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雅云足足在府衙待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第二天又被带着去几个地方转了一下,最后敲定了一个地方。
地方确定下来,要动工那是很简单的事情,现在难民们正愁没有地方去。
又有官府做背书,很快选中的地方就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只不过外面用布挡住,那附近的人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在做什么。
问干活的人,他们也是一知半解,只是上面要做什么,他们照做就是。
那边的工地自然不用慕雅云看着,不过这边牙行送来了不少小姑娘让挑选,她从中间挑了十个。
十个小丫头的扫盲课自然是交给下面人做的,同样也参加闲静居的每月考核。
所有的事情在逐渐进入正轨,慕雅云这边来了一位意外访客。
“向姑娘,许久未见,气色看起来还很不错。”慕雅云亲自斟了茶坐到向幼晴身边。
向幼晴浅浅一笑,“我这次来,是专门来感谢慕姑娘的。”
“谢我什么?”慕雅云略微有些惊讶。
“如果不是慕姑娘,可能我现在还没有勇气做出这样的选择。”
向幼晴双目闪着光,“我一直以为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男人大多都是三妻四妾的,想要找到一心一意的人真的很难。”
“所以之前我就百般忍耐,想着自己作为正室,应该大度。”
“只是没有想到我的大度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甚至在婆家也是不讨好的。”
“是慕姑娘你让我知道,女人原来可以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内心。”
“我可以首先做我自己才是别的人。”
向幼晴的眼中都是感激,她是真的很感谢慕雅云,如果不是她,她不会重新获得新生。
“慕姑娘,我已经和离了。”
“和离了?”慕雅云觉得这个结果似在意料之中,又像是出乎意料。
“是,程乘风并不是个良人,偏偏我以前对他还心抱一丝希望。”向幼晴苦笑一声,随即又洒脱一笑,“这次的事情让我彻彻底底的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也让我看清了身边人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慕姑娘,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对孩子的爱会是无私的。”
“现在,我可能知道一些,我坚持要和离,但是我父母一直站在我这边,才让我有底气,去和程家谈合理的事情。”
向幼晴神色又有些落寞,“只是苦了我的孩子,我以前其实还挺仇视她的,觉得他的出现让我的人生发生了变化。”
“我不是一个好娘亲,到现在才明白母女连心是什么味道。”
“程家虽然同意了我的和离,但是却不同意我把孩子带走,他们说再怎么样那是程家的血脉,不可能放任孩子流落在外。”
“只是我有些担心,那孩子刚接过来的时候,慕姑娘你也看到了,瘦瘦小小,比别人足月大的孩子小这么多。”
向幼晴的眼眶慢慢红了,“那孩子在程家肯定得不到好的照顾,可偏偏程家又不同意我带她出来,我是心烦意乱的,就只能想到你。”
所以今天她来找慕雅云,一是要跟她说和离的事情,第二个就想跟她讨个主意,怎么样才能让孩子跟着她。
其他的人她都没有找,毕竟她现在已经不是程同知家的儿媳妇,而是一个普通的商户之女。
她自己也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份自然是不好再和以前那些人打交道的,再加上她现在是和离之身,可能很多人就觉得是不祥的。
这样一来,她更不会自讨没趣。
思来想去也就慕雅云这儿,她能够畅所欲言,将自己心中的担忧全部说出来,毕竟她最难堪的一面穆雅云都是知道的。
若是在家中,她也害怕娘亲会胡思乱想。
家里因为她的事情已经够操心了。
“我很高兴你能够真心地接纳你的女儿。”慕雅云安抚地对向幼晴笑笑,“不管未来的结果如何,但是我想你女儿在这一刻是幸福的。”
“被自己娘亲惦记,尽管他还小,什么都不懂,但这是一个被爱着的孩子。”
向幼晴听到慕雅云这么说,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我也是最近才觉得,以前刚生下来的时候,我对她是充满怨恨的,现在想来我那个时候真是糊涂。”
“之前觉得都是因为她才害得我到如此的地步,但现在想来,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完全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成亲是我点头应下的,程乘风纳妾,也是我忍气吞声答应的。”
“把日子过成什么样子,都是我自己造成的,跟一个孩子没有关系。”
“她来到这个世上,本来就不被她爹爹重视,又被她祖母嫌弃,若我还不爱她,那她也太可怜了。”
“所以说你的孩子在这个时候是幸福的,因为有你这样一个母亲全心全意地爱她。”慕雅云拍了拍向幼晴的手背。
“我觉得程家可能并不是真的想要这个孩子,只是觉得你这么硬气地和离,伤了面子。”
慕雅云几乎都能猜到程家的心理,和离这件事情是由女方提出来,可见程家上下是多么震惊的。
甚至程家可能还会认为向幼晴不识抬举,大逆不道。
毕竟向家只是普通的商户之家,若不是他们小儿子看上了向幼晴,怎么可能会同意让向幼晴嫁进来?
