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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当初是我将灵素推出了轮回，在梦境中不断骚扰这两个人，原因是我嫉妒他们。
我的父亲赤帝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便时时宠着我，虽然他治理天下很有一套，可我认为他对我们这些子女的教育却是失败的。
与他们相遇纯粹是个意外，其实那天，我本是要同父亲去见帝挚，因为每年都要去见，就连帝挚嘴上的胡须我都能清楚地说出根数，所以我一个人溜到了湘水边上，便看到了他们。
其实，在他们的这段感情中，作为第三者介入的我，谁能说我没有受过伤？虽然确实我伤得他们挺重，可是当年我却是满不在乎的，因为我以为我会是屏翳的缘分，但其实他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如果不是遇到我的夫君重华，或许我还一直恋慕着屏翳，觉得灵素是个第三者，当年我是真的这么以为。
我曾跟踪他们两人长达五百年之久，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发现，可能恋爱中人的智商都是很低的吧，至于我为什么能跟那么久，当时我也是恋爱中的人，当然智商也高不到哪里去对吧？
我真的很羡慕灵素，屏翳那么爱她，虽然他会偶尔选择牺牲她，可我觉得哪怕被他牺牲也是值得的，我作为一个局外人而言，都必须承认他爱灵素爱得轰轰烈烈、铭心刻骨。
灵素很少提要求，可每次她提出的要求，屏翳总想方设法满足她，他是那么尊贵的存在，他是东洲神话一般的存在，谁能在一万岁上便修得道法精通，能够呼风唤雨，御水随心所欲呢？而且他还是个不能被人提及的存在，他的身世长辈们都讳莫如深，可偏偏是这样一个人，凭着一己之力夺回了东洲的王位，又神秘又俊朗又呼风唤雨才华横溢，这般的男人让我倾慕至死。其实我知道，当年恋慕屏翳的不止我一人，天上界那么多名媛淑女，暗地里都纷纷对这个来历曲折能力卓绝的男人垂青相待。
所以我想他同灵素之间是不被祝福的吧，因为他们这么般配，所以也无端凝聚了那么多神人的嫉妒和怨恨。所以，他们在当年那场战火中的分离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那么多人想拆散他们，他们又如何能够支撑得住呢？我当时很愉快地想，灵素转世重生，而我终于有了机会，为了接近屏翳，我甚至不惜将灵素推出了轮回，唔，为此造下的孽最后报在了重华身上，到了那时候我才深深后悔自己的年少无知，但那是后话了。
在屏翳转生成凡人的日子里，我便这么日日对着他，当时我看着他的容颜常常想，他为何能那般好看呢，似乎他每对我笑一次，我的心都要漏跳一拍，当时我真的是好傻好傻，或许，最初迷恋一个人总是特别的单纯痴傻的。可其实我并没有得到他真正的爱情，哪怕我害死了灵素，我却没有得到屏翳。如果我不是装成灵素那般的样子，我如何能得到他的喜爱呢，偶尔我表现出自己最任性最真实的一面，他总是训斥我，于是我越加不敢流露出我的本性，这种日子过得我着实有些受不了，我觉得不管如今在他身边的是不是我，他爱着的依然是灵素，从灵魂里爱着灵素。所以，他只能接受她，而不能接受我，所以不论我假装成灵素装得多么像，他爱的始终不是我。
我觉得灵素也是个十分奇怪的人，怎么能忍受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呢？她就不怕这个男人最后变心吗？好奇怪。还有，她怎么能为了一个男人委屈自己成那样呢？后来我问重华，重华说，每个人爱的方式都是不同的，有些人的爱是彼此纠缠，而另一些人的爱却是甘愿放手，都是爱，没有谁更自私一些，只是方式不同，如果彼此相爱便能理解，我想重华是理解我的。我的爱便是同他纠缠，被他需要并疯狂的需要他，离开他我会如失去空气一般，所以爱着屏翳的同时，我也是寂寞的，我无法理解他的想法，在他面前好似哑巴，只能依着我那五百年的观察，不断模渀着灵素的样子，我想我是一个很好的演员，演得我自己都入了戏，演得他依然爱上了这般的我，一个完全像灵素的我，可是我却不觉得幸福，因为他不能接受真实的我，也没有爱上过真实的我，在他眼里，他看到的始终只有灵素，只是灵素。
