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我喝了口汤,慢慢道:“你看,你人长得俊,又神勇,还很富有。”我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脑海中忽然浮现起田螺姑娘的形象。
慕非也盛了碗我刚才喝的鱼汤,正慢慢喝着,我话落地,他呛住。
我伸手去拍他的背,他好容易止住咳嗽,抬头蹙眉道:“你能不能轻点,女孩子家的,有你这么重的手么?”
我手悬在半空中,片刻,狠狠地在他背上又锤了下。慕非笑着在我碗里添了些菜。
白天说起慕非的好,晚上我就忍不住想,慕非到底哪里好?
想到最后的结论是:他没什么不好。
论样貌,他又高又帅;
论脾性,父母在的时候,父慈子孝;现在和慕信,兄友弟恭;对下属,他严厉的时候,无人能和他对抗,但他并不残暴,很多时候,甚至称得上温和。
论德行,这个无从考量,在这个乱世里,也不需要考量。
他很好,真的很好。
可当一个人找不出缺点来时,本身就是缺点。
他平素自控能力极其强大,当他失控时,他却可以摧毁一切。
许是要和萧家交战的缘故,慕非从漠北回来后,变得很忙。他对我,似乎又恢复成了哥哥对妹妹的那种感情,宠着我,不逾越应有的界限。
有了距离,我可以上下打量他。我之前就觉得,慕非身上有一种独特的美感,现在终于明白,这其实是一种禁欲的美感。
我想,如果没有那二十万条生命,我一定会沉沦在这样的美感当中。
可世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如果,现实的世界里,这种罂粟花一样的美让我感到害怕。
慕非的忙,衬托出我的闲。太闲了,想得就比较多,除了想慕非,还想安安。
因为不放心安安,所以大多数时候安安都是由我照顾。安安除了不哭不闹的问题,还有晚上睡觉的问题。
他白天睡得多,晚上就不能很快入睡。白天的时候,我总发誓,不能让他睡太多,可当他睡着了,我又不忍心把他吵醒。于是到了晚上,我周而复始地为他的睡眠担忧,晚上睡不好,智力发育就受影响。
慕非来的时候,我正在给安安唱催眠曲,唱了好一会儿,他还眼睛骨碌直转地看着我。
我看了眼慕非,笑道:“你们俩的眼睛可真是一个模子。”
慕非已经不像开始那么排斥安安了,把安安抱过去,逗了一会儿,终于逗得安安咯咯笑了起来。慕非遂洋洋自得:“你看,什么孤独什么症的,不挺好的么?”
“我只是说他不哭,没说他不笑。”
“笑不好么?你总是想太多。”
我想了想,或许真是我想多了。
“你说这孩子自闭,自闭的孩子应该排斥生人的吧?你看他,一点都不排斥我。”慕非摇着安安藕节似的小手,一边道。
我愣了下,“好像是哦,不过你又不是生人。”
慕非抓着安安的手,在我头顶拍了拍,安安咯咯笑不停。
我也笑了,把安安的手塞进包被里,“你别逗他笑,让他睡觉。”
我是坐着的,慕非把安安放在我腿上,然后俯下身,夹着安安,把我抱住。
我僵住,他的脸贴着我的脸,在我耳边轻声道:“这样你排斥吗?”
我的脑袋根本就是直的,愣愣得,不晓得作何反应,慕非站起身,将安安放进摇篮里,脸上难掩失望。
他离开,我把奶娘叫过来,哄安安睡觉。
慕非淡笑了下,“既然安安不哭不闹,你就把他一个人扔那,他反而会很快入睡。”
是啊,我怎么一直没想到这一点呢?
我忍不住跌足懊悔,慕非脸上的笑意浓了些,月色朦胧了他的轮廓,显得他的笑容分外柔和。我看着他,有一瞬竟不记得今夕何夕。
慕非的唇轻轻落在我的脸颊上,辗转碾磨,然后又滑向我的耳朵,把耳珠含住。
后背起了汗意,夜风吹过一个激灵。
慕非顿住,望向我的眼,“苍苍,你看着我,什么都不要想。”
“怎么能不想呢?哥,那时候你做错了,真的错了,你弄丢我一个哥哥,给我的是沉重的枷锁,我如果什么都不管不顾,我和木偶有什么区别?”
“你顾得太多了苍苍,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苍苍么?嗯?”
“或许还真不是,那个小女孩已经在战乱中死了,是你把她推到战火里去的,是你害死了她。我哥哥没了,你爱的那个人也没了,我们现在只是替身,我们都错了。”
慕非默然良久,“那你告诉我,现在这个伶牙俐齿的姑娘,她喜欢谁?”
我怔住。
慕非忽然笑了一笑,“萧初过?”
他笑完,三九寒天的夜晚,又冷了一分。
我抿着唇,不晓得该如何作答,慕非忽然厉声道:“不要和我说,是我把你推到萧初过身边去的。”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因为周遭没有其他声音,我们又离得极近,声音传过来,就显得格外尖锐刺耳。我一愣,当下就火了:“难道不是么?我蹲大牢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吃糠噎菜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差点被独孤楼误杀的时候你在哪里?那时候你真的是去晚了吗?根本就不是,那时候你恨不得我死!”
我的话淹没在舌齿的纠缠中,磕磕碰碰得,甜腥味泛上来,都没有停止。
真是烂俗的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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