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楚宸从北大营刚刚回城,听侍卫禀告茯楹受伤,骑着黑色骏马向棽雅阁疾奔而来,身后跟着一队红黑骑装禁卫。
听到马蹄声,茯楹将头伸出窗外,一眼就看到楚宸着一身暗蓝色素缎锦衣,高高地端坐在马上,身姿英挺。
两人目光交汇,他眸色一深,修长紧实的长腿踩在马镫上,一个利落的动作,翻身下马,走进大堂。江寿海迎了上来细细禀告了茯楹烫伤之事。楚宸听得眉头紧皱,径直向楼上雅间走去。甫推开门,便被茯楹撞了满怀,她眼眶微红,娇声道:“夫君,你可来了!”
楚宸被这一声夫君钉在原地,面目表情扯开怀中女子,盯着她包扎的右臂半晌,嗤笑一声:“真是能耐了。”
茯楹眼中带着委屈,嗔怪道:“我都伤成这样了,您还取笑我。”
男人没有理她,“先在这待着,”打开门向隔壁走去。
柳素柔等人就在隔间,江寿海见楚宸走过来,便知陛下是要亲自过问此事了。柳素柔看到他,眼中含泪上前一步跪到他面前,“不知小女犯了何罪,请您明鉴,我绝无半点谋害夫人之心。”
茶童知道自己惹了贵人,也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请罪。
楚宸没有让她起来,眸色淡淡,“将夫人烫伤情形细细说来。”
柳素柔听到楚宸竟然顺势承认了茯楹的夫人身份,垂下的眸中闪过一丝阴沉,知道他这是为茯楹撑腰。
“小女站在外侧,正在与夫人说话,不知为何茶童忽而往前一倒,热水便泼下来,”她面上毫无心虚之色。
“夫人受伤时你们都是站在外侧?”楚宸沉声问了一遍。
粉衣少女点头,楚宸眸子越发冷厉看向茶童:“你呢?”
茶童吓得脸色一白,额头直冒冷汗,“小的从后侧正对夫人而来,走到夫人跟前时感到一股力推了小的一把,就,就将茶水泼在了贵人身上。”
“力从哪个方向来?”
“好像是从,从里侧,”茶童有些迟疑道。
楚宸脸色越来越难看,低沉的声音压抑着某种怒气,“再说一遍。”
“是,是从里侧,”茶童僵在原地,重复了一遍。
“退下,”他声音又恢复了冷静。
江寿海将柳素柔等人请出,屋内寂然无声,笼罩了一层莫名的压抑。楚宸右手轻点桌面,想到茯楹面上露出一抹冷笑。暗卫禀告说柳素柔没有和茶童勾结之嫌,他原是不信,这才亲自审问三人。
按照几人的站位,如若是她人下手,便会先伤到右臂,而茯赢的伤却在左边,那只有一个解释,一切便都是那女人的自导自演。他竟在这个女人面前慢慢放松了警惕,平时装的柔弱可怜,今日又卖弄着拙劣的心机手段,实在浅薄又可恶。
楚宸这人自小淡漠冷清,很少有什么人能直接挑起他的情绪。不知为何,这次他心中升腾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怒气,片刻后起身粗暴地推开隔间的门。
檀木门发出“砰”一声巨响,茯楹听到声响,转头看到面目表情的男人,微微一顿,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江寿海将还在晃荡的门合上,带着侍卫退到三米开外,低垂着头缩小存在感,心里暗道:娘娘真有本事,把陛下气成这样。
楚宸黑眸冷睨着她,清冽的声音中带着丝丝寒意,“可知错?”
对于他的突然发怒茯楹有些莫名其妙,大逆不道的事做得太多了,这是指哪件?她捏着帕子站在原地,有些讨好地说道:“陛下,这是怎么了,先喝口茶”。
盯着眼前装乖卖傻,不知悔改的女人,他怒极反笑径直坐到正中的檀木太师椅上,拿起一杯热茶,却没有喝下去的意思,修长的手指搭在淡青色的瓷杯盖上,冷眸微眯:“过来。”
屋内针落可闻,茯赢有些不知所措,抿着嘴没动。楚宸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桌子上,身上的摄人气势一下子重了起来,压迫得让人心悸,目光幽深似潭,不咸不淡的与她对视。
他忽然起身,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走到茯楹身旁,俯身望着她,两人挨得极进,男人身上传来极大的侵略感。她心中不安感渐渐加重,故意将受伤的手送到楚宸面前,可怜巴巴地说道:“陛下,我手疼。”
谁知男人看到她的举动,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忽然扣住她受伤的手腕一把扯到面前,茯楹感到一阵极其强烈的痛意,猝不及防地叫出声来,一瞬间额头全是冷汗,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滚下面颊。
彻骨的钻心疼痛逐渐加剧,直到烫伤的手臂失去了知觉,茯楹另一侧手不住地推搡着男人,但她这点儿力气实在微弱,无论怎么使劲都挣不开。
看着茯楹面色煞白,快要痛晕过去,楚宸才松开挟制住她的手,极为强势地将她整个人拢在怀里,粗糙的手指不断摩挲着白嫩的肌肤,面色冷然,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男人轻柔的抚摸,使她全身都颤抖起来,一种冰冷的恐惧从脊背蔓延开来。她闭上双眸,不愿意再看向这个狠厉的男人,用尽全身力气压住心中的屈辱愤怒,才能勉强保持冷静。
楚宸捏住她的下巴,黑眸微眯:“睁开眼睛。”
茯楹仿若一只听话的木偶乖乖睁开眼,看着她粉嫩的脸颊流下一行行泪痕,眼尾通红,可怜极了,轻声问道:“今日这出戏,茯妃唱得可真好,来告诉孤为何要烫伤自己?”
