“不过,是邻居也没办法,大家不过是点头之交,姬先生不会买我的帐的。”上次在‘素画廊’遇到,她和缘缘不是跟他提起过这事吗?记得他当时转身就走掉了,可见是不乐意的。。陈瑞炀道:“那我找汪会长去说说看吧,他和姬仲明是至交,也许他出面会好一点。实在不行就算了,咱们不是有不少后备人选吗?不要有负担,主要是咱们杂志还不够大牌,如果换了《时代周刊》,也愿意啊。”。怀月笑道:“陈社长真是雄心勃勃,那我们就等着在你的领导下做《时代周刊》了。”两人说笑了一会儿,怀月回到办公室,思思见了她手里的茶叶罐,笑道:“社长大人向我们的美女献殷勤了?”。怀月把茶叶往桌上一放,叹道:“鸿门宴啊,知道吗?要调我去给张老师当副手,第一个任务就是采访姬君陶。”。思思吃惊道:“怎么会这样?新官上任,第一个竟然拿你开刀?这个陈瑞炀,倒会挑软柿子捏。你答应了?”。怀月点点头:“难道要我辞职?”。903ce9225fca3e988c2af215d4e544d3

思思想了想道:“文化人这个栏目,虽然不像民俗那样轻松,但是接触的人层次高,很能提升自己。表面上看,他上任后第一个拿你开刀,把你从栏目主编降为给老张做副手,但是另一方面,你从一个边缘栏目调到了核心栏目,也算是重用。怀月,我觉得他是想把你调在身边,做这个栏目,以后跟领导在一起的机会会很多。”。怀月瞪了她一眼道:“别这么有想象力好不好?他现在给我这么大一个难题,我愁都愁死了。我要去一趟‘素画廊’。”也许能碰到小冶,工作场合谈起来相对会自然一些吧?如果在排屋,公私不分的,她可说不出口。。姬君陶依约到“素画廊”和妹妹一起吃午饭。姬君冶兴致勃勃地跟电视学了两招,非要哥哥来尝尝她的手艺,姬君陶只好一边在大厅里转悠一边饿着肚子等她来。不知不觉中转到了上次和怀月一起看那幅《树》的油画厅,那幅画还在,那个人,也在?姬君陶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怎么又站在这幅画前?怀月只是来确定这幅画是不是姬君陶的作品,她看着下面的标签——题目:《树》,作者:姬君陶,类别:油画。价格:非卖品。她看看那颗孤独的树,叹了口气,默默离开。刚才问了工作人员,他们告诉她,姬小姐今天还没来上班。。姬君陶颇为失望地看着怀月离开。那样匆忙,心无旁骛,他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她却连头也没回。她为什么又回来看这画?喜欢吗?还是嫌太贵?上次他已经吩咐把这画的价格牌撤下换为非卖品,如果她真的喜欢,他可以找个机会送给她啊。他就这样站在自己的画前冥思苦想,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么多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在为一个女人这样费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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