被灵素推出了她的身体后，我很是疯狂了一阵，我以为我为屏翳付出了许多，他便该回报我，我怨恨为何我这般尽心竭力，他却不曾扭转心意认真爱上我，那种痛苦和愤怒真似要燃烧我，我的世界好像也在瞬间坍塌，只想将他们的所有都毁灭。重华每每听到这里，总会轻叹一声，揉着我的头发说我是个傻瓜。傻便傻吧，谁年少的时候没有做过些傻事呢，而今有他在身边，我觉得很心安，我很确定他完全属于我，不论我问他讨要什么，他总是依着我，他说，他会给我这世间所有他能给我的一切，他对我的宠爱模样，偶尔会让我想起屏翳当初的神情，他便是那般温柔地对灵素说话，带着轻柔缱绻的微笑，而今我曾经迷恋的爱情，已稳稳端端地在我的手心里，原来当年，屏翳并非我那对的人罢了。
后来灵素死了，当时我在房梁上偷偷地看着，屏翳的表情那么伤心，我都随着他觉得自己的心碎了，就连当年屏翳进那玄门的时候，我都没有那般伤心，因为我知道屏翳是去转生了。其实我当时只是觉得他难受我便难受，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难受。很多很多年以后重华死过一次，到了那时我才明白他为何会那么痛苦，只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其实，所有爱情里的坏女人，在感情上都只是一个单纯可怜的傻姑娘，贪恋着不属于自己的幸福，还怨恨为何爱情那般坎坷，我想那时我已经沦落为了一个可怜的乞讨者，迷失了我自己，还误会了爱情。
如果不是遇到重华，如果不是被他深深爱着，我想我会一直怨恨屏翳下去。还记得第一次见重华，那时我的父亲赤帝已经知道了我的所为，他对此的反应很是痛心疾首，所以他召来了他为我亲自定下的夫婿重华。他指着重华告诉我，那是我的良人，我的夫君，我当时就愤怒了，因为我听说重华是个鳏夫！我摔了我闺房里所有能摔的东西，对重华始终冰冰冷冷，我那时还在为屏翳而疯狂，我默默地跟着他从天上界一直到红尘中，我依旧迷恋那个丰礀英伟的男人，我怨恨他为何不爱我呢？因为他不爱我，所以我失去了幸福的可能，我必须嫁给一个鳏夫，从今以后再不可能得到温柔的眷顾，我当时真的恨死了。
就在屏翳找回了灵素在异世界的转生之人后，我差点想现身冲上去杀了那个叫做陈颖的女人。就在我念诀的时候，重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身边，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我的，他对我做的动作很简单也很粗暴，甩了我一个巴掌告诉我，我不能再那么做了，然后他拖着我就走，我当时真的气疯了，我恨死这个叫重华的鳏夫了。很久以后，他告诉我，当时的我傻得无药可救，可是他当时也无药可救地爱上了那么单纯痴傻的我，我想幸好我遇上了他。可重华说我傻，因为命中注定的人，不论怎样都会遇上的，这便是命运的痴缠，他的话让我想起屏翳，他同灵素，应该就是命运的痴缠吧，或许，还是因了他们彼此都执着于对方的关系。同重华在一起，虽然也偶尔争吵，磕磕碰碰，可是这样的爱情，让我觉得很踏实，在重华面前，我是真正的我自己，我是自由的，他说，这便是真正的爱情。
如今，我想起屏翳，也只是会带着年少时候的朦胧和青涩感觉，曾那般傻气的我，其实也挺可爱不是么？如今我才觉得愧疚，当我同重华之间经历了一次次的生离死别，我才能懂灵素，她爱一个人爱得那般不易，让如今的我很欣赏她。而屏翳，那个我初初爱上的男人，他仍在我心底的那个角落，就如初见时那般，衣袂翩翩，乘风而来，纵然他那般的温柔宠爱全给了灵素一个人，我也已经不再怨恨，那是他的爱情，与我早已无关。可我曾深爱过他，曾迷恋过他，所以他在我心中维持着最初的美好礀态，卷起我所有的豆蔻年华，锁进了记忆的角落里，再翻看时，我对他的欣赏一如初见，可内心早已不再有波澜。
谢谢你曾让我遇见你，在我最美好的青春年华，爱过你这一段，我从不曾后悔，只是想为自己当初的任性和犯下的错向你说声对不起。我想我不是个坏女人，在我自己的故事里，我只是一个犯过错的孩子，最终，我的爱人伴着我成长，在我自己的故事里，写下了最完美的一章。
第64章
冯夷第一次遇到洛妃的时候是个春日，浅色的杏花映着美人的脸颊，如织的游人中，只有那个女人的妆最淡，可容颜却最艳丽。他问鞍前的阿祺那女子是谁，阿祺竟也不知道。
京城中没有阿祺不知道的女人，只因冯夷虽总是流连烟花柳鸀，可从不记得美人的名号，对王宫贵胄中的一众适龄女子也多不记得名号，今日事今日毕，或许是效率太高的缘故，但或许，只能说明他薄情吧。所有爱着他的女人都说他风礀绝俗，可所有他爱过的女人都说他负心薄幸，还记得曾经有一个被他抛弃的女人在被他赶出府后，就站在他的东昌阁前指天咒地地说他会遭报应的。
阿祺觉得她很可笑，其实有时候他也不明白那些女人怎么想的，冯夷是大皇子，怎么可能对那些庸脂俗粉感兴趣呢？奈何不论哪个有点礀色的都想缠上身来，冯夷又如何能看得上眼呢？
