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帝位之上,你登不上,我抛下去的筹码就全打水漂,我们都在豪赌,谁也别说谁。”
“更何况,”贺云霏眯起眼,她眉目轮廓深,眉骨锋利,这样看人的时候,眼里像是凝着一束光,“我还替殿下规避了一个道德困境呢。”
季怀仁默然。
燕地民风彪悍,崇尚冰天雪地中粗粝的力量,因此女子的地位比南方的大梁更为卑贱。纵然是先帝的独女,有尊贵的身份撑着,贺云霏能够在虎狼环伺、以男人为中心的朝局中杀出一条血路走到他们面前,手腕和头脑绝不简单。
正如此刻,她精准地抓住了季怀仁的七寸。
如若贺云霏和世家订立合作,季怀仁就不能装聋作哑地带北境军南下,他只要敢走,不论北燕有多少军力、杀得了多少大梁的百姓,往后刻在他脊梁骨上的就是他先争权后御敌。
这件事对外可以美化、可以解释。
但自己良心上的这一关呢?
贺云霏是个敏锐的猎手,她从北境军森严的防守和沉默中窥见了三殿下的良心,然后从这一点良心切入,狮子大开口地提她的条件。
季怀仁拢在阴影里,良久,他说:“成交。”
贺云霏朗声而笑,她眉眼张扬,笑声恣意,好像身后北燕的乱局都不值得她忧愁挂心:“那么,合作愉快。”
江秋送贺云霏出去。走到半途,贺云霏问他:“你这么一点年纪,楼间月是你的手下?”
江秋摇头说:“不是,当年他去北燕的时候,天问还在我老师手里,我只不过是个后生,不敢妄言他是我的手下。”
贺云霏轻声说:“楼间月是你们大梁的功臣啊……要不是他从中作梗,现在就该是你们跪在本宫的面前求着本宫合作,要是那样,本宫能要的还有更多。”
贺云霏问:“他死了吗?”
北音和南音是同一套语言,只是因为地域相隔远,在个别字词的发音上会有差异,贺云霏用北音说起“死”这个字的时候,尾音不像南音中下垂,而是尖锐地上翘的,让人听得浑身发毛。
“我曾经非常喜欢他,在大燕的内斗里,要是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没命了。很久以前我跟他说过,我可以原谅他的一切——除了背叛。”
贺云霏笑得像一朵饮饱了血才能绽放的花:“夜行人回报本宫的消息,说他被一掌打在心脉上,血咳出来手掌都兜不住……他一定活不了了。他死在哪了?”
江秋看进贺云霏的眼睛里的时候,看见了扭曲的爱意。一如他自己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那样看向可望不可及的容周行。
他们都一样,求不得。只是贺云霏还有在光天化日下给自己开肠破肚的勇气,他却只能在一身冰凉理性的皮囊之下,把说不出口的爱恨同自己的身躯血肉裹在一起,一把火烧干净。他不能说,说不清,不敢说。
江秋说:“他走了……但他给你留下了个物件,你想不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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