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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笃定,仿佛对她的存在毫不在意,只把她当成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在招待,不仅是她,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姐妹,都是这样,因为,他们是早就料定了,她会走的吧……
她花了三年的时间才想通这个道理,才知这样的善意,在当时也许不过是一种迂回战术,可是当时的她心慌了……
她心慌了,原本打算过来大闹一场死皮赖脸地不达目的不罢休,那里的一切却完全脱离了她预想的轨道。没有怒目而视,也没有恶言相向,一切善意和关切,都叫她慌了手脚,她别的什么都不会,只能凭着一腔孤勇来捍卫自己的爱情,可是当她面对这样一群善良而朴实的人时,她完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没有人可以告诉她她该怎么办,阿布不行,爸爸妈妈也不行,她从来没有那样孤立无援过,内心被重重负担压着,焦虑地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
有次半夜醒来,听见隔壁有吵闹声。她偷偷下了床掀开帘子走出去,看见隔壁房间里阿布跪在地上,面前是他面色严肃的父亲和流着眼泪的母亲。她一急,冲了进去,想都没想就跪在地上,求他们成全她跟阿布,她愿意留在那里,愿意信奉伊斯兰教……只要她跟阿布在一起,她什么都愿意做,她急着解释,几乎语无伦次,也不管他们听懂了没有,语无伦次地解释着,阿布低着头拉住她的手,一声不吭。想必她要说的那些,他早就说过了吧,没有用,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他们要在那里生活下去,就必须遵循那里的规则,写入族谱的关系,千百年来没人改得了的规矩,又岂是她一个人,她一个人声泪俱下就能改变的?他父亲沉着脸不说话,他母亲不会说汉语,只抱着她哭,她一哭,她也哭……
谁不知道她难过,一个人扔下了亲人跟他私奔到这里,却只是为了让自己对一段原本就注定无疾而终的感情彻底死心,水土不服,无依无靠,连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白天强颜欢笑,只是不想让他太担心,晚上醒过来,枕巾常常是湿的……她哭得太多了,长那么大没那样哭过,竭尽全力,仿佛要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哭掉……可是她没办法,除了哭,她再也找不到情绪的宣泄口。
她倒在他妈妈的怀里,哭得声嘶力竭,哭得心灰意冷,再没有一点力气,再支持不下去,哭得头昏脑胀,眼前发黑,身子软软的虚浮,一恍惚,就栽了下去。
半梦半醒间,有温暖的手掌从她脸上缓缓抚过,温柔亲切,又无比心疼。黑暗中,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脸颊上,她一颤,清醒了过来,却不敢睁开眼睛。手腕被人轻轻抬了起来,有什么穿过她的手掌,捋到了她纤细的手腕上。皮肤上一片冰凉,依稀像是一个镯子,她内心揣测,却不敢睁开眼。直到帘子被掀起又落下,她才坐了起来。借着窗外的月光,却是一个古朴的银镯子,刻纹里深深的乌痕,是上了年代的东西,接口处银铃轻垂,在宁静的夏夜愈发的清扬,星光迷离中,她在月光下看着镯子长久的发呆,不知不觉中又是泪流满面……
我们总是让爱着我们的人为难,却不肯让我们爱着的人受哪怕一丝委屈。
她让他们为难了,让每一个人都为难了,她这样一意孤行,是不是错了呢?