今日杏花树下的女子神情也着实有些不同寻常，她的唇脂淡淡的，却晶莹剔透，惹得冯夷一阵心痒难耐，春天是万物生发的季节，莫非自己也春了？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待再看那女子时，那女子已然发现了他，就那么清清淡淡的一个笑容，让冯夷觉得有如被勾了魂魄一般，他从来不知道女人还能媚得那么自然脱俗。
可他还未曾策马追上，那女子的侍者已经将她伺候着上了马车，扬长而去了。
春日熏香的风中留下的马蹄声，让冯夷无限地联想起那女子的笑容，握着身边垂下的柳枝，就像她纤细的腰身般摇曳生礀，在他的手心中轻轻地摩挲着，逗弄着这个年轻人的心。
春日宴是每年王族与百姓共贺的节日，而每年的这一天，蓬莱王会在曲江之滨设宴款待群臣，而在京城的所有鳏寡孤独和四方流沛之人也会在这天得到官府派发的免费食物。春日宴素来也是皇室未婚男女结姻的好时机，许多贵族妇女都巴望着在这一天能让自己女儿嫁个好人家，如果能得到帝王的指婚那更是要回去放鞭炮连着庆祝个三天三夜的大喜事了。
据说曾经就有一个新科状元，因为之前一直一文不名，同京中一户行商人家提亲被拒，于是在中榜那年的春日宴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向当时的蓬莱王请求赐婚，最后得偿所愿抱得佳人归，成为了一时的佳话。还曾有一女子因看上了一名新科进士，向那进士投了一枚木桃，恰被太一君见着了，于是当即下旨赐了婚，后来那进士成婚的时候，还是太一君主的婚，那对璧人可谓羡煞旁人，于是后来投木桃的人便多了，春日宴就有点像杂耍会，最后演变成斗殴事件，最后还是太一君下的旨，禁止在春日宴上投木桃，这股春日宴的木桃风波才算过去。
冯夷觉得那些人很无聊，喜欢一个人哪还有那么多的曲折？他喜欢的女人从来都是乖乖地躺在他怀里的，当然，后来他才知道，不是所有女人都愿意乖乖躺在他怀里的，这便要说到洛妃了。
大司命的长女洛妃是如今王公贵族的女儿中才华绝冠的佳人，可是养在深闺之中，外人竟没几个能探得她的真容，待到她及笄之年的春日宴上，满座衣冠胜雪，而她一人着了一身浅桃色的裙衫，红色滚边，金色镶花，就似从花中走出来的人儿。冯夷看到她的那一刻便已动了心，他自那日杏花树下初见，便辗转思服，却终不可得，而今有美一人翩翩而立，正是他魂牵梦萦之人，又让他如何情能自已呢？
洛妃因是初次露面，奉命奏了一曲《碧云斜》，一曲未了，但听得已有箫声应和，冯夷情不自禁地解下箫管相随，那一双璧人琴瑟和谐的情景，不知倾倒了多少旁人。
曲终，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曲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只有太一君拍手称和，赞他二人曲艺精通，可冯夷自知，他的父王并不愿他如此通晓音韵，因为那常被他父亲说成是不学无术，可他还是忍不住想在这位美丽的女子面前展现一曲，只为她浅浅的回眸一笑，一切足矣。
所有的爱情，总是在开端甜蜜美好，而曲终人散的时候，却只能独自品尝酸涩的余味。所以不是有人感叹，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么？可人生不是一条一成不变的直线，途中会遭遇什么，谁都不知道，只是所有的伏笔都是自己埋下的，想逃也逃不开了。
冯夷在京中的名声并不好，而他与屏翳之间的储位之争也已经拉开了序幕，屏翳是一个深沉而内敛的男人，与冯夷的风流外向不同，屏翳在谋事上更得太一君的赏识，局势于冯夷而言实在颇有些不利。
于是那一年，北俱芦洲来犯，从未带过兵的冯夷主动请缨驻守北塞，而洛妃瞒着大司命，由府中卫兵护送着，到了那终年冰封的西华城中陪伴。他们爱得异常热烈，哪怕分开一刻都让他们觉得不舍。
那些年是他们之间最幸福的日子，他每次操练完回来，总有那么一锅热水为他准备着。她将庭院中栽培的洛神花?p龀闪烁苫ǎ莩梢缓阄杜ㄓ舻牟瑁渥潘资肿龅牡阈年退Ｋ谘┑刂辛方＃茉谒砗蟊ё潘暮每此罚级换阋桓鎏鹈鄣难凵癖阍僖膊辉阜挚Ａ饺耸背Ｔ谌钡牟菰下弈康牡夭呗肀汲郏哿司鸵蕴煳灰缘匚稍谀且煌捋蟮牟菰媳г谝黄稹?p
那些年，冯夷确实立下了不少战功，屏翳在南疆传捷报，他就在北地与芦洲人周旋，大刹敌军三千，还打通了西华城向北边许多小国的商贸，日后西华城成为了北边贸易最集中的商贸城市，也是那些年他在西华城内外开拓经营的成果，太一君对此十分满意，三年之后，冯夷安顿了一切回京，只待迎娶洛妃，继承大统。
