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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民，沃野，碧游，巫国。
这几个词瞬间在夏玖脑海中串联起来。
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或已达成，或以为目标，也就是通向真正的天道。
碧游极有可能是天之民中的一员。
通皇离光才是沃野的第一个挖掘者，将碧游从中带了出来，封为虞国皇女。
虞国国破后，以宰相为首的幸存者囚禁得了通皇传承的羽人，组建巫国，后来的复生仪式，也并非单纯想要光复虞国，而是妄图成为天之民但不得其法。
至于高辛，他毁灭虞国后下一个目标显然也是沃野，借其之便，作为世上最后一位神祇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
但他似乎并没有完全成功，而是在沃野之战中被领受通皇之令的巫若给阻止了。
这之后呢？
计划受挫自然要准备下一步方案。
夏玖怀疑她便是在这时被高辛创造出来，说不准正是因为南华宗接济沃野遗民，试图开启归墟的空隙，她才被送入了现代世界。
然后在不久前被召回。
更多的具体细节，包括高辛做这些的目的，她也不能确定。
沃野正如巫若所说，是一切愿望得以实现的地方。
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奇怪，难以用寻常逻辑进行揣测。
但有一件事无比明确——
她想知道的答案，尽在沃野之中。
“然后呢？”
宴秋对沈如渊所述沃野之事不以为意，挑高了一边眉毛，“我们不是来归墟打团队赛的吗，讨论这些有什么用？”
她抬眸望去，所见只余漆黑深空中流溢的斑斓色彩，“不如先想想这片空空荡荡的世界之外，有什么东西能被算作积分？”
“很简单。”云闲蹲在船边，指尖凝出一道法诀朝黑暗中一缕漂浮的色彩打去，灵光刚一接触，宛如空气被震荡撕碎，爆发出一阵凄厉尖锐的嗡鸣。
那道法诀如一簇炸开的烟花，却比烟花裹挟着更为恐怖的速度与能量，掀起狂暴的风声四散爆裂。
在影响到周围人之前，罪魁祸首及时收拢掌心，将爆炸的余波困住，消弭于无。
“既然是世界之外，总该有些漂流而来，平日里见不到的好东西，又或者当年沃野遗民留下的痕迹，再不然有本事的话。”
云闲一指方才那缕色彩，“将这些空间乱流带出去也不是不可。”
他这么一说，还真有胆大的昆仑弟子试探性伸手，指尖仅仅靠近空间乱流，千锤百炼过的□□就像涨破的皮球，一瞬间血肉横飞。
那弟子惨叫一声，及时壁虎断尾舍弃了那截手臂，才避免整个人都被卷入的惨剧。
见此，众人纷纷打消将空间乱流带出去的想法，并远离了这些看似平静如海底浮游生物般的绚丽色泽。
在宴秋恨铁不成钢给那顽皮弟子一个脑瓜崩，并在伤口涂上生筋续骨的药膏时。
姚君卿道：“接下来的路我们就该是竞争对手了，不如就此分道扬镳罢。”
众人没意见，各自行礼道别，选了一个方向离开。
等这片寂然黑暗里只剩南华宗的小船，云闲几乎是迫不及待躺倒，“与人打交道累死我了。”
今天一天说的话都快抵得上往日里一周。
何之若满是嫌弃，但到底没说什么，铺开从姚家拓印来的部分洋流图，“接下来该往哪儿去？”
夏玖探头一看，没在图上瞧出什么名堂，戳了戳沈如渊的胳膊，“大师兄好像对归墟了解颇深的样子，知道该怎么走吗？”
沈如渊摇头，“我是在沃野之战后被收入宗门，故而只听说当年往事，对归墟了解不深。”
那就没办法了。
南华宗旅游团一时陷入为难，就当他们一拍脑袋决定摇骰子定方向时，正在吭哧吭哧划桨的商乐突然道：“不用纠结了，赶紧逃命吧。”
几人停下讨论，茫然抬头，就连云闲也艰难探出个脑袋。
只见木舟前方，空间乱流传来异动，无数斑驳的色彩呼啸涌来，宛如一条彩色的水墨星河。
“如此密集的空间乱流，一旦被卷进去十死无生！”
回忆起昆仑弟子断臂的惨状，云闲垂死病中惊坐起，爬起身来，夺过商乐手中船桨，在甲板上一划。
精密繁复的符文瞬间亮起，木舟调转方向，朝远离空间乱流的区域夺路而逃。
小船上演了一出惊险的追逐战，面对来势汹汹的彩色乱流，左中右突顾不得方向。
云闲控船控得满头冷汗。
商乐船桨被夺，无所事事趴在船尾，看空间乱流几次险些吞没小舟，又几次被甩开，他吹了个口哨，啪啪鼓掌，“老板划船技术不错！”
