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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去找陛下,被陛下拒之门外,去找西太后,得知西太后正在看御医,去找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在礼佛。不得已,皇后只能传信去太傅府寻求安慰。
而陛下正在贵妃的菡萏殿给小胖和二胖做一只大鸟风筝。父子三个从未有过的和乐融融。
元良良赶紧拿来笔墨纸,将这一幕美好给描绘下来。
自昨日亲耳听陛下说要退位,她诧异过后,今日已经坦然接受了。不当陛下,小胖子不当皇子,要是一直这般快活自在,她们一家四口在一起也很是不错呢。
她都已经规划好了他们一家的将来,他们一家四口当富贵闲人好了。反正她有钱,到时候买个天高皇帝远且有山有水的庄园,要乐意呢,就包一片地,雇些工人养养花种种地。等二胖再大点,就让兄弟俩照看庄园,她和陛下就去游山玩水。
想想,美哉!
元良良有些迫不及待,抬头问:“陛下……相公,那咱们何时出宫?”
陛下折竹条的手顿了下,未抬头道:“还得过些时日。”
“哦。”元良良想想觉也是,至少得等到太上皇回宫吧,然后陛下还得将手里的活交接出去,该交待的都得交待了才成。
画完画,元良良拿去给父子瞧,陛下当然夸赞啦。
“哇!母妃真厉害!”不用去上书房听课,更不用帮着父皇看折子的小胖子今日格外活泼,嘴也比往日更甜,哄得元良良喜笑颜开。
正趴在皮垫子上的二胖见哥哥高兴,小胖手也鼓起掌来,嘴里吱哇乱叫。
“也不知太上皇到哪了?”元良良忍不住心急嘟囔。
陛下听见了,却是未回应。
太上皇当然还在祁福山皇陵。
揣着圣旨去祁福山接太上皇的元将军下朝后马不停蹄出发,现今才至祁福山脚下。
又带着人一口气爬到皇陵入口。
太上皇被告知元子行奉陛下命令而来时,正搂着梁美人晌歇。如今的太上皇十足的富贵闲人,几乎除了吃饭就在睡觉。短短两年光阴,添了三个皇子六个公主,太上皇自己更是胖了一大圈。
太上皇听到禀报,心中警铃大作。怎么他还没行动,人倒是先找来了?莫非事情败露了,是来杀他的?
不对不对,可要是来杀他的,还禀报什么,元子行怕是早就冲进来了,或者暗杀了他岂不更好。
毕竟是当过祁国陛下多年的人,想明白这点的太上皇又马上冷静下来,吩咐人:“让元子行稍等,好好招待着。”
梁美人翻身而起,薄薄的衣料从肩头滑落,露出一个紫红的牙印,显见是刚造成的。“太上皇,莫不是来接咱们进宫的?!”
梁美人如今正得宠,和太上皇日夜在一起,想不知道太上皇的举止都难。她将男人哄得兴奋时,太上皇也会说一些甜言蜜语,比如“朕迟早接你回宫”、“朕要封你为后”之类的话。
梁美人可是信以为真的。在她自个心里,如今她可是妥妥的中宫皇后。她生的皇子就是未来太子。
此刻,听到元将军前来,她还以为太上皇已经打通一切,才派了元将军来接他们回去的。
太上皇瞥她一眼,心里暗骂一句“无知妇人”,看在梁美人为自己生了两个皇子的份上,太上皇未多话。
他都没成事,何来人接他!
太上皇披了外袍,一旁伺候的贾公公绕着太上皇一圈,废了老大劲才将袍子上的玉带扣上。
太上皇低声问:“那几个老家伙将消息散出去没?”
贾公公同样低声回话:“几位大人前几日就下山了,奴才还特地提醒了几位大人定要及时,想必,定然散出去了的。”
太上皇点点头:“这就好。”又问,“你可猜得到老四此来为何?”
贾公公一脸为难:“这……来给太上皇送节礼的?”
太上皇:“蠢货,节礼会用得着元子行出马?”
贾公公一副灵光闪现的模样:“难道是来接太上皇回宫的?”
太上皇冷笑,斜睨贾公公:“你倒是和梁美人想到一块去了。老四接朕回宫作何?主动让位给朕吗?”
贾公公脸皮抽了抽,只低眉顺眼,未叫人瞧见。“那……老奴真的猜不到呢。”
太上皇也猜不着。于是准备妥当出去接见了元子行。
然而,太上皇没有想到,元子行还真的是来接他回去的。
元子行念完圣旨,冲太上皇拱手行礼:“太上皇,陛下说了,让微臣见到您,立即带您回宫。说是刻不容缓。”
太上皇震惊,又狐疑:“老四……要退位?何故?”太上皇满是皱褶的的眼眶睁老大,瞧着元子行。
元子行垂眸据实回话。
太上皇听到说是西太后犯事,凤眸更如突出般:“西太后犯错,又与陛下何干?朝臣怎未劝诫陛下?”
元子行:“朝臣自是极力劝阻,然陛下坚决,大臣们也无能为力。”
太上皇与陛下如出一辙的凤眸微闪,又问:“西太后如何这般糊涂,要主动承认?她不说,如今以她的身份,谁又奈她何?”
元子行好想抹一把头上的汗,可当着太上皇的面,他不敢动。竭尽所能答:“西太后自有了皇孙,变了许多,微臣听闻是西太后想给两位小皇孙集福,故才向佛祖承认错误。”
太上皇点点头。元子行的话,他当然是不信的。怕是那母子知道他会有所行动,才先下手为强。
只陛下还是很惊讶,老四竟会为此让位?
