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起义继续如火如荼,可在攻占了三四个城市之后内部的矛盾也有所加大,于是声势浩大的起义现今也停滞不前了起来。
岱国趁着起义风起云涌之时以讨伐暴君之名由铭王亲率五十万大军伐虞,从东南边境开始肆虐,不过也是在攻下几个城市之后给养有所不足,行动被阻滞。
双管齐下的内忧外患对任何一个国家的打击都是不言而喻的,可是陆筝从宫女口中得知的雷策却好像并不担心这些。他如同陆筝没出现之前在各个嫔妃之间游走,没有专宠却也无夜不欢,流水一样的宴会将大笔的银子化作美酒佳肴,歌舞升平的虞宫仿佛与摇摇欲坠的虞国存在于两个世界。
可是再也没有一个宴会也没有在留欢殿举办过,也没有一个宴会邀请过陆筝。
等到了时值深秋的时刻,雷策将翻新过的留欢宫赏赐给了陆筝做居所,为了地图而挥霍国库的计划就此彻底失败。
陆筝没有感觉到羞辱和难堪,雷策不过是想扼杀他自己心中的沈净云罢了,而陆筝心中的雷策始终都是一个样子的,恐怕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
多个月的冷静让陆筝明白要靠别的方法出宫,而她最后的选择也只剩下了许久未见的韵妃闻茹曼。
不知为何,偶尔想到雷策时心口泛酸的感觉让她十分厌恶,她明白也许这种依赖来自于肉体,也许来自于一点一滴的接触,可是她终究是要离开的,而每当这样的念头占领头脑,一切就都变得无所谓了起来。
闻茹曼,这个名字现在比雷策还要深奥了。陆筝任凭宫女为自己穿上一层又一次的绫罗绸缎,脑海中闪现着从认识她到现在的全部情景。
深秋的落叶刚刚落下就被忙碌的太监宫娥一扫而空,陆筝不愿意乘坐轿辇,带着随行的宫人走在御花园的一角。闻茹曼的宜瑞宫清净远人,从几乎接近前朝的留欢殿开始要走颇长的一段路程,陆筝不急不缓地当成了散步,萧萧秋叶有时就落到了她的脚边,踏着曾经生机盎然的一切,陆筝
除了心中轮转如飞的盘算再无别的感触。
闻茹曼像是久病沉疴的模样,怏怏的脸色趁着湖蓝的衣衫也显得暗淡,她见陆筝来访脸上挂了淡淡的笑意相迎,总是静谧的书房里很快又被驱走了众多下人,仅剩闻茹曼与陆筝两人在内。
闻茹曼像是疲惫至极,她缓缓地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笑容驱散了一些病恹,却依旧是从前端庄典雅的神情:“没有想到我病了这样久的日子,第一个来探望的人竟然是你。”
“怎么,”陆筝微微一愣继续说道,“你病了这么久?”
“是啊,从你宠冠六宫之时病至今日,确实有些长了。”末尾的一声叹息几不可闻,但陆筝还是感觉到了隐隐世态炎凉的喟叹。
“医生……不,太医怎么说?”
“还是那些话,调养加休息,我也听腻了,索性就这个样子,也不再找他们来啰嗦。”
一时间两人无话,陆筝感觉到闻茹曼的气色并不像她自己说得那样轻松,她本想开口的事因为这几句无意的寒暄竟搁置了下来。
“其实我明白,你来我这里并不是探病,”闻茹曼笑了笑看向陆筝,“还是有话直说更合你的性
子一些。”
见闻茹曼这样一针见血,陆筝索性也不再客气,她低头浅笑,慢条斯理:“我问你身体情况的确不算是寒暄,只是没想到这些日子没见变化竟然这么大。我来也的确不是为了你的身体,这些日子一直闲着,想明白了很多没有想明白的事情,所以想来问问你,半年前的那些琐碎。”
“那件事我虽然一直心怀愧疚,现在恐怕却也不是告诉你的时候。”闻茹曼神色一黯,的确不像是在编制谎言。
“不,现在时机已经成熟,”陆筝沉静地看着闻茹曼,一字一句地说道,“在此时此刻,我已经知道了刺杀雷策的元凶是你之后。”
☆、惊澜漫渡(下)
闻茹曼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单薄的身体因为这猛烈的动作而显得摇摇欲坠,头上剧烈晃动的步摇流苏划过她原本就憔悴而现在更添惨白的脸颊,轻微的碰撞声回荡在安静的房间内。
“你不用多说,多说多错,事已至此,我只想知道和我有关的内容证实我的猜测而已,其余的,我不会过多纠缠。”陆筝反倒安稳地坐在了椅子上,屋内还算温暖,她穿了太多的衣服现在有些潮热。
“你是如何知晓的?”闻茹曼好像被秋风催败的落叶跌落坠地一样跌回了椅子中,她怔怔地望向陆筝,脸上的苍白表面虚浮起了一片源于情绪激动的潮红。
“还是先聊聊我的事情吧,”陆筝步步紧逼不肯松口,她注视着闻茹曼的眼睛,语调却如同寻常的闲话家常,“那一日你应该侍寝,为何却消失在自己的房间,还有,我和雷策也算相处足够长的时间,那一日他的神色也十分可疑,所以我在想,是不是他……”
“是春/药。”
不等陆筝分析完毕,闻茹曼沉声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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