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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采风寨”卧躺两日,只为养好气力。
幸有寨内的独门好汤“三七炖老母鸡”做滋补,我恢复的极快。
张继和高天威跟寨主、堂主和刀头等人一同,前去“妥善”处理了厨头和军师的尸首。
回来之后,张继对我道:“我觉得情有可原,不能说他们私下了断此事是错的。毕竟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全按照《唐律》来讲究判断,也行不通。”
我背靠床屏而坐,道:“我们这一趟入山寨,看的不是贼匪们之间的快意恩仇,也不是《唐律》到底能否八方通用,而是做了件善事:能让日后路过此山头的人,不再担惊受怕,为贼匪所扰。”
“所以本镖头也看开了。”高天威道,“圣上和朝廷命官们只需知道‘采风寨’上下自愿去衙门呈榜归顺就好,不必追问这背后的是是非非。甚至,也无需知道陆公子你经历过什么惊心动魄的事。”
“我其实是庆幸。”我下意识地用手一摸要害之处,“军师用羽扇而不用剑,又恰好军师当场扔了羽扇,最后只用单手掐陷于我,否则人的脖颈哪里能敌剑刃的锋利和双手的蛮力呢?”
“也是你反应快。”高天威显得自责,“当时本镖头未能及时对你相救,实在是罪过。”
“不怪你。”我通透道,“旧时智积禅师传我《易术》,我不知卦象何用,只泛泛而学,经历过许多事情之后,我终于是明白了,五行之术和奇门遁甲之道并非无用,而是要看习得者能否在关键时刻下智慧去用。”
“真是奇怪,”张继搬了张凳子过来坐下,“陆兄你说你,不在龙盖寺多读《佛经》,却是把《易术》卦象盘遍,说出去谁信呢?”
“当然是只有自小养我、看我长大的智积禅师信啊!”
说罢,我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仿佛回到了从前一般。
江南,青龙客栈。
刘长卿与李季兰相约一室。
“前日我弹琴之时,一根琴弦骤然而断。”
李季兰指向空出来的摆琴的琴案处,“我晓得这并非吉兆,就一面把琴拿去了琴行‘铜雀鸣’做修理,一面担心起远行之人来。直到此时,我也是不安的。”
“想的越深,越是容易伤神。”刘长卿劝道,“倒不如不想,才能让远行人无病息灾,前途通畅。”
“长卿,你是知道我指谁的。”
李季兰托腮,目光落在一杯清茶上。
“嗯,我知道。陆羽才华横溢又兼具胆识,一路之上,定能经过处有惊无险、事事转危为安。”
“我就是怕听这些好话,才不敢去天福寺找皎然。”李季兰摇头,“否则又是要听上一番类似的言语,反倒叫内心更加无从放下。”
“你知道在乎一个人到‘前思后想都觉得不妥’之时,就说明你与他之间的牵绊深厚,祸福相依吗?”刘长卿看着眼前人,“你盼陆羽安好,就相当于是在为他修福气,而琴弦拨断,则说明祸已过,一切雨过天晴。”
“长卿,果真是如此吗?”
“嗯,果真如此。”刘长卿给李季兰吃了颗定心丸,“李姑娘你且盼着冬来,那时你就能收到陆羽的信件,知道他这一路所经历之事,不是比此时伤念要好?”
“也是。”李季兰抬头,“胡思乱想无益,应当以看信件为准的。”
见美人神色渐缓,弯眉从紧蹙到舒展,忧思之色也慢慢散去,换以寻常模样,刘长卿在心中舒了一口气。
他虽不知道李季兰与陆羽之间的情份,只将陆羽当作是李季兰的挚友,但也暗暗做出了“陆羽不在期间,自己要照顾好李季兰”的决心。
刘长卿看见妆台上的一只山茶花发钗,便问她:“如此珍品,为何只用来看,而不戴着?”
“舍不得罢了。”李季兰上前,拿起那只发钗,“只怕份量太重,青丝难承。”
刘长卿也不问她那发钗是出自谁人之手,只隔着桌子相望,道:“相忆执手日,今感泪目时。幸好李姑娘你未双眸氤氲,否则窗侧茶花落珠开,更添绯色难绪。”
李季兰看向茶花的花苞,问:“你怎就知道它们会开出绯色花朵?”
