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寂川察觉到郁南的视线，侧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郁南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看向前方，问，“我这样空手去不太礼貌吧，要不要去选一件生日礼物。”
“不用了。”陈寂川说，“小辈送的礼物他轻易也看不上，不要费那个心思了。你如果坚持想买点什么，一会儿顺路买束花就好。”
“只买一束花吗？会不会太轻了？”
陈寂川说：“不会的，这花也不是送给他的。”
“哎？”郁南想了想，恍然，“是送给你妈妈的。”
“对。”陈寂川点了下头，说，“我妈最喜欢百合花，收到花时她总是很开心，我爸只要她开心就跟着满足了。”
哪怕是自己的生日也最希望妻子开心啊，郁南想着，心生羡慕，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你父母的感情真好。”
而且，根据她的了解，陈寂川的父母都是彼此的原配，结婚多年也对彼此非常忠诚，从没有出过什么出轨或第三者的新闻，在充斥着浮华与名利的娱乐圈里，简直是一股清流。
“在我爸眼里，我妈永远是第一位的。”陈寂川并没有否认她的看法，“可是……”
“可是？”
陈寂川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摇头：“不，没什么。”
“嗯……”
晚上八点，陈寂川带着郁南准时到达了自己家。
郁南从车上下来，一抬头就被惊到了。
她是知道陈寂川的家世好，但是竟然好到这种地步吗？
这是一座独栋的三层别墅，外观风格古典大气，虽然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仍隐隐彰显着其主人过去的荣光。
陈寂川看她面色惊讶，便淡淡地解释说：“我爷爷是做生意的，后来年纪大了想要退休，我爸又对做生意毫无兴趣，他便干脆转让了自己的股份，用积蓄买下了这栋房子，卖掉旧房子和奶奶一起搬了过来。我爸妈原本是在外面住的，结婚后就搬了回来，我也是在这座房子里出生的。”
“那你爷爷奶奶现在也住在这里？”
“他们都已经去世了。”
“……对不起。”
“没关系。”陈寂川说，“走吧，我们进去。”
郁南在心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微笑了一下：“嗯。”
生日宴已经开始了，这次宴会采取自助餐的形式，所以整体氛围比较轻松，受邀到来的人此刻都在端着酒杯，三三两两地交际应酬。
郁南捧着一大束百合，随便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好几位老戏骨，还有一位最近刚刚得了奖的青年导演，只觉得自己像是一脚踏进了另一个世界。
陈寂川的母亲杨末时时注意着门口的动静，因此陈寂川刚一进门她就看到了，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寂川，回来了，接到朋友了？”
陈寂川叫了声“妈”，跟她介绍：“这就是我朋友，郁南。——郁南，这是我妈。”
杨末身穿一件墨绿色镶暗金边的旗袍，脚上是同色系的高跟鞋，头发挽成一个精致的发髻，整个人显得优雅知性，岁月留下的痕迹没有削弱她的美，反而增加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看起来，陈寂川的外貌来自母亲的遗传更多，尤其是一双眼睛，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区别只在于陈寂川的眼神淡漠，而杨末的眼神更加柔和。
郁南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假如陈寂川女装，大概就是这样子的。
在她不动声色地打量杨末的同时，杨末也在面带微笑地看着她，称赞：“裙子很漂亮，颜色很适合你。”
“啊，是陈寂川帮我选的。”郁南忙回答，又送上手里的百合，“听陈寂川说您喜欢百合，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谢谢你，你有心了。”杨末笑着接过百合，对陈寂川说，“既然带朋友来了就好好陪人家，知道吗？”
“妈，这种事你就不用嘱咐了。”
“这孩子。”杨末嗔了一声，又看向郁南，“郁南，不要拘束，好好玩。——这次请的厨师手艺不错，做的点心很好吃哦，你一定要尝尝。”
“好啊，谢谢阿姨。”
杨末含笑点头，突然伸出右手，用温暖纤细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脸，接着便优雅地转身走开了。
郁南被她突然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笑容僵在脸上，好一会儿才僵硬地转头看向身边的陈寂川。
陈寂川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她对喜欢的女孩子是这样的。”
