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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头上,一座由村民和士兵自发立起的坟茔静默伫立,坟头树着一块石碑,碑上简洁的书有“扶苏墓”三个大字。
一代皇子的坟茔竟如此简陋,比起他父皇那座举世无双的骊山皇陵,简直是云泥之别。
宛宁抽泣着爬上山头,见到扶苏的归身之处,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恸,伏地大哭,几乎要倒地气绝。
“想不到,我还是来晚了!”
好心的伍长在一旁讲述起当日之事,也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她缓了缓,仍是心痛难当。“公子去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苦?”
姜伍长道:“当日为公子入殓的是青茗姑娘,我们听说公子自裁了,怕见了那场面心里难过,所以没人入内。但是听青茗说,公子走的很安详,叫我们无需伤怀。”
纵使如此,宛宁还是听得心如刀绞。“青茗她人呢?”
“或许是青茗不想留在伤心地吧,在公子下葬的当夜,她便偷偷离开军营了。”
宛宁在悲痛之余又觉得事有蹊跷。以青茗的忠实,即使是留在扶苏坟前终生守灵也不为过,偷偷离开并不像她的作风。
那伍长又道:“走了也好,不走又能如何?过两日,朝廷就要派新任将军来上郡了,青茗是公子的旧部,她若留下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耳边姜伍长的声音渐渐低沉,宛宁注视着面前的坟,冥想着扶苏安然躺在里头的模样。仿佛所有人都弃他而去了,只有她自己还静坐在半尺黄土之外,和他诉一诉相思之苦。
天黑了,宛宁枯坐在坟前,双腿跪的发麻。哭得久了,脸上斑驳的泪痕条条可见,她不知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心头有无限的悔恨溢出。
“当初,你是不愿意来上郡的。”
她自顾自重复了一句,眼底闪过一缕顿悟的明光。
“对!你不愿意留在上郡,咸阳才是我们的家!”宛宁募地站起来,嘴唇微颤,眼中的精光却越来越幽亮,语毕,竟开始徒手刨坟。
由于坟是新立的,翻新的泥土尚且松软,宛宁刨起来倒也不甚费力。
身后的姜伍长一愣,未料她此举是什么意图,还以为是伤心过度导致疯症,于是他连忙劝阻,“夫人节哀!公子已去,请让逝者安息吧!”
宛宁发狠的瞪他一眼,“扶苏生在咸阳长在咸阳,如今他去了,我不能独留他一人在边塞。”
姜伍长惶恐,顿时被她的眼神吓退。
只见凄冷的月色下,一人垂头立着,一人发恨般竭斯底里的挖着一座新坟。
长夜将尽,日月交辉,经过一夜的折腾,那座坟冢下终于露出了一截草席。宛宁吐了口气,口中不经意带出些湿泥。她揉了揉发胀发痛的十指,污泥已经渗入指甲缝里,那双莲白色的玉手被蹂躏的不成样子。
姜伍长看得连连叹息,“夫人,迁坟事关重大,非你一人之力所能及。”
她木然点头,“他在世时,心里挂念着咸阳,终日想着早些回去。如今人不在了,我总要替他达成生前的理想。”
姜伍长见自己说不通,无奈之下与她合力拖拽出草席。
扶苏自尽距今日已有五天,上郡正值酷暑,恰好是腐肉滋生的时候。姜伍长实在不敢想象草席下的尸首已经腐烂到什么程度,也不忍让宛宁见到那番景象。
于是他应付道:“此处到咸阳路途遥远,夫人若真想送扶苏公子回去,不如先回营歇一歇。夫人的孩子在营中睡了一夜,正等着夫人回去逗哄呢。剩下的事情,交给营中的兄弟们办吧。”
宛宁攥了攥拳头,道:“不必了。”
见她伸手去掀那草席,姜伍长的神色微变,掩住口鼻,喉结上下一动,劝道:“夫人……”
怎料,那草席下竟藏着石破天惊的秘密——扶苏的尸首并不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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