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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平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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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

钟双岚拉开木门,其实他还没完全睡够,但时候已不早了,便睡眼惺忪地下楼,边走边打哈欠,走下最后一节台阶时,他忍不住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

转过头时看到师姐已在楼下坐定,正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他讪讪地放下手,快步走到跟前打了声招呼:“师姐,起得这么早。”

“吃饭吧。”

“哎,好。”钟双岚应了一声,在她对面坐下,伸手抓了个肉包子,不经意间瞄了师姐一眼,发觉师姐眼下青黑,似乎没睡好。

察觉到他的目光,钟妙妙抬眸,与他对视,顿了顿,她道:“阿岚,待会请你替我画个人。”

钟双岚嚼了两口包子皮,匆忙咽下,问道:“师姐想要画谁?”

钟妙妙犹豫了一下,道:“一位……故人。”

钟双岚没有多想,连声应下,随即加快了咀嚼的速度,三两口就将手中的包子吃完了,钟妙妙赶忙让他慢些吃,她不急这一时。

他口中应是,又狼吞虎咽地吃下两个包子,拍了拍手,“师姐,我好了。”

钟妙妙起身同他一起上楼,钟三元的厢房在他的隔壁,这会仍未醒,钟双岚见师姐无意叫醒阿元,便放轻了手脚的动静。

厢房内,钟双岚单手执笔,毛笔笔头的狼毫已吸足了浓墨,他侧脸对着钟妙妙,眉宇间流露出认真的神色。

他已准备好了。

钟妙妙也不耽搁,回忆着昨夜梦中见到的钟拂之前辈,向阿岚描述她的模样。

莹润的指尖划过宣纸,钟妙妙眉毛微挑,斟酌道:“不……她的眉还要略长些。”

……

钟双岚按照她的指示一一落笔,稍作改动,片刻后,他搁下笔,举起宣纸平吹一口气,好让墨迹快些干,起身时语气松快:“画好了。”

他将宣纸递给钟妙妙,钟妙妙接过,拿在手里细细端详,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阿岚在绘画上的天资。

从前在方寸山上,大家忙于修炼,她知道阿岚闲暇时爱躲在屋里写写画画,有时忘记洗去脸上的墨汁就出来了,招得阿元捧腹大笑。

但钟妙妙着实没想到他画得这般传神,简直与梦境中的人一模一样,连头发丝都挑不出错来。

她也是今早见到阿岚时突然冒出的念头,既然还不知下次入梦是什么时候,何不趁着她这会记得清楚,将钟前辈的模样默下来。

见师姐一直沉默不语,钟双岚在一旁有些紧张地抓了抓头,道:“师姐,可是画得不妥?没关系,我可以再改。”

钟妙妙仔细地将宣纸折成小方块,塞进怀里,赞赏欣喜地看着他:“阿岚,你画得很好,多谢你。”

“笃笃笃——”,有人敲门,钟双岚转身去开门。

“师兄,你可见着——”钟三元跟着他走进来,侧目一瞥,奇道:“咦,师姐你怎在此处?我正寻你呢。”

“怎么了?”

“昨晚我同郑焱大哥说起方婶与素素准备去寻个宅子住下,今早他找了个牙人领方婶和素素看宅子,人就在楼下,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此前介绍时,钟三元只同郑焱说方婶是凌云派的厨娘,素素是她女儿,郑焱不曾多想,便一口应下。

说完,她用热切的眼神望着钟妙妙。

钟妙妙便懂了,阿元想去凑热闹。

虽说着急赶路去天虎城,但既然救下素素,好歹得安置好她再走。

钟妙妙便点头应允了。

如愿以偿的钟三元喜滋滋地走在最前头,几人刚出房门,斜对面的木门恰巧也打开了,露出一张俊朗中透着冷峻的脸。

是谢琅。

“谢师叔!”

钟三元心情好,见了他高高兴兴地打招呼。

谢琅轻轻颔首,目光越过钟三元看向钟妙妙,随口问道:“去哪?”

钟三元没注意这些,也不嫌累,把前因后果又说了一遍。

他“哦”了一声。

钟妙妙注意到他投来的目光,偏了偏头,顺着他的目光的方向微微一瞥——是破光。

他看的是破光剑。

谢琅原本是不打算出去的,封印太久他已然习惯幽静,不喜喧闹,但看到破光剑的时候又改变了主意。

不管封印者是何人,待到试炼大会破光剑再度亮相,难道此人能忍住不来寻回钟拂之的宝剑?

到那时,不必他万水千山地去寻人,自有人送上门来。

又或者,此人早已悄然而至,趁夜加深完封印,下一步是不是要来取回破光?

不论是哪一种,谢琅定要见到此人真身,他要瞧瞧,到底是她,还是另有其人。

在此之前,他绝不允许破光剑有一丝闪失。

于是谢琅慢悠悠地说道:“我也去。”

钟三元喜欢热闹,闻言当即拍手笑道:“好啊,好啊。”

素素和方婶早已收拾好等着他们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下楼,在客栈门口,有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妇人正和掌柜的说话,她个头不高,身形微胖,长发盘在头顶像是顶着个大寿桃。

她背对着楼梯,掌柜的见他们下楼,伸手指了指,那妇人转过头,脸上的笑容灿烂但不招人反感,她快步迎上来:“几位修士,可是郑执事的好友?”

钟妙妙也是昨晚才知道,原来郑焱是统领城门守卫的四执事之一,当真是他们幸运,若是别的执事轮值,压根不下城楼,恐怕就要错失这段机缘了。

钟妙妙点头,口中称是。

要相看的宅子离此地不远,几人便从客栈步行。郑焱找来的这个牙人很能干也很能说,又不至于精明得教人生厌,还未走出多远,已同方婶挽着臂亲亲热热地说话。

素素牵着钟三元,钟双岚走在钟三元左侧,谢琅和钟妙妙两人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队伍最后。

谢琅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走路也是,他落在最后并不稀奇,反倒是钟妙妙,她素来行事利落,今日步伐这般缓慢引起了钟双岚的注意。

他不经意间往后瞟了几眼,每次都逮到师姐面无表情地偷瞄谢师叔,钟双岚不由得纳闷起来。

师姐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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