原本那样笃定的事情,她笃定的爱情信仰,突然就变得不确定起来了……
早上起来,阿布正坐在她床头,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她靠在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说什么话都再没有意义了,只能那样抱着,那样抱着,不肯放手……
她在葡萄架下发了三天的呆,才三天,却仿佛已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她用了三天,想通了他们的唯一的天长地久,她不能让他为难,或许只有她走了,他们的爱情才可能天长地久吧。
第四天,她不告而别,搭了来当地旅游的一个旅行团的车,去了乌鲁木齐。长途汽车经过达坂城的时候,她在窗外看见了传说中的风车山,漫山白色的风车田,借着从百里风带过来的风势,在万里晴空下肆意飞扬,无边无际……大风刮起她的发,卷走了她的爱情,凌乱不堪的爱情……她像个被保护得太好的公主,一场梦醒,却不知世界早就模糊的面目全非……
原来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远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的……
原来很多事情,很多人,是她倾尽全力也无法得到的……
寂寞太吵,情绪很多(3)
“喜欢听歌感人的歌它让我觉得爱是对的
睡不着我就醒着不再让日子被打乱了
寂寞很吵我很安静情绪很多我很镇定
因为投入所以放弃不愿再被痛醒
固执算不算任性的要求
付出也可能看不到结果
终于你还是选择了放手
用逃避让感情犯错……”
台上唱歌的换了个女子,化着浓烈的烟熏妆,唱孙燕姿的《任性》,唱得不错,那样低调的歌与那样夸张的妆,形成鲜明的对比,明明不搭调,却愈发凸显出任性的主旋律。她品味着歌词,把酒杯贴在脸上,陷在了音乐里独自发呆。
喜欢听歌,感人的歌,它让我觉得爱是对的。她喜欢来这听歌,喜欢听浦唱歌,是因为他让她觉得爱是对的吗?还是因为寂寞实在太吵了,吵得她睡不着?
不知不觉中,她很少去回忆了,不知是在渐渐遗忘还是在渐渐隐藏,她只知道自己愈发抓不住阿布的脸,他的脸,在她记忆里一点一点往后退,一点一点脱离她的掌控,仿佛隔了好几个空间,再也触摸不到……可是那样的轮廓,又是清晰的,那被她刻在了心上的轮廓,又怎么可能轻易忘记?
她在浦的歌声里逃避,像只蜗牛一样,蜷缩在自己的壳里,聆听每一个寂寞灵魂的声音。外面世界再大,对她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付出已经看不到结果,固执算不算任性的要求。她在固执什么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浦过来,坐在她对面,陪她喝酒。他看着她发呆,问:“在想什么?”
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笑了笑,说:“在想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闻言一笑,“你不用费神去想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样意义不大。”
她偏头看他:“为什么意义不大?”
他笑,淡淡地说:“每个人生命里都会有那么多过客,每一个都是匆匆而过,如果都要去想,会不会活得太累了一些,我喜欢顺其自然的关系,而且,有些时候人与人的关系也许,止于浅表反而会比深交更好。”
她沉默不语,琢磨着他话里的意味,不由扯了扯嘴角,过客么,原来不过是过客而已,这世上有这么多人,到底有多少人会和你相遇,又人多少人能为你停留,这样想来,会觉得有一种命定的玄机,说不清道不明。她承认他说的也有理,有时候人与人的关系也许,止于浅表反而比深交更好……这说的是不是他们呢,她却无意深究,笑了声,问:“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我有点闷……”
他没有拒绝:“想听什么?”
“比如你来自哪里,去过哪些地方,做过哪些事,爱过哪些人……诸如此类。”
“如果你要这么定义的话,”他说,“我来自一个水乡,那里一年四季雨水都很多……春天是杏花春雨,细腻的雨丝像密密的蜘蛛网,粘得满头满脸都是,有种怎么都扯不清的感觉;梅雨的季节,天气永远是湿嗒嗒的,屋里的八仙桌上会长薄薄的霉衣,让人觉得看不到好日子……暴雨的天气,坐在屋檐下用手去接沿着瓦缝倾泻下来的雨水,还是小时候很稚气的行为……现在想起来却会觉得很快乐;而冬天,下很长一段时间的冬雨,不大,但是很绵长,总会冻得整个天空阴霾一片,从后院吹来的风会让你的关节骨冷得发疼,那种疼会持续整个漫长的冬季……”
他讲得很慢,她倚在沙发里托着腮耐心地听他讲话,他是那种南方人的口音,平仄起伏不大,语调几乎是平的,一点一点地吐出来,平缓地就像他的人,看不出多大的情绪,就像一湖太深的水,深的即使投入几颗石子,也激不起多大的波澜,可是无由地就叫人觉得舒服,她很容易地就陷了进去,寂寞很吵,情绪很多,但是在他面前,她可以变得异常镇静。
她笑:“难怪总觉得你身上有一种忧郁的,让人看不到尽头的气质……”
他回过神来:“为什么这么说?”
