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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安斯艾尔跟着琴走出审判厅，众人脸色大变，五颜六色都有。
圣子在莱特帝国的地位仅次于圣鸟和圣教，带走一个人的权利还是有的，但这般肆意妄为，到底是薄了他们审判厅的面子。
审判长冷哼一声，却也拿圣子琴没有办法。
甫一走出大门，安斯艾尔眼中便浮现惊异之色。
半月前，他伪造年龄信息，接受光明神的洗礼，祈祷时，白色圣光缠绕手腕，神殿内响起一道悠远空灵的声音，允许了他留在帝都的请求。
那是圣鸟的声音，只要听过一遍，便不会忘记。
所以他很确定，审判厅内的吟唱声来自圣鸟。
听闻圣鸟会定期赐下圣喻，帮助光明神的信徒摆脱困境，可他并非光明神信徒。
无论是巴特对卡佩家族爵位的觊觎，还是他效忠圣子琴的事情，都像是圣鸟给他的一种启示。
还有后面的吟唱，句句都透着古怪。
生死之交一碗酒是什么意思，生死之交也可能因为一碗酒出卖他？
安斯艾尔面色如常地跟随圣子，安静得如同琴背后的影子。
琴身为圣子，莱特帝国最受尊崇的人之一，不可能放下身段和安斯艾尔搭话，远离审判厅后，嘴角挂着的温柔微笑也消失无踪。
抵达住所，琴的目光才慢悠悠地转向安斯艾尔。
安斯艾尔立马表示：“阁下，我能为您做什么？”
琴优雅落座，随意摆弄一本厚厚的书册，黑色书皮有一行烫金字迹，被他翻弄得发亮，反射进安斯艾尔深蓝色的眼睛里。
面对圣子琴，安斯艾尔心里始终绷着一根弦，稚嫩的脸庞僵着出冷硬的轮廓，目光扫过厚皮书的书名，上面恰好是谎言两个单词。
“想成为光明神殿的骑士？”琴问。
安斯艾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沉稳自若，“没错，阁下，我想成为光明神殿的骑士。”
“你说自身污秽是何意？”琴似笑非笑，安斯艾尔在审判厅说自身污秽，不配侍奉光明神，“你这个年纪，莫非已经破了身？”
琴为他找好理由，他没必要否认。思及此，安斯艾尔点了下头，承认道：“我来自遗弃之都，在那里生活了十三年。”
遗弃之都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且不说从那里出来的安斯艾尔，就连帝都的贵族们，在十三岁的年纪都有了暖床的情人。
琴没有过多谈论这件事的意思。
“除此之外，你有其他要说的吗？”琴放下黑皮书，纤长的手指划过封面，“谎言”将透明的指甲映照出金光。
光明神殿的骑士团比帝国骑士团更难进，需要圣子及圣教以上的人推荐，圣教以上，除了神明，便只有帝国皇帝。
琴是他现今唯一行得通的途径。
安斯艾尔清楚，他必须要让琴知道他的态度，才能获得琴的帮助，哪怕圣鸟给的启示敲响过警钟。
“我为自己此前的行为忏悔，我有罪，愿意奉献自己的生命和忠诚来赎罪。”
琴凝视安斯艾尔的眼睛，过长的金发藏住了琥珀色的眼瞳，却藏不住里面天生的冷然。
金发碧眼，安斯艾尔是一个拥有纯正血统的贵族，在他看来，一个贵族无论是何原因，都做不出欺骗光明神的行为，帝都根深蒂固的教育，让他们对神明充满敬畏。
但安斯艾尔却欺骗了神明。
这样的人怎会因自身污秽而拼死退出神侍考核？
“你知道的，光明神殿的骑士忠于光明神。我看不到你的忠诚。”
琴翻看书册，余光一刻也未从安斯艾尔身上移开，注意到安斯艾尔握紧起拳头，说道：“但我还是会推荐你，希望你不会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安斯艾尔抬起双眸，为表达感激和尊敬，他低下头，右手握拳，击在左边的胸膛，“我一定不会辜负阁下的信任！”
琴满意安斯艾尔的态度，安斯艾尔对神明不忠诚于他而言无足轻重，他要的是安斯艾尔对他的忠诚。
“你的剑术能击败一位白银骑士吗？”
骑士考核只考校剑术和礼仪，琴不清楚遗弃之都的环境，以为安斯艾尔到底也是个贵族，在礼仪方面自小就会有专人教导，不会有大问题，便只注重他剑术方面的考核。
自从变成亡灵，安斯艾尔的力量与日俱增，坦然道：“我能击败一位白银骑士，但没学过剑术。”
没有剑术基础。琴敲了敲桌面，剑术不是一朝一夕能学成的，他想当然地认为，能从神殿骑士手底下逃走的安斯艾尔是剑术方面的高手。
“我会派人负责教导你剑术，下去吧。”琴挥了下手，盯着眼前的厚皮书，突然道，“等等。”
他抽出两本书籍给安斯艾尔，“这两本书也拿回去看。”
安斯艾尔接过厚厚的书册，两本都是关于骑士行为准则方面的书。
安斯艾尔向着骑士考核努力的时候，乔乐乐也在研究变成人形的方法。
圣鸟自认为拥有世间最优美的外形，从未考虑过化形，但是乔乐乐不行，鸟爪再怎么灵活也没有人手好用，让她很没有安全感，而且莱特帝国的人全知晓圣鸟的模样，她出行很不方便。
作为一名优秀的反派，她至少得是个人。
对此，小八有不同的看法。
“我不是很赞成你化形。”
0808的不赞成直接表现在不提供帮助，不告诉乔乐乐具体化形方法，任何关于化形的问题一律不答。
