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一张传送符,”陆雪缘翻箱倒柜,从宝袋里找出一道符,“可是这张传送符……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
“这符又叫回城符,你现在用的萧太子的身体,所以你即将回到……”陆雪缘猛然抬眸,“京城?!”
萧鹜一怔,又向窗外看了一眼,感受着危险在步步逼近。
陆雪缘道:“秦熄答应过我,要陪我去京城,找到当年陷害陆家的叛徒,你可以回去做你的太子!”
萧鹜嗔怒一笑:“几个月前,秦熄禀报京城,萧太子已死,我现在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孤魂野鬼,还回去做什么?”
“怎么,缅因山一事过后,你费尽心思将这副皮囊从坟里挖出来,也要留在凡间。”陆雪缘说,“既然对它这般留恋,难道还不敢面对萧鹜的亲人吗?”
“那些畜生,算不得亲人。”萧鹜说,“我留在这里,只是为了复活我的爱人。”
说罢,萧鹜接过回城符,施法破开符中的咒语。
“记得放魂。”
翡翠灯落在她手里。
“她是我最爱的人,你答应了要救她,不要骗我。”
“要救她,一定要救她!”
看着萧鹜那双深情的狐狸眼,这种情绪,完全不像是假的,竟让陆雪缘生出几分愧疚感。
她曾一直坚信,是萧鹜伤害辜负了夏聆町,才使得她对他的爱逐渐枯萎,最终斩断情丝。
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不得不承认,心里的天平,在某个瞬间,稍微倾斜了一下。
如果最后她看到的真相,不是她坚信的那样,那她会怎么样?
一阵碧蓝的灵流犹如龙卷风,萦绕在周身将萧鹜裹挟着,穿越高山河流,送到两千多公里以外的京城。
倏尔,门扉开了。
陆雪缘背对着秦熄,冷言道:“这么晚了,城主回去歇息吧。”
翡翠灯被踢进榻底,她心脏砰砰直跳,屋里这么重的魔息,秦熄不可能没有察觉。
这可如何是好?!
可是就在少女揣测男人心思的时候,他却跟失去五感似的,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有件事,本座忘记问你了,你受过弑魔鞭,是如何活下来的?”
陆雪缘那日身上没有平安符,是受不住弑魔鞭的,除非有人相助,否则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陆雪缘甩开秦熄握住她的手,嘴角抽了抽,伸手拍了两下在男人脸上,“我是恶鬼,沾惹我的人都会被种下恶诅痕,秦熄,你快死了,处理后事吧。”
说完便跑开,坐回榻边。
秦熄拿她没办法,信步走到陆雪缘身边,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城主府马上要办喜事了,你会来吗?”
陆雪缘指尖一颤,她沉默半响,笑出声来:“城主已过而立之年,也该成婚了,不过,跟我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要本宗主去为你做证婚人?”她攥住中衣内的玉铜铃,施法破咒,隐隐的魔气环绕在前胸。
秦熄立在她身后,并未察觉,见陆雪缘无动于衷,他一时气急,粗暴地钳制住少女的锁骨。
陆雪缘被他推倒在榻,也不恼怒,反而直视男人的眼眸,调笑地抱住他的脖子:“当初城主把我从顾将军那里抢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秦熄不知何故,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秦熄,你爱上我了,对不对?”陆雪缘说,“为了得到我,你步步为营,所以拆散了我和顾将军,以家族利益挟持他娶了乐安郡主。”
“……”秦熄,“我没这么想。”
这句话是真的,他确实没有想过这一世跟她有什么纠缠,与香炉神君那些陈年旧事,早就烂在仙京的景王殿了,原本只是想利用她顺利渡劫,没想到……
“你骗得了顾城宁,骗不了我。”陆雪缘笑着走近他,一步一步引诱他入套,“为何不能诚实一些?”