“你没觉得么?”她浅浅地笑了下,唇边梨涡轻晃,“北方雨水不多,所以我总觉得南方的雨水应该有戴望舒《雨巷》里的那种浪漫,可是听你这么说,总觉得雨水多得让人讨厌了。”
他微笑,听着她讲,并不反驳。
“是不是对一个地方一个人太熟悉了,反而无法产生好感呢?”她想起傅旭东,不由自言自语。
他沉思了一下,淡淡说道:“也许是因为追求的不一样吧,年轻的时候总觉得外面的世界更大,外面的人更好,被欲望蒙蔽了的心,总是看不到身边的人对自己的好,总觉得还有更好的在等着自己,所以从来不会珍惜……”
总觉得有更好的在等着自己,所以看不到身边的人对自己的好……迷幻的灯光打在她皎洁如华的脸庞上,如神情一般捉摸不定。她低下头静静地喝着酒,沉默不语。
“阳阳,周末有空回家一趟。”傍晚在厨房里煲汤,意外地接到妈妈的电话,手中用来搅拌的勺子不由顿了顿,铛得一声打在砂锅上,她深吸了口气,说:“嗯,我知道了。”
周末她起了个大早,费心打扮了一番,穿得比上班还要正式。妈妈不喜欢别人迟到,也不喜欢她穿着打扮看起来很没教养,她在大事上已经惹得他们不开心了,在小事上总要尽力而为。换上鞋子出去,正遇上对面也推门出来的傅旭东,她不由愣了愣,随即朝他微笑:“四哥你在啊?”
他们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久到她以为他几乎不会再过来这里。要不是早起,还不会知道他昨晚住在这里。
他也朝她笑笑,神情轻松,看起来很正常,打量了下她的打扮,还打趣道:“穿这么正式,要去相亲?”
她顺手关上门,回头朝他灿烂地一笑:“准确的说,是相亲的前奏。”
他木然地看着她笑,有些恍惚,有多久没见过她这样笑了,很久了吧,久到他都以为她再也不会朝他笑了,那说明,她最近过得很好吧……
无心多想,只晃了晃手中的钥匙:“要不要送你?”
“不用了,又不顺路,你忙你的吧,我自己打车去。”她朝他挥了挥手,踩着高跟鞋脚步轻快地走掉,颈间的丝巾在眼前一晃,回过神来,空气里只剩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在鼻息间轻轻荡漾。
确实是不顺路,爸妈退休后,住在半山的别墅静养,离市区有将近两小时的车程。那里环境好,治安也不错,老人家的身体都比较健朗,每天爬爬山跑跑步就当锻炼身体。反倒是年轻人,为了少走几步山路,非得把车打到家门口。
她在雕花的围墙前下了车,管家的方姨来帮她开门,说:“三小姐,夫人在花园等你。”
她点点头,沿着围墙边的小径,往花园走去。江亚正在栅栏前浇花,从来都是端庄而严谨的人,就连弯着腰浇花,也穿着整齐的套装,袖子扣得服服帖帖,袖口上没有一点水渍。这样的教养大姐和二姐都继承的很好,唯独她,从小顽劣,屡教不改,这么多年就连三分之一都没遗传到。
“妈妈。”她站在她身后两步,轻轻地叫了声。
眼前的花还没浇完,江亚手中的水壶也没搁下,回头见了她,只微微扫了一眼,又低下头去,脸上神情平静,只淡淡地说了句:“来了……”
“嗯。”她点了点头,便不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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