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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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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芷的一番话说完,也没再继续站着,而是转身往屋里去了。

等田芷一走,人群瞬间喧闹起来。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个个脸上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田芷在屋里观察,顺便让田生摆好笔墨,等一会儿她们讨论完了,剩下的来登记名字就行。

院子里的喧闹声持续了有小半个时辰,田芷站在门口等着,脚都站酸了。

田生看她一直站着,上前去拉着她的胳膊示意她坐下来,田芷看了看也没推辞,只能在后面的桌旁坐下。

院里讨论了这么久,就属阿四叔的媳妇张婶声音最大。

田芷方才将刚才的话一说,立马露出怯意的就是她,村里人的秉性如何田芷大概都清楚。

张婶惯来喜欢捡便宜,又爱带头嚷嚷,她自己怯了,便在院里劝说着其他几个婶子跟她一起回家。

其他几个没有主见的已经与她打成了共识,三个人在人群里吵嚷,很是显眼。

田芷也不好说什么,她一开始就告诉她们了,她不会给她们任何保证,若没人再愿意她也当然不能强留。

大不了她自己继续做,带着家人凑齐税钱。

眼看着院里的人大家似乎都各自想好了,留不留已经分成了两派,议论声也渐渐消下去。

田芷看着是时候了,便从屋里出来向石阶下走去。

大家都望着她,想看看她会说什么话。

田芷顿了一下,开口道:“婶子们都想好了吗?”

大家纷纷点头,站在她近前的张婶率先开口道:“芷丫头,张婶我呢觉得还是算了,这事我们家那口子若知道了会赔钱,估计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况且本来家里已经就快过不下去了,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守着我们地里的活,等收成出来了,说不定也能全家凑凑,将税钱交上了。”

她转过头询问两旁的人,“你们觉得是不是啊?”

站在她身旁的另外四个婶子都赞同地点点头。

田芷望了她们一眼,轻声道:“好,张婶不愿意我也不会强留,大家来去自由我都接受。”

张婶立时抿唇笑起来,然后跟田芷打了招呼后,就带着几个人一起出了院门走了。

田芷同剩下的几个婶娘望着她们出了门后,田芷才回转过头。

还有六七个人站在原地。

“那你们呢?李婶,马婶。”

隔壁李婶说道:“芷丫头方才的话我听后是有些动摇,但这做生意肯定是不容易的,我每回去镇上,看着街边那些摊贩沿街叫卖也是累得很,但地里的活也累,何况种庄稼就不怕亏本了吗?有一年收成差,全家吃不上饭那也是有的。

所以我想着,反正家里有果树,摘来正好做蜜煎,若真的不成,我再想之后的事,左右不过是耗些时间。”

说完,身后的几个婶子都纷纷点头。

“我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只有几个树上结了点果子,但光吃果子也不能长久,索性拿来跟芷丫头你做些蜜煎卖,不然等后面官府来收税,我们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出那么多钱来的。”

“是啊!我家没果子只能跟着帮点忙,反正也是卖力气的事。”

田芷抿唇微笑,看着她们点点头。

“好!既然婶子们愿意留下来和我一起做蜜煎,那么我就尽全力,让每个人都能挣到两百钱。”

说完了话,田芷就带着她们先将名字记下来。

田芷看着纸,一目了然,分配差事也方便。

登记完名字,田芷就让她们先回去了,约定好明日一早,她们就正式开干。

院子里终于恢复了清净,田芷坐在桌前看着纸上的名字,田生在一旁帮她,她认不得几个字,所以她说一样,田生就在相应的名字下记一样。

渐渐的那几个婶子的名字,田芷也能对号入座了。

做蜜煎的地方她决定就在她家,一来好存放,做好了之后她和田生负责去镇上卖,二来放在眼皮子底下她也放心,以免生什么意外。

再一个,人一多起来,分配差事也得细细想好,谁也不能多做,谁也不能少做,免得生是非。

她先将一个大概拟出来。

李婶心细手脚麻利,可以做挑拣果子的活,马婶和她一起清洗。

刘婶力气大帮忙提果子进出以及一些杂活,谁帮着一起管灶火,还有跟在田芷身边帮忙下锅做果子的帮手,她得挑个手艺好的。

以及最重要的,哪几个人负责摘果子。虽有婶子将自家的果子拿来做蜜煎,但做不了多少就没了。

所以还得需要几个对后山山路熟悉的人找果子。

可田芷一看,这么算下来人手还不够用,所以找果子的事恐怕大家要一起,这样才不至于同上次田芷他们一样在山里被困了一夜。

事情一多杂起来,日头渐大田芷也没想起做午饭,等到田父田母推门回家了田芷才想起。

可她注意力太集中,竟没发现身后的田生已经在生火了。

田芷将今早的事跟爹娘说了。

林氏一听人手不够,忙道:“需不需要爹娘帮忙,你会做的那些娘我也能做,你尽管说。”