嫁进来之后,这生的孩子还是个丫头片子,就更加的不讨喜。
程家觉得他们没有追究向幼晴的责任也就算了,没想到向幼晴反而倒打一耙要和他们小儿子和离。
这件事情是纸包不住火的,陈家因为向幼晴要合理的事情,几乎要成了江南府的笑话。
程夫人惯会是个爱面子的,小儿媳妇要和离,这不就是在打她的脸吗?是在说她这个做婆婆的不好。
因为这件事情,程同知回府还对她甩脸色,这让她更生气。
就像慕雅云猜的那样,程家确实对一个小丫头没有多重视,但若是向幼晴想要,那肯定要拿捏在手中。
怎么也不可能让向幼晴把程家的孩子给带走。
这事情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觉得你想要女儿的事情,重点还是要放在程二公子身上。”
向幼晴茫然地看着慕雅云,不明白她这句话里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重点要放在程乘风身上?难道他能够把女儿给她不成?
而且因为和离的事情,她和程乘风闹得还挺不愉快。
她最开始提出和离的时候,程乘风是不同意的。
最后还是她以死相逼,程乘风才气急败坏地同意了和离。
其实她很不明白,程乘风明明有这么多爱妾,每一个都是他的心肝宝贝,青楼里面也有他诸多的红粉知己。
他若是和离,程家自然很快就会给他找一个新的夫人。
在程家眼里,她应该是已经人老珠黄,已经不再新鲜。
原本她以为程乘风应该会高高兴兴地接受和离,毕竟若是娶一位新夫人,她那前婆婆肯定会给儿子找一个长得好看又温顺的,最主要的肯定是门当户对。
她以前对门当户对这几个字非常不以为然,但是只有她自己嫁了,才知道门当户对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因为她和离的事情,她家里人几乎要陪进去半价身家,这才让同程同知睁只眼闭只眼。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她不和父母说想要孩子的原因,她害怕父母因为这个,将全部身家都赔进去。
她已经欠父母够多的了,不想再给父母添任何麻烦。
“若是按照你所说,程家其实对这个孩子是可有可无的,你也不用提出想要孩子,你去找程二公子,就说孩子毕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想每个月接她去府上住上几日。”
“你们作为孩子的亲生爹娘,虽然已经和离,但是一半时间住在程府,一半时间跟着你,这个你可以和程二公子商量。”
“约定好时间,孩子在你那里可以住几日,别想着拖着时间,到时间送回去,到时间再接出来。”
“等孩子渐渐大了,有了自己的意识,她自己就会选择。”
慕雅云的话让向幼晴陷入沉思。
这个办法其实也是针对于向幼晴生的是个女孩子,若是男孩,可能程府就不会这么快松口。
毕竟在这个时代对男孩是特别看重的,女孩相对而言确实差点。
这也是为什么慕雅云让向幼晴去和程二公子商量。
之前程二公子既然能够不因为向幼晴的身份而坚决要娶她,那就说明其实向幼晴在程二公子的心里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且不管是不是往日的明珠变成了鱼目珠,但是男人向来是虚荣又心软的。
以向幼晴现在的模样,只要能说几句软话,哄得程二公子答应这件事情,应该不成问题。
男人向来是好面子的,只要他能够答应下来,向幼晴就能把孩子接出来。
程夫人就算再不爽快,但是自家儿子应下的话,她自然也不会去打脸。
慕雅云虽然没有和程家几个人打过交道,但是拿捏他们的心理却是拿捏得很准确。
之前在府衙开会的时候,她曾经见过程同知,是个心思颇为有城府的人。
这样的人一般是不愿意露出自己的小尾巴让人捏住把柄的,所以若是程二公子同意了让向幼晴把孩子每个月接去住一段时间。
他一个做公爹的,肯定也不会有意见。
向幼晴的表情渐渐坚定起来,为了孩子,就算和程乘风闹得不愉快,她也要去找一趟。
她紧紧握住慕雅云的手,目露感激,“慕姑娘,多谢你,我就知道来找你,肯定不会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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