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排出列!预备,卧倒!”
竟有人先蹲下再趴下的。
“四排出列!预备,卧倒!”
只有几声响,还很小。
“集合!”田教官的脸色能开染坊,还是专门染锅底的。
“是男子汉吗?!”田教官喝道,“男子汉大丈夫,连卧倒的勇气都没有!那要是真的上战场,岂不是还没开打就叛变!或许还没来得及叛变,就被子弹打死了!”
“懦弱!懦夫!”田教官恨恨的骂道,“要是个男人,倒地要有声,就是前面是地雷,照倒不误!一排出列,准备,卧倒!啾——”
“砰!”闷闷的倒地声,整齐划一。田教官皱着眉头,声音倒是对了,可动作还是不标准。正要叫二排出列,就见袁明远迅速起立,然后“砰”,直愣愣的倒地,动作规范标准。
卫廉心里一紧,然后释然,这才是他啊。
整整又训练了五轮,卧倒终于不论声音还是动作,每个人都标标准准的了。田教官这才满意,开始教导匍匐前。
匍匐练了几轮,田教官看了看时间,便让熟悉枪支了。教了怎样拿枪,怎样瞄准,怎样射击,每一个内容都要求做到标准,只是可惜,没有子弹。
“下面,将动作连贯起来,卧倒,匍匐前进,准备射击,瞄准。因为枪支少,所以,一排一排的练习,从这里,先匍匐过去,然后射击,然后听命令,一直匍匐前进到那条线,再起立集合,由每一排的排长带领回到这里,等待下一轮,听懂了吗?”
“是!”
“一排准备,卧倒!”
“砰!”闷闷的倒地声。
“前进!”
一排十个人立刻向前匍匐,穿过专门设置的一层障碍,来到放的整整齐齐的一排枪前。每个人都立刻将枪架好,用肩窝顶住枪把,做出瞄准的动作。没有子弹。只是瞄准。
瞄准了三分钟,田教官发令:“前进!”
立刻丢了枪,从枪旁边爬过,爬了大概十来米,过了画的线,再自己站起来,由袁明远这个排长带领回到原地。等待下一轮。
一上午下来,总共摔了不知道多少次。前三次的时候,真是一次比一次疼,可到了第四次竟没感觉出多么疼了,到了后来,很是自然的倒地,然后匍匐向前。人真的是得靠摔打才能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
印祥揉着膝盖过来喊袁明远去吃饭,两人刚走,林彦青就问卫廉,“阿远这个人一直是这样的吗?干什么都这么较真?”
卫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微笑着点头道:“嗯,他有些完美主义。”
“切,什么完美主义,是极端好不好。”唐云泽嗤之以鼻,“彦青,你以后就知道了。”
“呵呵,只是刚才他自己突然起来又摔倒,把我镇住了。呵呵,真是极端的完美主义呢。”
“什么起来又摔倒?”唐云泽疑惑,旋即想到该不会是没站稳,又中暑晕倒了?嘿嘿,就他那四力半弓的小身板,能撑到现在才晕一次实在是不易啊。
“就是卧倒。真没见过这样的,自己动作不标准,教官没说什么,自己起来再挨一次摔的。”李云瑾插口道。
啊?这样,唐云泽不说话了,回头看着袁明远和印祥远去的背影,突然发现,原来那个人还是有点优点的。
下午训练的时候竟下起了雨。雨势很猛,田教官就让方队在雨中拔十五分钟的军姿后提前解散。拔军姿的时候,田教官命令每两排面对面站着。说要让自己从其他人脸上看清楚,什么才是军人,什么才是军魂。
袁明远心里闷闷的。漂泊大雨,雨中而立,面对着卫廉。卫廉的脸,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自己就算闭上眼睛也能画出来。上辈子就不说了,同父的血脉。这辈子,两家是二三十年的邻居,父母还都是好友,而自己这辈子竟比卫廉小了一天。从五个月被妈妈抱到卫家串门起就经常看到这辈子卫廉的脸,然后是同一个幼儿园的同一个班相邻的床位,小学六年的同桌,初中三年的同桌,高中三年的同桌,为什么到了大学,还是学号挨着、同一个宿舍的同班同学!这样看来,上辈子倒是看的比这辈子少了。
卫廉看着袁明远,心里也不舒服。虽说这张脸自己从五个月大就开始对着了,可心里仍旧疙瘩。看,这张脸总是冷冰冰的,要是笑起来也算好看些,可是对面的这位大神会对着自己笑?这难度系数和让自己对着他露出对着小九那样的笑一样大。不对,上辈子他也对着自己笑,可那笑是“笑里藏刀”。这辈子,就连这种笑都不会出现了。他和自己是一样的心思,卫廉心里一直清清楚楚,“不再和对方有交集”,即使命运仍安排他俩相遇。这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吧?呵呵,谁又有他俩最称这种说法呢?其他人顶多是熟悉一辈子的陌生人,而自己和他,是熟悉两辈子的陌生人。
雨越下越大,雨水直接把帽檐打低,紧紧贴着额头扣住了眼睛。田教官很细心的上前把每个人的帽子重新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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