田芷抿唇笑道:“娘能来我当然愿意,正愁人少呢。”

几人在厨房说说笑笑就将饭做好。

吃过后,田父田母问田芷,“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田芷道:“我跟几个婶子们已经约定好,明日正式开始干活。”

两人虽觉得有些急,但事宜早不宜晚,早些做好准备也是好事。

看着爹娘重新下地去了,田芷站在门边,又开始思考起明日干活需要想的事。她不仅要想好蜜煎的做好,害得约束得了人。

这个差事田芷从前从没做过,第一次还是觉得累得很。

田生站在她身旁,看着她发呆了许久,忽然轻声问道:“万一这事没能做好,也没向承诺的那样让他她们都赚到钱,引起怨恨的话,你可想好怎么办。”

田芷被话音拉回思绪。

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眨眨眼移开视线,说道:“我那不是承诺。不过,倘若真叫她们空欢喜一场,甚至赔钱的话,我当然也有责任,所以我说什么都得让蜜煎卖出去。”

田生顿了片刻,吐出一口气,歪头更加专注地看着她。

田芷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了,转过头试探道:“怎么了?”

田生沉默半晌。

“我在想,你为何一定要带着村民一起挣这钱,分明你自己做蜜煎也能挣,并且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田芷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回过头看向院外。

“今年上半年雨水不多,恐怕年下收成也要少了,官府在这个时候增加税收,我们家尚有余钱,可其他乡亲就难了。

他们一辈子只种过庄稼,即便赚钱的机会摆在眼前也未必愿意跨出那一步,我家有行商经验,带着大伙能挣一点是一点,我不想这个村子,走的走,散的散。

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想看着它越来越好。”

田芷说完,忽然觉得有些肉麻,笑着看向他。

“酸到你了。”

田生方才还有些笑意的眼神,这时候忽然收敛了起来。

他摇摇头,“这不是酸。”

田芷愣住。

“你是心中有颗兼济天下大爱的心,很难得,很可贵,是那些高门大户,尊贵无极的人都未必有的心。”

田芷听他这车轱辘的话,虽没完全听懂,但一听就是好话。

既然是说她的好话,她自然也高兴,笑趣道:“多谢抬爱。

不过我的想法很简单,没你说地那么好,只是希望乡亲们好好的,再来我也能因为蜜煎生意红火将招牌打出去,往后能开一家属于我自己的店铺。”

田生望着她的侧脸。

太阳光打在她脸上,眼里迸发出光彩,仿佛面对前路的一切阻碍困难都泰然自若,天生就让人相信,她们一定能渡过去。

夜晚,田芷将今日让田生记的东西都跟她读一遍,她好想想还有什么是没想到的。

她想尽量将明日的事都提前规划好了。

田生同她一起坐在桌旁,耐心地听她一遍遍将今日的事反复地理着,眼里没有丝毫不耐烦。

就这样夜渐渐深了。

田芷实在招架不住困意来袭,于是只能进屋去睡了,她将那张纸好好压在枕头底下,满意地放下心。

-

第二日一早,鸡叫了两声,天已经很亮了。

昨日那几个婶子早早地带着各自准备的东西来到田芷家。

田父田母刚起来收拾准备下地,谁知一打开院门就是几个人站在他们门前,着实将他们两人吓得不轻。

林氏望了几人一眼,“李姐,刘大妹子,你们来得也太早了。我家芷儿还在睡呢。”

李婶摆摆手,“我一直都觉少,没关系,我们进去叫芷丫头起来就是。”

没想话音刚落下,院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爹娘。”

几人听见声音从院门进来,看到田芷正站在屋檐下。

李婶笑着指着田芷道:“林妹子,芷丫头这不是已经起了嘛。”

说完大家也不再同田父田母多话,朝着田芷走去,“芷丫头,我昨日回去就将家里的果子都摘了,你肯这些行不?”

“芷丫头,我们今日是开始做蜜煎吗?可这东西应该不简单吧,我们又不会,是不是得先学。”

几人一上来就开始七嘴八舌地吵着。

田芷立马打断她们。

“婶子们先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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