何之若拧眉打量洋流图，翻来覆去对比现在所处位置，但马上小船一个转向就让她功亏一篑，索性丢了地图，烦躁啧了声。
沈如渊一派淡然，像是外界发生的任何事都无法动摇他，其实只是不知道做什么，干脆乖巧待着不给师弟妹添麻烦。
夏玖眼见云闲法诀掐得都要冒火星子了，而其他人各干各的，衬得他愈加可怜。
没想到一贯懒怠的三师兄，遇上事时反而是最靠谱的那一个。
突然，她感觉到有异动。
在身上翻找一遍，最后竟翻出了那把据说开启南华宗前辈洞府的钥匙。
小船漫无目的地跑路，但在接近某个方向时，钥匙总会隐隐发烫。
夏玖连忙出声，“这把钥匙有反应了，似乎指向前辈洞府！”
何之若这下是彻底收了洋流图，“洞府能保存多年，应该是设在一处不被乱流侵扰的地方。”
云闲会意，听着夏玖的提醒，朝钥匙所指之处御船行去。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穷追不舍的空间乱流渐渐平息，危机解除，小船也慢了下来。
云闲重新将船桨抛给商乐，就地一倒，只觉整个人被掏空。
何之若脚步往边上一挪，难得贴心给云闲让开休息的位置，问道：“钥匙还有反应吗？”
“有，而且反应越来越大了。”夏玖低头凝视掌心钥匙，白玉材质嵌有不知名的晶石，此刻正散发柔柔白光。
行至某处，钥匙上的晶石忽然亮起。
无形的空间波动如水波漾开，周遭漂浮的色彩被吸引，如同活物般朝此处汇聚。
在无数的彩色空间乱流即将淹没这艘木舟前，几人眼前一花，视野再清晰时已是换了个地方。
这似乎是一处在归墟内部单独开辟的空间。
呈现出一间古雅典丽的书房模样，窗外漫洒进融融阳光，将整间屋子浸得恍若梦境般虚无缥缈。
木架上码着整整齐齐的玉简，梁柱的花纹和墙上装饰怪诞又诡艳，明显能看出平日里被打理得很好，只经常使用的书桌上，物品放置有些凌乱。
更重要的是，这间书房内，出现了除南华宗小队五人之外的第六人！
他应该就是书房的主人，莫天与口中布下海岛外天然屏障的前辈。
此刻正立在书桌前背对着几人，少年般纤弱的身形，披华贵精美的长袍，发上缀鸟羽，腰间悬玉饰。
很明显的羽人巫师打扮。
这人转身，一张秀美清隽的脸呈现在众人面前。
夏玖瞳孔一缩。
是寒泽，朝夕与碧游共同的友人，身为海神禺强的巫师，实则听命于通皇，以信仰杀死了东西南三方海神的罪人。
南华宗岛上有海神神殿的遗迹，他出现在此并不奇怪。
但他应当被处刑了才对，为什么能活下来，还一直活到了万年后的现在？
“看样子，这是前辈残存的一缕神念。”云闲说道。
原来只是神念。
夏玖说不清是放松多些还是遗憾多些。
云闲又打量了一圈书房布置，“年代得有挺久了，这上面的文字我认不出。”
羽人文字主打一个随心所欲，认得出才奇怪。
“来访者。”寒泽的神念突然开口，长睫轻抬，漆黑的眼中毫无焦距，只是一段早已设定好的影像。
几人一凛，不再试图交谈，打算听听神念想说什么。
寒泽淡声道：“我并不知晓你们是谁，苦衷、隐情、巧合、机遇，亦或是阴谋算计，你们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统统都不在乎。”
他随意扯起唇角，露出个不那么上心的笑容，“既然踏入了此地，那么你们除了按我说的去做，别无选择。”
“这前辈还真是一点也不亲切。”云闲瘫着张脸吐槽。
夏玖眨了眨眼，倒觉得挺新奇的。
记忆里寒泽对朝夕那可是老妈子一样的照顾备至，任劳任怨又有耐心，不过现在这副散漫的样子才应该是他真实的性格。
寒泽垂了垂眼，“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最好当做秘密跟你们一起埋进棺材板。”
“当然，说漏了嘴也行。”他轻嗤一声，“反正那时我应该早死了，无论如何不关我的事，倒霉的只有你们而已。”
何之若忽而看向商乐，“你先回避一下。”
莫天与既然称寒泽为前辈，那他兴许是见过的，得知前辈口中的秘密并保守至今。
这该是南华宗自己的事。
云闲点点头，示意商乐按何之若说的做。
“行，我就是个外人嘛！”商乐出了书房，将门合上。
与此同时，寒泽那边——
“我直说结论。”
“天道将倾，而归墟正是用于清洗世界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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