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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的秋行闻见秦观止动怒了，他大惊失色，想要推门进去，却被秋生拉住。
秋生面色凝重地摇头，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秋行与他面面相觑，半晌，叹了一声。
书房内。
季蕴大气不敢喘，伸出颤巍巍的手，将飘在地面上的文章拾起。
她低头看着上面的字迹，眼前却慢慢地模糊了起来，须臾之间，一滴泪水滴落在了早已干涸的字迹上。
秦观止的声音在季蕴的头顶上方，冷冷地响起：“是不是你日后即将离开书院，便觉得为师的话都不必听了？”
“弟子不敢。”季蕴垂头，她不敢让秦观止瞧见她强忍哭意的模样，有些惊惶地解释道。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秦观止冷笑一声。
季蕴抿唇，她虽是极力忍住哭意，但眼眶中却噙满了泪水。
“你如今这般，叫我如何放心？”秦观止站起身来。
季蕴的手攥紧了文章，鼻头愈来愈酸。
“你怨我从前不喜你、责骂你，可你瞧瞧你现下扶不上墙的样子，我该说的话都已说尽了，只怕是忠言逆耳了！”秦观止走至季蕴身旁时，只停留了一瞬，便拂袖而去。
他冷声道：“你先在此处好好反省。”
门砰地阖上，偌大的书房内陷入了沉静之中。
季蕴默默地流着泪，无论她怎么拭去，泪水似抑制不住了一般，不停地往下淌。
秦观止方才说的每句话，都像是一记耳光似的，抽得季蕴硬生生地感觉到疼。
她怎么会忘却，秦观止对于学业一向是严厉的，她今日为何即将归乡而喜悦，竟昏了头一时懈怠了下来，惹得秦观止动次大怒。
季蕴低声啜泣着，直到慢慢平静了下来，她看向微皱的文章，上面的字迹早就被泪水晕开了。
不知跪了多久，门突然被推开了，进来的是秋行。
秋行走至季蕴的身旁，他轻叹一声，道：“季娘子，起来罢，先生唤您过去用午膳呢。”
许是季蕴跪得太久，双膝疼得麻木起来，她只好在秋行的搀扶下双腿颤抖着站了起来。
“你替我去禀告师父，多谢他的好意，我就不去用午膳了，先回去了。”季蕴敛眸，她语气涩然道。
“娘子莫要因此生气，先生今日并非故意责骂您的。”秋行安慰道。
季蕴冷淡地将秋行的手拂去，低声道：“我先回去了。”
“娘子别为难我了，还是去罢，先生正在膳厅等候呢。”秋行擦了擦汗，神情焦急地拉住季蕴，不肯让她走。
两人一番拉扯，季蕴别无他法，泄气地任由秋行拉着她去了青园的膳厅。
从前师徒二人关系缓和的时候，季蕴留在青园用膳好似寻常事一般，后来她甚少来青园了，更别说留下用膳了。
膳厅内，餐桌上早就布好了菜肴，秦观止正端坐于桌前等候。
秋行将季蕴带至膳厅后，便自觉地退了出去，只剩下了季蕴与秦观止两人，她站在原地迟迟不肯过去。
秦观止蹙着眉，面色缓和不少，对着季蕴吩咐道：“过来坐下。”
在短期的踌躇中，季蕴垂头走至桌旁坐了下来，发觉已经为她盛好了饭，遂拿起玉箸扒着碗里的白米饭。
秦观止用膳时不喜有人讲话，故现下餐桌上只有玉箸碰撞的声音。
这时，季蕴的碗中忽然出现了一块糖醋排骨。
她登时一惊，抬头看去。
秦观止用公筷给季蕴夹到了瓷碗中，他面色略微严肃地对她说道：“光吃饭做甚？”
季蕴与他短暂对视后，匆忙垂下眼帘，他先前狠狠地训斥了她一番，现下又状作一副关切她的模样，以为如此她就能与他和好如初吗？
先打人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他以为如此她就能对他感恩戴德吗？
“多谢师父。”但季蕴还是不得不给了他台阶，小声地谢道。
“我并非想要训斥你。”秦观止咳了两声，正色道，“只是你近日来心思不知晓飘到何处去了，在学业上毫不上心，若我再不将你点醒，你怕是要就此荒废学业。”
“师父教诲，弟子不敢不听。”季蕴低头，语气恭敬地回答。
秦观止搁下玉箸，见季蕴还是垂头冷淡的模样，心中自然知晓这是与他有了隔阂，他微叹一声，对她吩咐道：“你能下晓得便罢，待用完膳你就留在青园，写完此次文章再回去。”
“是。”季蕴敛眸，低声应道。
一顿饭吃得她索然无味，便早早地放下了玉箸。
秦观止见此眉头紧蹙，但最终没说什么。
离席后，秋行命园中小厮为季蕴寻了张书案，大张旗鼓地搬至了秦观止的书房。
季蕴在书案前坐好，将纸飘平铺在桌面上，她拿起笔在歙砚上稍稍蘸取墨水后，却犹豫着动不了笔。
秦观止悄然走近，立在季蕴的身旁，他见她迟疑不定的模样，思忖道：“凡事须得研究，才会明白，你若未思量清楚，暂且先别动笔，此乃不良之习，他日你真成了先生，岂能给弟子竖立个好的榜样？”
季蕴忍气吞声地搁下手中的笔，扯起嘴角道：“师父教训的是，弟子明白了。”
秦观止沉默片刻，坐回了他的桌案前。
季蕴低头，她看着眼前空白的纸，心中却是苦恼异常，此次选题本就不是她所擅长的，如今与秦观止同处一室，她万般不自在，更是不知该如何动笔了。
就在她困惑的时候，书案上突然出现了一本古籍，她转头看去。
“若你有不解的地方，可翻阅此书。”秦观止居高临下地望着季蕴，不紧不慢地说道。
“多谢师父。”季蕴敛眸，低声谢道。
说罢，她翻开了古籍，低头细看了起来。
“叩叩叩”
“先生，有贵客到访。”秋行敲门，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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