十几岁的四皇子,太上皇还是信他耿直良善,可自从老四设法将他禁足于此,威胁于他后,太上皇算是早看透这个儿子了!
原来看似最敦厚的老四竟比老大老二更毒蛇。哼,想必是随了他母妃吧,都是心狠手辣之徒!
而这样的四子,让太上皇犹疑,会不会接他回宫是一个陷阱呢?
太上皇未立即答应,一副百般为难的样子。又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又说自己退位就是想过清净的日子,回去后就不得闲……
元子行奉命前来,自是一心说服太上皇回去。
太上皇不得已,最后只说让他考虑考虑。太上皇让人好吃好喝伺候好元子行,他则回了内殿考虑去了。
回到内殿的太上皇立即被梁美人为首的几个妇人给围了,她们皆是给太上皇生了子嗣的,仗着子嗣傍身,一进来就扯着太上皇:“您为何不答应回宫?”
“太上皇,您答应秀儿的,要带秀儿回宫,要封秀儿的皇儿为太子,您忘了吗?”
“本宫的皇儿才是太子,太上皇答应本宫的,太上皇何时又答应你的?”
叽叽喳喳不停。太上皇被吵得脑仁疼。心想着等回了宫,必定要收拾了这几个自不量力的。当初要不是被老四威胁,他何至于呆在一个死人呆的地方。他早想离开了。
本想着利用西太后之事出去,眼下不用废一兵一卒,就能回到宫中。太上皇当然开心。毕竟老四也是他的亲骨血,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要他命。
太上皇在琢磨了三个时辰,确定没有陷阱可踩后,终于答应元子行,随他回宫。
太上皇生的子嗣当然要随着一起回宫,至于女人嘛,太上皇只带了两个自己喜爱的。其中叫“秀儿”的,虽生了皇子,可惜性情乖张,年纪还大。虽说比太上皇小上二十多年,但太上皇依旧看不上。
没被太上皇点名,秀儿当场大哭大闹,最后太上皇着人将其拖了下去,耳根才清净。
太上皇临上马车时,脑海中罕见的飘过一张脸,他回头和贾公公道:“安排沁妃一道回宫。”
从前,碍于先皇,他愧对了沁妃数十年,如今他需得给沁妃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不可!
等进了宫,他就封沁妃为贵妃,看谁还敢说三道四!
太上皇在马车上等沁妃到来。
贾公公迈着萝卜腿颤颤巍巍去找沁妃,没多会儿,又跌跌撞撞跑出来,额角的汗都来不及擦,禀报太上皇:“太上皇,沁妃娘娘说她习惯了此地,不想随您回宫呢!”
“什么?!”太上皇好惊讶,反应过来,沁妃这是在忤逆自己,太上皇又好生气。
“好一个沁妃!”太上皇狠狠摔下帘子,倒是未再说话。
元子行待问过太上皇,便带着人马启程出发回宫。
...
沁侧妃站在临崖廊下,望着蜿蜒而下的车仗,脸上满是讽刺。
这就是她等了半辈子的人。她还能记得刚进来时有多疯狂想念那个人,如今再回想一些片段,属实就是个笑话。
她早该看透的。
“沁姨,咱们回吧。”
沁侧妃转头瞧说话的人,岁月未在她的脸上烙下丝毫痕迹,沁侧妃抚摸她白净光滑的脸:“你真不后悔?”
女子苦笑:“要后悔,我又何必三番两次撒泼打滚惹怒他。”
沁侧妃:“可你的孩子怎么办?”
“孩子?”女子似才想起自己还生了个孩子。她原本在此地清清静静的,那人却又来招惹,强行与她,害她怀了孕。
女子便是不久前在太上皇面前撒泼打滚要随了去的秀儿。她原就是太上皇的嫔妾,只不过被当时还是陛下的太上皇宠了两回,就遭人嫉恨,不过双十的她便被罚来守皇陵,这一守就是十年。
在皇陵的这十年,对她来说竟是从未有过的静谧美好,实在无聊了还有像沁姨一般的朋友说话。在她习惯了这样生活,并打算过一辈子时,那人又出现了。
秀儿别提多恨,但她没法抵抗。只得装疯卖傻。谁知他还是不打算放过她,最终她生下了那个原本不该出生的孩子。
秀儿空泛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转过头去时,眼泪滚落。她逞强说:“那与我无关。”
沁侧妃心疼将她搂在怀里,未再多言。
不知过去几时,秀儿忍不住哽咽道:“又多了一个,沁姨,又多了一个……”
旁人不知,沁侧妃却是知道她话何意。
秀儿虽是官家千金,在家中却是不得宠的庶女,因长得美,被家人托关系送入宫。姨娘早逝,嫡母不慈,好在秀儿有个自小和自己贴心的婢女恬儿。进宫前,只有恬儿,进宫后,秀儿也只有恬儿。
本以为有陛下疼宠,她们将来的日子会好过些,谁知迎接她们的是噩梦。关在掖庭宫数月后,秀儿又被送往皇陵,被迫与恬儿分离。
如今,分离的又多了一人。
秀儿觉得自己的心口好痛。可纵使这样,她也不想再回到那个不是人呆的地方。秀儿觉得自己对不住恬儿,更对不住那个孩子,于是她的心更痛了。
她痛的弯下腰去,她痛的呻吟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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