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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捋捋，所以这御史是九哥你安插在二哥那边的人，他顺着二哥的意思，又领着你的令，出言弹劾你，这样父皇，定会以为是二哥不顾手足之情，要给你扣个叛国的大帽子。”
十皇子说这话时，还颇有些绕嘴，幸而他口条利落，不然一时间还说不清呢。
李明如点了点头道，“正是。”还端出副一脸无辜的模样。
“这与北戎和谈的盟约，是九殿下早在凉州，就与拓跋泽商量好的，本就怕在圣上那碰钉子。幸而御史一告状，借他人之口，将九殿下的一番心思道了出来。
掺和了党争，圣上自然格外在意，单独细细查问，也免了朝堂上那些人的七嘴八舌，又凭着殿下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圣上。”谢清安接着说了下去。
“而最后一计，才是最为关键的，便是诱劝陛下打压文臣，抬高武将地位。接连几日御史参奏，早就惹怒了陛下，但恼归恼，陛下也只是隐隐动了敲打文臣的心思。
可今日萧将军那番真情实感，感人肺腑的陈词，以及御史的咄咄逼人，直直戳中了圣上的心。
令他明白，早年间为防武将势大，一味抬高文臣，可现下局势早不是当年了，简直是掉了个个，朝中格局若再不改改，文臣一脉怕是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况且朝堂上，文武大臣俱在，武将们听了这番话，心中多年积怨，怕是如火山爆发，难以抑制，圣上若是不做点什么，朝纲又怎能稳得住呢？”
谢清安笑着反问道，攻人攻心，心意动了，再用外力那么一催，何时不能成。
她心里想得明白，于帝王之道上，其实并无偏私，文臣也好，武将也罢，不过是相互制衡，今日你高些，明日他高些，政治向来如此。
“哎呀，你们怎么不告诉我？害我暗地里骂了那个御史好久，罪过罪过，竟是无妄之灾。”
十皇子这才明白过来，他修佛，佛家忌口舌，造下的口业定是要偿还的，这给十皇子悔的啊。
“十弟不必自责，本是你不知，不知者不怪，我这还不是怕你喜怒形于色，漏在面上，让父皇有所察觉嘛。”李明如坐于竹椅，摇了摇，自在地说道。
“可父皇今日所说的五倍赔款，九哥有把握吗？”十皇子面色由惊转忧道。
“放心吧，钱财不是问题，拓跋泽为了保住他的皇位，这点子银钱还是舍得出的，不过，我还是觉着少了些。”李明如似有所指，瞧向谢清安。
谢清安如今甚是知晓李明如，他张口，没听几个字，就知此人心思。
持了柄细绢竹骨扇，悠悠摇着，不紧不慢地说道，“放心吧，我的殿下，待你我开了关禁，定叫北戎钱财尽归于大乾口袋，现在这些不过是散碎银子。”
李明如也是一笑，于他而言，清安就如同大乾的万里江山，高山流水，雕栏玉砌，天天都是新花样，又可着他的心意来。
她的所思所想，才能秉性，再配上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若是个男子，大乾的天下怕是要换人来做了。
换了旁人，遇着这么个女郎，或敬或怕，亦或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任她驱使。
不过，李明如不同，他虽面上端是副谦谦君子，谪仙下凡的模样，可骨子里却是与生俱来的掌控与征服，越是难做的事，他越做。
但李明如从未想过，清安有一日能顺从于他，他似条海里的大鱼，咬住了贪心女郎的钩子，女郎撒尽诱饵，引诱着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自知，此时咬下牙狠狠心，也能逃出生天，可他那股天生的掌控欲，操纵着他愈发地咬死钩。
哪怕女郎觉着无趣，早就放直了鱼钩，他也弃不了了，使劲浑身解数，用尽全力，也要将这先招惹他的女郎捉到海里，无怨亦无悔。
“九哥九哥，你怎么又痴傻了？”十皇子见李明如迟迟不说话，小声偷偷问道。
谢清安倒是平静自若，这些时日见惯了天纵英才的李明如，时时说着说着话，就傻了，能有什么办法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可是早就和李明如说清了，再苦苦痴恋，她也只能怪自己生得这般好，欠下了这笔风流债。
“啊，我没事，就是日头有些刺眼。”李明如这才醒神，偷摸瞅了眼谢清安，见她和个没事人儿似的，心中是又苦又涩。
实在是忍不住说道，“清安，你商帮的生意是与那柏家公子一同做的？”
“算是吧，他拿些干股，我呢出大头，怎的了？殿下关心起商帮之事了？”
