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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暗恋的滋味

六月的蝉鸣越发聒噪,炎热的天气搅得人人心浮动,黑板上方挂着的计时牌向个位数进发,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

在校的最后一天,高三年级在礼堂举行了誓师大会。

联考文科第一,年级总分第一的宋绮作为年级代表上台发言,激励士气。

之前关于宋绮的所有负面流言全都消失,校领导又换了一副嘴脸,甚至校长还找宋绮谈话,让她不用担心保送资格,好好考,为学校争光为父母争光。

如果是之前的宋绮肯定会因此感激涕零,可现在的她……

想起陆骁说的会和她一起考喜欢的学校的话,宋绮微笑着拒绝校长,“谢谢校长的关心,这个保送名额还是让给有需要的同学吧,我凭借自己的努力会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的,就不浪费这个名额了。”

说完不管校长什么脸色,径直转身离开。

事后班主任又来安抚宋绮,宋绮知道老师一直都在维护她,没再说什么,听了老师的意见写了发言稿。

少女穿着蓝白配色的校服站在高台上,瓷白的肌肤,樱色的唇,端秀漂亮。礼堂上方的灯光落在她亚麻色的短发上晕开一层柔光,更显得眉目如画。

宋绮更加漂亮了,底下许多男生惊叹着,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能这样目光坦然,神情平静的面对这么多同学的宋绮是上辈子的陆骁没见过的,他记忆中的女孩是灰色忧郁的,纵使成绩优异,可在人前总是垂着眼,努力避开人群,小心翼翼地自我保护着。

他没办法想象这样敏感脆弱的宋绮是如何变成日后万众睹目自信耀眼的大明星。

是生活所迫,还是因为……自己?

深邃的目光穿过黑压压的人群对上少女清澈的眼,视线相接间,陆骁能清楚看到宋绮眼里亮起星光,她微微弯起唇角,露出自信明艳的笑,不徐不疾的说出演讲稿最后一段话。

“我们即将踏上不同的旅程,开展不一样的人生,前进的道路或许满布荆棘,也可能遍开鲜花;不管成功,还是失败,只要努力付出就能问心无愧。”

“虽然人生的道路上会有数不清的迷茫和波折,可总有爱和梦想会告诉你……”

宋绮看着底下冷酷出挑的男生,语气坚定无比,“……路在何方。”

“啪啪……”

“啪啪啪……”

掌声四起,如涛如雷,有心思敏感的女生红了眼眶,大部分同学们情绪激动,久久不能平复。

宋绮对台下众人微微弯腰鞠躬,从容下台。

陆骁一直看着她,心头亦涌动着难言的情绪。

如果没有那些糟心事,宋绮的人生应当就像此刻站在高台上一样,一直闪亮下去。

等散会后两人碰面,陆骁抬头在宋绮头顶揉了把,俊美冷酷的面孔柔和了棱角,“讲得真好。”

宋绮耳根一热,没想到陆骁竟会夸她。

手指蜷动,宋绮小声说:“陆骁,你之前说的要和我一起考同一所大学的……”

“嗯,有目标了?”陆骁饶有兴趣的问。上辈子学校的名人榜没有宋绮的名字,他根本不知道宋绮考得怎么样,可以宋绮现在的成绩,重本是没有问题的。

“我想去b大。”女孩眸光熠熠,眼里写满了认真和向往。

陆骁心中忽地一疼,想起高考过后的那年校庆他和几个同学回学校看望老师,在办公室听到别的老师说二班的王老师就是倔,居然把市里奖励的三万块退了回去。

……所以宋绮是真的考上了b大,却中途放弃学业去当了艺人?

为什么?

其实为什么这个问题根本没必要问,如果不是没有充裕的金钱和时间支持,以宋绮爱学习的性子怎么会考上b大不去上?

一时间陆骁心里百味杂陈,他不自觉放柔声调,道:“行吧,虽然b大对我来说是有些困难,但拼一拼或许还是有希望的。”

“陆骁你那么聪明,一定可以的!”

女孩眼里装满了盛夏炽热的阳光,看得陆骁心头发暖,他淡淡地“嗯”了声,手一伸,把宋绮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接过来甩到肩上,“走了。”

宋绮一愣,眼睛弯了弯,快步跟上陆骁。

男生依旧冷酷,可每次和自己对视时,冷漠的眸光都会恢复几许温度,就像漆黑寒冷的夜亮起的炽热火光,让人忍不住靠近,想要获取更多的温暖。

于是自己情不自禁地说出一些话,想要得到一些承诺,想……努力靠近……

内心涌动的陌生情愫让宋绮心口小鹿乱撞,以至于坐在陆骁的身后时,害怕心脏跳动的声音太大让陆骁听见而不敢贴近他。

“抱紧。”陆骁说着抓住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腰,可入手柔软湿热,女孩竟是出了满手的汗。