“我以前常见杜鹃花映山而开,热烈如霞,故而名唤:映山红。后来入了仕途,知文人以观茶花为雅,当中又以绯色最为成就诗情画意,所以私想着你也是如爱红妆般爱胭红之花的。”
“我养的这盆茶花名叫香妃,是茶花当中唯一有香气的品种。开花之后,朵瓣淡粉,似掩面薄纱,风动香来,摇曳生趣。”
说着,李季兰又想起了陆羽所画的《墨茶图》,就问:“长卿,你以为用黑墨画茶花如何?”
刘长卿小思片刻,道:“我想,墨之所用,画兰草最佳,文竹次之。茶花开而艳,枝叶绿且坚,通体黑色不足以成画,即便是强求为之,也缺了几分观感。”
李季兰“哦”了一声,没应其它。
她心中想的是:
长卿未见陆羽画作,而不知墨茶也有墨茶的神来之笔。
我在别离陆羽之后,却常念:“我知一纸能寻芳,红黄不及一墨艳。”
我倒也越发明白,原来茶花这东西——
刻在珠钗上,有观赏美之外的情意重;
画在一纸间,有单调美之外的厚重心。
忽然,有个小二来敲门,边敲边喊:
“李姑娘,堂下可不得了!来了个叫钱起的俊才,自称好友李嘉祐的诗作为刘长卿刘大人所盗用,要来为李生讨回公道!”
刘长卿一把拉开房门,气问:“钱起何人?跟张继相比如何?”
“刘大人你初来江南两月,怕是还不知道啊!”小二简单地介绍起来,“钱起跟张继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人称他为‘钱郎’,与名士郎士元齐名,他对此却嗤之以鼻,说什么:郎士元安得与吾并称也?钱郎者,钱生之意也,非二人并肩。”
“自大!”
刘长卿对钱起如此评价。
“刘大人,您好歹——”
小二正要说出“也是个官,不可做自损颜面之事”,就被眼前人打断。
“简直荒谬!”刘长卿甩袖,直往楼梯走去,“本官清白为人,清正写诗,何须借了他人的诗句来填充自个诗作的门面?”
小二急问:“哎呀,李姑娘,你怎么不跟下去看看?”
李季兰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山茶花珠钗收好,匆匆锁了房门,随着小二去往堂下。
李季兰只见:
钱起在众人面前大声道:
“我钱起,江南湖州人士,才离乡远行,游历山水一年未满,归来之时,就闻刘长卿在文人诗会被‘宗主’抬举,原是作出了一首名诗,道是——”
细雨湿衣看不见,
闲花落地听无声。
君去若逢相识问,
青袍今已误儒生。
【注1】
“我一听,就知道这不对!此诗乃是吾友李嘉祐所作,几时变成他刘长卿的了?”
刘长卿忍怒道:“本官被贬离长安乃是事实,以被贬经历为诗,写下眼前所见之景和心中所愤之感,有何可疑?”
“是啊!钱生,你说话也带上证据,不要瞎嚷嚷。”客栈掌柜道,“刘大人的名声要被你的一面之词所坏,挽回来可就难了。”
“我与嘉祐自小为友,又怎会不知道他的诗风?”钱起指出道,“此时景与情对半,正是嘉祐风格,不似他刘长卿的‘五言长城’之感!”
刘长卿冷问:“在你看来,本官写惯了五言绝句,还写不得七言律诗了?”
不知道从谁口中传出一句话:“刘大人过于自负,又以‘五言’自傲,的确不像是个——能写出‘细雨’、‘闲花’之类的江南味儿的诗作的人呀!”
刘长卿往长凳上笔直一坐,反驳道:
“此诗并非成于当下,而是本官在苏州城别严士元时所作,你若不信,大可找严员外郎对质去!”
“你以为我不敢吗?”钱起跟刘长卿较起了劲,“或者说,你敢跟我一同去找吗?”
“本官有何不敢?”刘长卿才坐下,又一个激楞起了身,“钱生你看清楚了,如今本官身上穿的八品青袍,正是诗中所言之物。你倒是叫所谓的原诗作者李嘉祐也拿出一件八品青袍来,给众宾客看看啊!”
钱起一时大悟,竟失了言语。
李季兰道:“我听皎然说起,钱生你自幼聪慧,一日夜宿京州客栈,百般无聊迎着月色出去散步,听见一儒生空吟:曲终人不见,江上数青峰,又见四周无人,就将他那句诗给背了下来,在日后的‘粉闱’【注2】上为自己的仕途铺了路。”
“竟还有这种事?”客栈掌柜顺着众宾客的好奇心问,“李姑娘还请细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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