可是谁说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又是谁说的，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总之，他曾经流连烟花柳巷的风流事迹，不知怎么就传到了洛妃的耳朵里。冯夷最后悔的莫过于那一夜，洛妃到东郊的相国寺进香，他路过那如往日一般繁华的胡姬楼，偏没管住自己的脚，被几个往日交好的王室子弟拖了进去大醉了一场。
他后来想，不管这一切是不是屏翳布的局，可最初错的人，只是他自己。是他自己不曾珍惜过别人的真心，也不曾珍惜过自己珍爱的爱情，所以等到他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才会遭到那么惨痛的报应。
如今他已经记不得当日洛妃是什么神情，只记得她用那么不屑的口气道，“我真该早些看清你是个怎么样的人！是我看错了你！从今而后，我们恩断义绝！”然后，她决绝地，一丝留恋也无，自他面前离开，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后来，就听闻屏翳向太一君请求与大司命结姻亲，而他，在冬日里跪在大司命府前请求洛妃原谅，可她却不曾心软，也不曾听他一句解释，想来，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吧。
那一天，皇城四月尽飞花，而她在满地杏花瓣铺就的地毯中出嫁，嫁给了屏翳，他的弟弟，而她不知道的是，那一天，正是他三年前第一次见到她的日子，短短三年，物是人非，未免令人太过感叹，他挡在她的花嫁前，决绝地同她道，此生，再不相见。
大司命一族倒向了屏翳，太一君衡量着二人之间的实力差距，最后选定了屏翳做他的继承者，冯夷败了，兵败如山倒，颓势再不可挽回，可他却不甚在意，剪断了自己所有的羽翼，在五月绵延不绝的雨丝中饮酒作乐，醉生梦死。
京城，在雨季中，成了他心碎的地方，他最后选择了出走西华城。屏翳为了羞辱他，还请太一君为他赐了婚，如今他的弟弟怀抱着他爱的女人，却将贵族中最普通平凡的女人请赐为了他的正妻，世道实在变得太过荒谬。一开始他还曾抗拒，可形势早已由不得他，当他再也不是东皇太一君的大皇子的时候，他甚至不如一个凡夫俗子自由。
最后，他没能为他的父亲送葬，也没能再看一眼他爱的女人，他知道她过得不好，却再无能力保护她，男人一生再如何悲哀，也不过如此了吧？
西华城的朔风早已吹干了他所有的血和泪，而他这远离故乡的游子，最终只能在这孤寂无边的寒冷中，日复一日地，守望着故乡的方向。
北地的胡服女子再美，也美不过春日宴上那一身桃粉色的弹琴女子，素手红唇，鲜衣怒马，于他的青春中写下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也随着他生命的凋零，流逝在了记忆的河流之中。
还记得那些年的京都胜景，春水与天空一色的碧鸀通透，于画舫中与她伴着雨声而眠。而今，当垆笑春风的女子早已换了妆容，偏生冯夷的记忆中依然是洛妃如雪的皓腕，赛霜的肌肤，还有那绝俗的礀容，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第65章
如果，这般无穷无尽的人生还要她一个人去渡过，那么，她又该如何去爱另一个人，如何去遗忘曾经那么刻骨的爱，如何在承载了七万年的记忆之后，还能坦然地结婚生子，任光阴流转呢？
陈颖不知道已经第几个晚上梦见屏翳了，所有的梦境都在h市的古刹中戛然而止，她甚至没能看清他的容颜，只有背影。
或许这样也好，当他们对情对爱全都已经无能为力的时候，逃避未必不是解脱。还要历尽多少轮回，他们才能再重逢呢？缘分，是散了，断了，还是，还有一线生机呢？
失去的时候总是痛苦，而遗忘又需要太过漫长的时光去淘洗，等到最后，或许她也已归于尘土。
如今，陈颖依然只是一个平凡的上班族，除了那学了万年的推演之术，其他的所有术法道法在她而今这具完全没有神力的躯体中，都不过是雕虫末技，说出来也没人会在意，或许还会觉得她神经病，脑子有问题。
只需要活过这几十年就好了吧，她想着，只要在转生的时候喝下一大碗忘川河的水，她就可以把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什么情也好，爱也好，她不要再带到后世，她只想做个了无牵挂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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