秦熄不愿再讨论这件事,随即说:“没错,本座为了得到你,利用顾城宁责任与情爱的两难,让他做出了违心的决定,那又怎样,你现在是本座的人,若哪天你敢多看别的男人一眼,本座要么杀了你,要么杀了他。”
陆雪缘愣在原地,秦熄的话宛如一道雷,将她劈成两半,而另一边的顾城宁,应该全部听到了。
玉铜铃逐渐变暗,咒语也随之散去,魔气消逝。突然,他攥紧她的手腕,玉铜铃再次亮了。
“让他听到又怎样?”秦熄松开手,玉铜铃掉了。
陆雪缘欲言又止,突然,一本册子丢在脸上。
她顺势接住,那是秦城主的新婚喜帖,竟然就在明日……媒婆算好的吉时良辰。
少女抬头凝着男人,薄唇微启,却没有出声。
“本座说过要封你为夫人,但是同顾城宁一样,这一世既为城主,就要懂得取舍。叶家与秦府联姻,是先城主定下的规矩,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秦熄瞥了眼陆雪缘手中掉落的喜帖,转身离开了。
就在踏出门楣的瞬间,鲜红滚烫的喜帖划过去,狠狠地擦在他肩上,随即又弹开,落在地上,化为零零散散的碎片。
一瞬间房间里犹如燃起星火的森林,足以见得,这灵力灌得有多大劲儿。
“你说过,要带我去京城,寻找那个叛徒。”少女的声音虚弱地颤抖着,“希望你说到做到。”
“……”
男人没有理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
次日正午,罪犯再次迎来他的噩梦。
行刑台上血腥味道浓郁,受害女孩的爹娘站在人群中央,那是陆雪缘专门给他们留的位置,目的就是让二人亲眼看着罪犯遭受刑罚,以消除心头之恨。
还是同样的围观百姓,街道上,无数人蜂拥而至,卫兵们手握兵器,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时辰到了,刽子手迎声举刀,砍下了罪犯的耳朵!
手起刀落。
一瞬间,鲜血淋漓!!!
惨叫声淹没在众人高呼的万岁中,众人慷慨激昂,对这种以牙还牙的刑罚赞不绝口。
陆雪缘正坐在凉亭下喝茶,抚摸着巨狼的大耳朵,悠闲地一口一口给它喂肉,“宝贝,看到没有,这就是罪恶之人的下场,好可怜啊……”她顿了顿,随即笑道:“他活该。”
这是她脑海中一直幻想的一幕,当年陆家落难,她恨不得跳到朝阳宗门的房檐上,用扩音术将朝阳宗那些腌臜事公之于众,告诉全城的百姓,他们所仰赖的宗门,是怎样一群衣冠禽兽,如今这个愿望实现了,却没有想象中的舒爽感,反而觉得很恶心。
看着自己的半片耳朵,罪犯不甘凌.辱,用尽力气从丹田内发出一声瘆人的叫声,他指着石梯上的少女:“你不是城主,不可定我的罪!”
陆雪缘抿了口茶,悠闲地甩了下洁白的袖袍:“城主,我今儿就代替城主行事。”
罪犯嘶声大喊:“牝鸡司晨!”说罢,倒地吐血而亡。
中间的妇人感激涕零,众目睽睽跪在少女脚下,拼命地磕头:“夏宗主,多亏了您,才能还我女儿一个公道!”
看着颓废的妇人,陆雪缘恍惚间想起了母亲。
她也是个凡人,因为做了魔修,有香炉护体,才得以苟活至今,不然早就身首异处了。如果母亲的魂魄曾留恋于她,大概会难过吧。
不过陆雪缘不在意这些,日后入了魔域,凡间的一切皆是过眼云烟,那些声名赫赫的神官魔官,哪个在凡间没有几笔风流烂账,众人都心照不宣,无人在意。
这时,那妇人的丈夫从人群中走出来,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说:“我们回家吧。”
他面色凝重,在卫兵的带领下,走上前,在一张契单上画了押。
白纸黑字配上血红手印,罪犯的痛苦终于可以停止了。
陆雪缘颔首,吩咐卫兵:“送他们回家。”
行刑台上那一摊垃圾,她看都不想看,正要坐着轿辇离开了。
忽然,地动山摇。
狂风暴雨中百姓发出惊恐的嚎叫!
天边一团黑云压境,飞沙尘土的爆破声遍地炸开,业火燎原犹如邪恶的焰蛟,聚集无数从地狱焚炉中逃出的魑魅伥魂,从巨大的蛟头中分裂出千万只龇牙咧嘴的鬼面,贪吃蛇似的到处搜刮、啃咬着血肉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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