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启程后,姚希就完全代替了导航的工作,导不出来的路,她得问,绕不出去的胡同,她得想办法。
敢成梁颂北是让她来做苦力了。
坐在后排的导员捏着保温杯喝了口水:“我十年前就来过岭北,倒是和现在没太大变化。”
这话说得模糊,听得明白。
“小希,真是麻烦你跑一趟了。”
姚希的眼睛离开手机导航,从副驾驶位上侧头道:“不麻烦,应该的。”
开了许久坑洼不平的土路,终于走上平坦通畅的大道。
梁颂北单手拿起烟盒,习惯性地捻了一支放进嘴里,从扶手箱里掏出打火机,瞥了眼旁边认真看导航的姚希,又把烟塞了回去。
“哎,师傅,能借个火吗?”
“不好意思,没油了。”
许是坐了许久车有些闷的缘故,又或者是两位老烟民惺惺相惜,一来二去聊了起来。
导员感慨道:“我是上班以后应付饭局才开始的,想戒一直戒不掉,你呢?”
梁颂北打开远光灯:“时间太久,我记不太清了,十一二吧。”
车里两人瞪大了眼睛,但说话的人还不以为意。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
姚希今年二十二岁,六岁的时候一辆汽车把她从外公家接进了一座大房子,爷爷奶奶不苟言笑,父亲看上去很凶。
她被关在房间里闹了三天三夜,除了一个年轻的阿姨,没有一个人来看她,后来她管那阿姨叫作妈妈。
“年轻人得多出去闯荡闯荡,见见世面。”也许是导员觉得有些冒犯,又将话圆了回去:“不过毕竟是家乡,喜欢留下也正常。”
梁颂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出声:“破地方,没人喜欢,都挤破了脑袋想出去。”
姚希明明就在他身边,连眼睫下的黑痣都看得一清二楚,但就是觉得影影绰绰,看不明白:“那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有家里人在这儿,不方便走开。”
这是姚希第一次听到梁颂北说家里人,不算那个“假弟弟”的话。
不知道来龙去脉的导员以为他是专职司机:“你平时只开车吗?”
客运站的牌子挂着一闪一闪的小串灯,在阔大的工业厂街里亮着红色的光,稀稀拉拉的人背着背包、拖着麻袋向尽头走去。
“木工、电工、劳力我都能干。”
梁颂北把车倒进一条窄长的车库,然后打开车门锁:“缺钱的时候什么都不挑。”
知道车里没了动静,姚希才后知后觉地跟了上去,导员正在外面掏出手机准备付钱:“往返的路费一共是两百对吧?”
“不用了。”梁颂北拉开后备箱,把行李拿出来,用袖子蹭了蹭上面的土。
姚希本想上前去接背包,却提前被人拎起来挎在了肩上。
“今天只还人情债。”
……
大巴车八点准时开车,他们是踩着点到的。
装好行李后,导员拍着姚希的肩膀喋喋不休,说要跟同学处好关系,说不要太出头,说一定留心,别一股脑儿地钻进去。
姚希不知道第几次说道:“叔叔,我知道了。”
眼前年过四旬的人也算得上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
终于,客车催促的鸣笛声响起。
“你爸爸下半年可能会过来看你。”
“是因为他知道我来支教了吗?”姚希有些意外地抬起眼皮。
导员点了点头:“嗯,顺便要来这里出差。”
她苦涩一笑,把人送上了车。
如果一句话能漏洞百出,莫过如此了,哪里是顺便来出差,应该是顺便来看她。
—
客运站建在三个县之间,要去火车站或者飞机场都要先坐客车去市里,出行的大多是出远门的中青年人。
姚希看着在一家小旅馆停下的梁颂北,问道:“车不是停在那边了吗?”
旁边的厂房刚刚熄了烟囱,背着行囊的旅人穿梭在偌大的工业区。
“车坏了,凑合住一晚吧,明天再回去。”
梁颂北推门进去,姚希也紧跟了上去。
还好今天是周五,明天没有课。
旅馆前厅还算干净亮堂,两张桌子拼成的前台前排着三四个人,都是从客运站来的背包客。
忙了一天的梁颂北精疲力尽,任由着姚希悄默声从他后面挪到了前面:“我要订两个单人间。”
“出示一下证件。”
姚希把包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只找到了一张大一时拍的学生证,变化太大,几乎认不出是同一个人。
一只手臂从她身侧擦过,身份证滑在桌面,梁颂北说了一串电话号码:“我有卡,开一个双人间。”
房间在三楼,左手旁中间的位置,姚希刷卡开门后,才感受到什么是诈骗式体验。
明明一楼宽敞又整洁,上面的房间却拥挤狭小,没有一扇窗子,床是硬板做的,只铺着一层褥子。
梁颂北正在玄关不紧不慢地换着拖鞋。
而另一边姚希闻着发霉的味道和阴湿的潮意,觉得哪里都不大干净,不想触碰。
手机只剩下最后一格电,她从包里拿出充电器,插到了墙上的插座,但没有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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