谢清安一双凤眼挑了起来，颇有些不快，情爱之事，任他如何闹都不打紧，但若是还想插手自己的生意，那便是要让他知晓什么叫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李明如见清安神情不对，本该住嘴，可嫉妒蔓延心中，哪里还能抑制得住，还以为谢清安的不快是因着说到了柏平宁呢。
“他与你是什么关系？”这话脱口而出，原本心中还有许许多多个更为露骨的疑问，幸好一丝理智尚存，又及时咽下了。
“能是什么关系，就是如同我与殿下的关系啊。”谢清安坏得很，话听着是正经话，可语气极为轻佻，恨不得拐了好几弯，
明明一身月白衣，却妖妖娆娆勾人心。
“你！”李明如皱紧了剑眉，一时间气得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与她是什么关系？他还真想问问谢清安，他们俩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谢清安绢扇掩面一笑，轻轻柔柔地说道，“殿下莫急，您心中所想皆是答案。”
说罢，终是站起了身，施施然地走了出去，待到门口时，还故意回首，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李明如顿时头痛欲裂，京中多日的殚精竭虑，也未伤他分毫，却不想小女郎轻飘飘几句话，引得他犯了旧疾。
“九哥，你没事吧？”十皇子赶忙扶着李明如进了屋，将他安置在榻上，又唤了小厮去请郎中。
李明如半靠床榻，面色苍白，唇间也无甚血色，整个人如深秋素蝶，欲振翅飞舞，却终究捱不过彻骨的冷意，摇摇欲坠，几近没了生气。
“十弟，不必忙活，老毛病了，我吃了药，睡一觉便会无事。”小厮又从紫檀祥云柜中取了瓶药，李明如手虽有微抖，还是强行用水送了下去。
随即便躺于床榻，合上了眼，不再言语。
十皇子见状，心中真是气急了，蹑手蹑脚地将屋内纱幔放下，轻声关门后，就骑了匹快马去追谢清安。
谢清安这厮还真是没心没肺，她现下身子也算是大好了，手痒得紧，就赶回家中，取来了弓箭，带着夏至，去到郊外林子里跑马去了。
就是累着十皇子了，他本是要找谢清安算账的，奈何骑术不精，脚程不快，跑了谢府一趟，没捉到人，又跑到林子里，转悠了半圈。
都几近金乌西落了，他才听见不远处，传来那气死人的声音。
“夏至，你说小兔子这般可爱，是带回去红烧了好呢，还是盐焗了呀？”
“小姐，我觉得不如还是重重加些辣子，烤出来定是最香的。”
“不错不错，就听你的。”
十皇子软鞭一抽，胯下马儿嗖得窜了出去，奔向这对贪吃的主仆。
谢清安闻听马蹄声，抬首一瞧，哟，可巧了，遇着熟人了，还凑上去打招呼，“十殿下，你也是来跑马打猎的？”
“我是来找你的！”十皇子一路跑得疲累极了，这一整天啊，就没有个太平时候，没好气地说道。
“找我作甚？我们不是今日刚见过，怎的又有要事了？”
谢清安当真疑惑，这也不怪她，谁能想到统帅三军，金戈铁马的李明如，能被个小女郎气到卧床呢。
“你还问我？你说说你为何气我九哥，他现下头风旧疾犯了，都起不来床了。”十皇子圆脸颤颤悠悠，上蹿下跳地说道。
谢清安这才收起那副吊儿郎当，思量几瞬，随即跨上马，扬鞭而去。
十皇子见她又这么一溜烟地跑了，面上惊愕，也不追了，一屁股坐在了林间，坐着直喘气。
一旁被遗忘的夏至倒是从容，架了个架子，柴火一点，还拿出了些备在身上的辣子椒盐，有模有样地烤起了肥兔子。
边烤边说道，“殿下您别急，我家小姐最是将九殿下挂在心上了，定是去瞧了。”
“挂在心上？你给我仔细说说，怎么挂在心上了？”十皇子眼珠滴溜嘟噜一转，也不累了。
“自是欢喜九殿下呀，我伴着小姐多年，她是头回搞这些情情爱爱的，先前在凉州还为着九殿下哭了好几起呢。”夏至烤得兔肉焦香，又撒上了把辣子。
“还哭过？那现下你家小姐心里还有我九哥吗？”十皇子又赶忙追问道。
夏至倒也实诚，什么都往外说，“当然有啊，不然依着小姐的性子，早就跑没影了，还能天天往九皇子府跑啊。”
“啥？那她怎么天天气我九哥？”十皇子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姐捉弄人不是常事吗？殿下们不会不知道，还真被气着了？”夏至生得是玉雪可爱，一脸天真无辜道。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出自《诗经·周南·关雎》。“回眸一笑百媚生。”出自唐代诗人白居易所写《长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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