“……”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你饿不饿？”
“我还好。”郁南说，“你一直跟我在一起没关系吗？要不要去陪你爸应酬一下。”
陈寂川毫不在意地说：“不需要，他想要我在的时候自然会找我的。”
两人走到客厅一侧的长桌边，只见长桌上摆满了各种食物，甜点更是丰富，造型精致的中式点心和五颜六色的西式小蛋糕相映成趣，令人眼花缭乱。
郁南本来没觉得饿，看到这些诱人的食物却感觉胃里好像一下子空了，亟需被填满。她纠结了半天，挑了一块红丝绒小蛋糕，用勺子挖了一勺，小心地送进嘴里，满足地闭上眼睛：“好吃。”
陈寂川随手拿了一杯柠檬水，端着慢慢地啜，看她吃得眉眼弯弯，问：“你喜欢吃甜点？”
“也说不上多喜欢，就是偶尔吃一次会觉得很好吃。”郁南说，“而且现在有上镜需要，安迪姐不让我多吃。”
“可你已经很瘦了。”
郁南摇摇头，开玩笑地说：“你不懂女艺人的痛苦。”
“……确实无法感同身受。”
郁南吃了两块小蛋糕，不敢再多吃，也拿了一杯柠檬水喝，看着杯觥交错的气氛，说：“好多前辈啊，你爸的面子果然很大。”
“有关系好的，当然也只有为了面子才来的。”陈寂川不以为然，“娱乐圈就是这样，我从小见得多的，也见过不少表面恭维我爸，背地里却极力贬低他的人。”
“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嘛。”
两人正聊着，一对夫妻模样的人朝长桌这边走了过来。郁南觉得女人有点眼熟，目光便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女人仿佛也察觉到她的视线，又注意到她和陈寂川站在一起，便直接走过来打了个招呼。
郁南在她走近时认出了她：“啊，您是上次在医院时……”
女人笑了笑：“是，上次多亏你捡到了我女儿的手机。——寂川，好久不见了。”
陈寂川说：“好久不见，唐阿姨，小萤没和你们一起来吗？”
“在家里学习呢。”
陈寂川点了点头：“学习比较重要。”
两人又聊了几句，女人便走开了。
郁南好奇地问：“你好像跟她很熟的样子，她是谁呀。”
陈寂川说：“也说不上很熟，只是见过几次，她老公投资过我爸的电影，算是合作关系，所以偶尔有来往。”
“哦……”
“你知道她是谁吗？”
郁南困惑：“嗯？难道她还有什么别的身份吗？”
陈寂川云淡风轻地说：“她是欧阳宇的妈妈。”
“……”郁南目瞪口呆，“啊？”
陈寂川肯定地点头：“是的。”
“所以你和欧阳宇在《我们约会吧》之前就认识了？”郁南还处在震惊之中，说，“可是你们两个表现得就像陌生人一样。”
“因为我们确实没有见过面，我只是听唐阿姨提到过她还有一个儿子叫欧阳宇，比我大两岁。她还说她那个儿子十分固执，拒绝和他们一起参加所有的宴会之类的活动。”陈寂川解释说，“所以我之前只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但是从来没有见过。”
“啊……”
“很吃惊？”
“当然会啊。”郁南说，“而且欧阳宇也从来没有提过他家的情况。——不，他好像说过自己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我没有问过。”陈寂川说，语气不觉带了酸意，“你为什么对他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郁南一时语塞，含含糊糊地说：“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陈寂川不说话，只是幽幽地盯着她看，似乎想从她的表情分辨出她是不是在撒谎。
郁南不自在地别开脸：“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我带你去。”
郁南忙说：“不用了，你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去就好。”
陈寂川并不理会她的拒绝，说：“楼下的可能有人，我带你去三楼。”
“……好吧。”
三楼很安静，空无一人，郁南对着镜子补了下口红，双手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陈寂川说的那些话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说起来，从春城回来之前，他还要自己回到北城后联系他，说有事要和自己谈，难道就是关于他的家庭吗？可是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越想越糊涂，总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可是又实在没有头绪，忍不住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改天联系一下欧阳宇，当面向他问个清楚吧。
郁南自我说服似的点点头，洗了手后便走出了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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