“我只是想做个人……”乔乐乐仰天长叹，迈步离开波光粼粼的圣水池，像只落水狗一样抖了抖浑身洁白的羽毛。
光明神殿的圣光从穹顶温柔落下，无声无息地带走圣鸟身上的湿气。
乔乐乐伸长脖子，喝了口凭空出现的果酒，眯了眯鸟眼。
谁能想到她的饮食起居都是光明神亲自照料，作为这本书的作者，她竟然不知道光明神的本质是个宝妈。
0808系统：“你的模样更符合宠物，光明神顶多是铲屎官。”
“铲屎官？”乔乐乐低垂着脑袋，打量自己的两只鸟爪，认真思考了一下，“你说，宠物需要帮助，主人会忍心不帮忙吗？”
乔乐乐向光明神祈祷，很快得到光明神降下的神谕，神谕询问她想要变成的模样，她立刻选了自己的脸。
圣光笼罩圣鸟的身体，神殿内只剩下刺目的白光。
乔乐乐按捺住去找镜子的冲动，耐心谢过光明神，谢完之后，顿时闪现进卧室，镜子里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
她揉了揉自己的面颊，表示很满意。
0808系统提醒道：“宿主，今天的存在感还没有刷足，进度：56%。”
“又要上班。”
“早点刷完存在感，早点解脱。”
乔乐乐心下微叹，拨了拨黑色的头发，手指在发丝间穿梭，用绑带系起长发。
湛蓝的宝石从抽屉里飘出，宝石贴上乔乐乐的耳垂，一道金色的圣光落下，金光闪烁间，充满神圣气息的金色修饰物缠绕着宝石，如天使的羽翼轻轻护住脆弱的耳廓。
0808系统：“托你的福，由于宿主贴心的启示，安斯艾尔在琴面前镇定得像个受过教育的真正贵族，琴没有按照小说剧情给安斯艾尔安排合适的礼仪导师。”
“这不是好事么。”乔乐乐瞥了眼小八提供的地图，“接下来的几天，就不用担心刷不够存在感了。”
圣鸟拥有半个神格，神知遍布信仰之地。乔乐乐通过圣鸟雕像，能看见帝国的大街小巷。
此时安斯艾尔刚结束剑术老师的指导，在返回卡佩庄园的路上。
经过半天的学习，安斯艾尔的剑术突飞猛进，可他明白仅仅是剑术进步，并不能让他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
一名骑士不仅要剑术精湛，还要懂得宫廷的基本礼仪，他不认为成为神殿的骑士不需要考核礼仪。
神殿骑士考核将在七天后进行，寻找一名礼仪老师不难，难的是找一名宫廷礼仪老师，有丰富经验的宫廷礼仪老师大多眼高于顶，不是花钱就能请到的。
安斯艾尔不知不觉偏移路线，看清自己走错路，转身返程，却撞进一个散发着淡淡冷香的怀抱。
乔乐乐对撞到他的安斯艾尔微微颔首，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
“抱歉。”安斯艾尔礼貌道歉。
见人从身边走过，无意识地看了一眼，看不见脸，那人的穿着也看不出男女，拥有近乎完美的外形，礼仪形态无不彰显着高不可攀的矜贵，这样的人在帝都应该很受欢迎。
安斯艾尔收回视线，低头握了握拳头，突然有一股叫住那人的冲动。
0808意念被乔乐乐戳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乔乐乐眨了眨眼睛，笑道：“我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人类的判断往往基于感性和冲动之下，他们愿意不计代价，追求更多的可能。”
0808系统：“……”
清楚和安斯艾尔近距离接触的时候，乔乐乐会被读心，一般这种时候，0808不会回应乔乐乐。
感觉到她是要自己和她打配合，0808不确定安斯艾尔能否听到它的声音，索性外放声音，在乔乐乐耳朵边吹捧道：“伟大的坎蒂丝阁下，趋利避害是人类的天性，而贪婪会害了他们。但您说的永远不会错，风险越大，收益越高，即便有生命危险，对于近在眼前的目标，他们也不会轻易舍弃。”
【只要有机会接近真相，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安斯艾尔也要抓住。】
乔乐乐想起自己写过的一段话，抿起唇，默然地垂下眼帘。
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成为琴的骑士是安斯艾尔眼下唯一能走的路。
安斯艾尔可以请求琴帮他寻找适配的礼仪导师，但有百分之十的几率会降低琴对他的评价，不利于安斯艾尔后期发展。
安斯艾尔比同龄孩子成熟聪颖，却也冲动，敢于冒险。正是这种矛盾特质的结合，让乔乐乐选择自爆身份，这种时候，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成为安斯艾尔的礼仪导师。
神灵虽然危险，却不像人类那样睚眦必究，而且接近她，便等于接近光明神，安斯艾尔想要真相，便不会放过接近圣鸟的机会。
就算她放的是一根笔直的钩子，安斯艾尔也会一口咬住，然后给钩子打个结，将计就计跳上来。
“请问……”安斯艾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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