此时茯楹终于明白,他知道烫伤真相了,想到江寿海扣留了柳素柔,原来是为了小青梅出气,应当没有发现甄大夫的事。
她渐渐止住了哭声,看着楚宸的眼神还带着一丝惧怕,湿漉漉的眼睛求饶似的看着他道:“是臣妾太喜欢陛下了,嫉恨柳娘子,才想烫伤自己嫁祸她。”
楚宸面上依旧冷然,看不出有没有生气,问道:“孤那日不是拒了母后的提议。”
他不提茯楹险些忘了还有这一茬,她突然想到了打碎的那个玉像,委屈开口:“臣妾知道您心中有她,那日臣妾不慎打碎的玉像就是柳娘子吧,您还让我跪了好几日。”
楚宸黑眸盯着她,淡淡道:“来人,给她包扎伤口。”
江寿海带着李太医走进来,他是早先同楚宸一道过来的。李太医身为太医院院使医术高超,见多识广,待拆开茯楹手臂绷带,脸色一顿,似乎是没想到伤势如此严重。
原本密密麻麻通红一片的水泡破成一片,鲜血淋漓十分可怖。“会有些疼,娘娘忍着些,”茯楹点了点头,待包扎完毕后,她整个人有些虚脱,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微微拧眉,声音低的只剩下气音。
楚宸眼睛紧紧盯着伤口,深潭般的眸底沉郁晦涩。待茯楹缓过神后,吩咐众人回宫。茯楹依旧坐在来时的那辆马车,楚宸吩咐几句后,纵马先行回宫。
随后几日,茯楹被清竹盯的紧,不是靠在榻上就是躺在床上养伤,小脸变得红润,手臂烫伤渐渐不那么疼了。
这日午后,茯楹懒懒地靠在黄花梨木摇椅中赏花,丰腴的身姿更得婀娜多姿。石亭中青翠玉桌上,摆着梅花形状的山药糕,牡丹花茶呈现出淡淡粉色。
“娘娘,太后宫中的刘嬷嬷来了。”
“请,”茯楹柳眉微蹙。
刘嬷嬷是孙太后身边的得力人,她缓步走近,恭敬地行了个礼,面带笑容道:“娘娘,太后宣您觐见”。
茯楹心中一咯噔,从入宫起太后就不喜她,今日怕是来者不善,淡声道:“嬷嬷稍等片刻,本宫去更衣。”
“娘娘客气了,老奴在这候着,”刘嬷嬷笑回道。
殿内,清竹替茯楹收拾妥帖后,不安的站在一旁。茯楹想了很久,忽然道:“去请陛下,就说我去寿宁宫了,”万一太后发难,唯一能指望的还是狗男人,她现在还是一个好用的靶子,他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清竹点点头,“您要当心些。”
“无事,待我走后再去,”茯楹笑了笑。
初夏闷热,夏蝉凄厉的鸣叫让人略感烦闷。茯楹随刘嬷嬷走了许久,来到一处红砖黄瓦的奢华宫殿。穿过飞檐斗拱的花廊进入正殿,孙太后端坐在正中,殿内放着些冰,空气中凉丝丝的。
茯楹面上恭恭敬敬下跪行礼:“嫔妾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斜睨了她一眼,并未叫她起来。
忽然,一个清亮中略带俏皮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宁阳的冰粥做好了,这个最为消暑了。”
宁阳郡主亲自端着莲耳糯米粥向殿中走来,看到茯楹跪在地上柳眉微挑,太后面上带笑,“来,哀家来尝尝。”
喝了一口后,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宁阳真是孝顺,”接着转向茯楹,眼中带着冷嘲:“不像茯妃有皇上看重,看不上我这老婆子了。”
这话说得极重,茯楹若承认了,就背上了不孝的罪名。她唇角微弯,扯出一个笑容:“嫔妾实在惶恐,自入宫起嫔妾无时无刻不想来侍奉娘娘,只是您曾有懿旨免了请安,都怪嫔妾愚笨,自知粗陋无状,不敢扰了您的清净。”
太后一噎,盯了她烫伤的手臂一瞬,“再是愚笨,须熟执妇礼,尽孝兼慈,今日晚膳就交给茯妃了,哀家要吃你亲手做的。”
爱阅小说网【aiyuexsw.com】第一时间更新《死遁后成了新帝白月光》最新章节。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