陆骁略一回头,看向面红耳赤的宋绮,想问“怎么了”,可在触及宋绮害羞慌乱的杏眸时,便把话咽了下去。

第一次他清晰感觉到宋绮对他的心意。

不像上辈子把这份悸动掩藏在心底最深处,直到他死后,他才从宋绮的经纪人口中得知,原来有一个人爱他胜过生命。

不是被他和宋思语的婚讯刺激得病发的大明星,眼前的少女青涩稚嫩,什么都写在脸上。

陆骁冷硬的心骤然软下来。

他拽着宋绮纤长白皙的指,用力把人扯到自己后背贴着,在感受到少女的身体瞬间僵硬后踩下油门发动机车。

喧嚣的机车轰鸣,在光影中穿行,燥热的风吹拂面颊,陆骁沉黑的眼眸注视前方,头脑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身后的宋绮起初还努力和他保持距离,可在他一个漂亮的过弯后,在惯性的作用下,女孩悄悄揽住他的腰,缓缓挨上去……

他看不见宋绮的表情,但能猜到那张白皙漂亮的脸定是红透了。

小心翼翼的,羞涩的,或许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开心?

年少时的暗恋就像橘子味的汽水,酸酸甜甜,略带清香的苦涩,却让人回味无穷。

他会努力守护好宋绮这一份青春年少的怦然心动。

机车稳稳停在一家私厨,陆骁帅气利落地下车,跟着他下车的宋绮长睫低垂,小脸红扑扑的,乖得不行。

发觉是自己没来过的地方,宋绮这才抬眼看陆骁,“要在这吃饭吗?”

陆骁“嗯”了声,拿过她手里的头盔放好,“这家店的素菜还不错。”

陆长亭担心他俩学习太辛苦,这段时间没让宋绮忙活,而是有时间的话就自己买菜做饭,没时间就出去吃,偶尔打包或是叫外卖。

高考就在眼前,陆长亭听了陆骁的建议特意找了家干净清淡的,以犒劳两人这一年来的辛苦付出。

“小绮你好好考,不用担心学费的事。”

宋绮把保送名额推掉的事陆长亭是知道的,心里惋惜之余亦赞成宋绮的做法,少年人做事是冲动了些,但做人不能没有骨气,保送名额完全可以自己努力挣,没必要看人脸色强忍恶气。

“谢谢陆叔叔。”宋绮眼眶通红,鼻子发酸。

她父母之前听信流言和她断绝了关系,最近这两天听说她联考拿了第一名又叫她姐姐过来打听虚实,还让李静带话给她叫她回去一趟,她没答应被骂了一顿,还被威胁如果不回去以后都别回去了,他们就当她死在外头了!

明明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这样肆意践踏伤害她?都是长辈,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像陆叔叔一样多尊重包容孩子?

是她不够弟弟讨喜会说话,还是她没有大姐的任劳任怨全心为弟弟着想才让他们对她不喜?

宋绮原本就伤透了心,这下再被陆长亭用慈爱关怀的语气叮嘱,那点心酸和委屈便被无限放大。她吸了吸鼻子,认真道:“陆叔叔,我一定会努力的!”

只有努力读书出人头地,她以后才有机会报答陆叔叔和陆骁对她的恩情!

陆长亭笑得欣慰,转头去看正在剥虾的陆骁,“阿骁,你可不能落后了!”

身为陆骁的长辈,陆长亭自然乐意看到陆骁和优秀的人来往。最开始,他是看在宋绮救了陆骁的份上才同意收宋绮做干女儿并让宋绮搬来家里住,可相处之后,他是真心喜欢宋绮这个懂事优秀的女孩。而且在宋绮的带动下,陆骁最近学习刻苦许多,成绩大幅度提升,他很感谢宋绮,也衷心希望宋绮拥有光明远大的前程。

“我知道。”陆骁把剥好的虾仁放在宋绮碗里,“试试,这虾挺甜。”

宋绮睫毛轻颤,抬眼对上陆骁平静的黑眸,心里难掩欢喜,“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女孩的嘴角不自觉翘起,显然是非常喜欢的,陆骁的薄唇也勾起不明显的弧度,“顺手的事。”说着也给自己剥了一条虾。

陆长亭打趣道:“既然是顺手的事,怎么不先孝敬老人家我?”

陆骁面不改色,“我想把这份心意让给一个人,叔父不如考虑看看该什么时候把人带来让我见一面。”

见谁?宋绮好奇地眨了眨眼。

陆长亭气笑,“见过长辈催晚辈谈恋爱结婚的,没见过晚辈一直催长辈找伴的!”

“有人在你身边看着我才能放心。”

他们去上大学后家里没有人,他担心陆长亭直接把办公室当家不回。

“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走丢了不成!”陆长亭哭笑不得,话锋一转,乐道,“倒是你们,好好加油,考得好了奖励你们去祖国的大好河山走走!”

毕业旅行?倒也不错,但是……

陆骁看了眼宋绮,没接话,把剥好的虾再次放进她碗里。

高考如约而至,两人分到了不同的考场,临分别前陆骁揉揉她的脑袋,“在b大等我。”

“好。”宋绮重重地点了下头,心里的紧张不翼而飞,只余满腔热血和冲劲。

考场上,陆骁垂眸看着似曾相识的题目,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终于要结束了,宋绮以后再也不会被人指指点点,而他也将摆脱宋思语上辈子带给他的阴影。

新的开始之后,他和宋绮都会有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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