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叫太医在翊坤宫候着,马上。”
年世兰意识模糊,隐约觉得是有人扶住了她,但她不清楚是颂芝抑或是别的什么人,她只知道,那人扶得很牢,像极了当年的喜娘,扶了自己下花轿,紧紧抓着,生怕一不小心就磕着绊着了。
她是被阿玛和哥哥宠坏了,最受不得这些规矩,轻轻巧巧挣开喜娘的手就要自个儿跨火盆。不知什么人突然从身边蹿出来,握住她的手,她想喊放肆,还是先一步瞧见了大红的袍子,脸不知怎的就热辣辣地烫起来,心里只有一句,执着她手的人,是他。
胤禛从喜娘手里接过一朵大红花,自己握上一端,将另一端递给她,她也紧紧握着,那柔软的绸带上带了他的温度,暖暖的,从手心温热到心底。这会儿盖着盖头,她格外庆幸,她可不愿让那么多人瞧见自己的大红脸。
周围的声音很嘈杂,她听不清楚,一门心思只跟着手里的那段红绳走。隔着盖头,她只能瞧见那双脚,一步一步,她看着分外安心。
嫁人的仪式繁多,她被累得不行,终于送进了洞房,才打开门,就听到颂芝惊讶的喊声:“福晋,是椒房,是椒房,四爷对福晋真是好得不得了,那是嫡福晋大婚时候才有的,别的福晋都没有过。”
她羞得直跺脚:“叫你乱喊,没的叫别人看咱们笑话。”心里是说不出的甜,透过盖头,她可以看见墙根都涂了椒和泥,颂芝扶了她坐到床沿,床上铺满了红枣花生。
额娘曾和她说起过民间的婚俗,她心里羡慕的不行,嘴上只说自己不稀罕。如今才觉着,嫁给一个能把自己当妻子的男人,何其幸福。
年世兰觉得头越来越晕,越来越沉,好像漂泊在汪洋里的一叶扁舟,无所依凭,唯一让她感到稍稍安心的是身后的人传来的心跳与温度,她下意识地往那人身上靠了靠,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她这一觉睡得很熟,待到第二天才渐渐醒来,恍恍惚惚听见外间的讲话声,声音被刻意压低了。她没有立即叫颂芝,只是静静躺在床上,外头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来,其中一个便是颂芝。
“瞧娘娘昨儿的样子,像得了什么大病似的,江太医说是伤寒还真有点不信……奴婢刚才去瞧过了,娘娘的烧已经退了,昨儿晚上的药一口也没喝下去,真怕今天好不了呢。”
“娘娘已无大碍,只要按照微臣开的方子服药便可痊愈。等娘娘醒来,劳烦颂芝姑娘找人来知会一声,微臣再替娘娘请脉。”那是江诚,他与江慎两兄弟一直都是替她请脉的,两人在太医院很是风光,多半是由于这个原因,可这医术,却也不会不好。她一直以为他俩对她忠心耿耿,到头来还是没有一人告诉她不能怀孕的原因。
“奴才先去给娘娘熬药,一会儿娘娘睡醒便可以喝了。”
“有劳江太医了。”
年世兰动了动身子,犹豫半晌,还是没有起身。
她听见外间又有脚步声,陆陆续续像是进来了不少人。
“皇上,该上早朝了,奴才叫人伺候您洗漱更衣。”
原来已经卯时了,她听着外间的水声,是他在洗漱,而后,他们要替他更衣。明黄色的冬朝服,这个时节他穿的应该是披领和袖子用石青色片金加海龙缘的那件,衣裳前后都绣了十二章花纹,以五色云纹相间,下幅则是八宝平水。她左右瞧着,到最后总要忍不住用手熨了又熨,生怕穿在他身上有一丝一毫的不平整。
她习惯替他穿好衣服,再戴朝冠。冬朝冠用的是黄黑色的熏貂,顶有整整三层,每层都有四条金龙,龙嘴里含了一课东珠,她顶喜欢从上往下替他捋顺了檐下两旁的垂带。
“华妃醒来即刻派人通知。”突然听见他的声音,年世兰忽然捂住耳朵,心中五味陈杂。
“皇上起驾——”苏培盛的声音那样响,她忍不住从床上坐起,却是紧紧扯着被子。
脚步声渐行渐远,再走出几步,她就完全听不见了。
年世兰蓦地就从床上跑下去,冲到门口,寒冬腊月,她身上只穿了亵衣,脚底下便是凉到骨子里的地面。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怎么不叫奴婢,您快回床上歇着吧,地上凉,伤寒该加重了。”颂芝惊呼,却也拦不住,只得取了厚实的衣服披在她身上。
远远望去,那行人也只剩下斑驳的黑点,从来没有觉得翊坤宫门口的这条路这样长,长到要把她的一生都望尽了。
她想起司马光的那首诗: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哥哥从前就与她说:“你想好了要嫁四阿哥吗?他是皇子,永远不可能只宠你一个,与其嫁给他当侧室,不如嫁个能娶你做正室的官员。”
她却笑着摇头:“他是皇子也好,是平民也罢,这辈子,我年世兰就嫁定他了。”
哥哥拿她没法子。“他有这么好?”
“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知道,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格外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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