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句“我们离婚吧”,陆铭舟消息回得倒快,没两秒便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沈星露没想赌气,但还是摁掉了电话,情绪失控之下,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体面应对。
陆铭舟便用文字发来一句:【你不要瞎想。】
看到这句渣男典型发言,沈星露气到恨不能把桌掀了。
她没回应,过了会儿陆铭舟又发来一句:【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沈星露不是很想面对他,怕他冲回家,便立刻起身进了衣帽间换了身衣服,回了一句:【你别回来,我不在家。】
说完,她匆匆下了楼。
院子里只剩那辆粉色宾利,而这辆车是陆铭舟送她的,此刻她不想去触碰和陆铭舟有关的任何物品,她便在app打了辆车,目的地随意设为了堂姐家。
车子缓缓行驶,只是一想到见到堂姐,堂姐定会第一时间发现她状态有问题,堂姐一问,以她的性格便又会把这件糟心事和盘托出,嘴上说爽了,下一步如何走却始终没有答案……
如果是在三年前,她一定恨不能把这件事捅给全世界,让全世界都来帮她一起痛骂陆铭舟,只是此时此刻,她竟不想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她只想安安静静把事情处理了,日后再向大家慢慢解释。
想了想,她问了司机师傅一句:“能修改目的地吗?”
司机回:“行,你直接在后台修改。”
只是不去堂姐家,她又能去哪里呢?
她感到偌大一个上海,竟没有她一处容身之所。
想了很久,她随便在app上订了个温泉酒店。
开了四十多分钟,总算开到了位于郊外的温泉酒店,房间是日式庭院风,榻榻米房间外带着一处半露天的汤泉。
进了房间,沈星露无力躺倒在榻榻米上。汤泉就在一门之隔,只是一想到自己要脱衣服,要洗澡,然后再泡进去,她便觉得累,于是就这样在榻榻米上躺了很久,直到天渐渐暗了。
中间陆铭舟来过两次电话,她没有接。
紧跟着阿姨又来了电话,她又挂掉。
阿姨微信对她说:【囡囡啊,姑爷回来了,他到处找你,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陆铭舟又说:【星露,你先回来,我们把话说清楚。】
沈星露这才回了一句:【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们离婚吧。】
沈星露穿着一件厚厚的帽衫,外面套了件风衣,风衣外又背了个斜挎包,整个人裹得严实又笨重。她就这样平躺在榻榻米上,一件衣服都没有脱,甚至连包都没有放下。
她笨拙地爬了起来,背靠墙坐下,见陆铭舟那面没有回应,便开始长篇大论地打字。
沈星露:【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伦敦,你来伦敦散心,而你之所以来散心的原因,是因为周诗妍马上要和你表哥结婚了。】
沈星露:【你们之间的故事傅年宽也和我讲过,既然这么难舍难分,现在缘分又让你们走到一起,那你们继续吧,我也没什么意见。】
沈星露:【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你也从来都没爱过我,继续靠一张结婚证捆绑着也没什么意思。】
说着,眼泪却总是忍不住地涌出来。
陆铭舟回了一句:【我对周诗妍没有除了工作之外的任何联系,我对她也没有任何除了合作伙伴之外的感情。】
沈星露:【不管你怎么解释,这件事在我这里过不去,这辈子都过不去,离婚吧!】
陆铭舟:【能不能见面聊?】
沈星露:【你什么时候想好了离婚条件,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我无业游民,随时可以去民政局。】
听了沈星露这样果断的态度,陆铭舟没有再回。
说清楚了也就不难受了。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她对这件事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震惊,难以置信,转变为了厌恶。
一个有妇之夫,一个有夫之妇,她祝他们狗男女长长久久!
想着,她忽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股子干劲,不想一个人再在酒店里颓废下去了,打车到了附近商场吃了个饭,又买了些换洗衣服回酒店,而后冲了个澡,整个人舒舒服服泡进了汤泉里。
她的中发不知何时已经长得很长,她把头发高高盘在了头顶,一边泡汤一边给堂姐发了个微信:【姐姐,你明天做什么呀?】
沈恩琳秒回:【工作。】
沈星露效仿着之前的口吻道:【明天中午嘞,总要吃个饭的喽,没约的话我去你们公司附近找你?】
沈恩琳回了句:【也行。才离职第一天,瞧给你无聊的,赶紧想想找点什么事儿做做。】
沈星露:【在想了在想了。】
有些想法其实已经在她心里酝酿了许久,她想回荣州,想和哥哥嫂嫂一起打理工厂,甚至想从中孵化一个自己的服装品牌。
之前碍于她在上海有工作,她婆家也在上海。虽然陆铭舟不常回来,但她若一个人回了娘家,那他们之间除了一本结婚证便再无联系了,她婆家娘家都不会同意。
如今离职了,也即将要离婚了,她感到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做这件事。
第二天一觉醒来已是上午十点,沈星露简单洗漱了一下,化了个淡妆,便收拾东西打车到了约好的餐厅。
沈恩琳刚处理完离婚的事,顺利拿到了离婚证,抚养权和大部分财产,最近又重返职场,虽然大着肚子,但状态别提有多好。
沈星露也全程没提自己和陆铭舟的事,只是在吃完饭后忽然抱住了堂姐大腿,说了句:“姐姐,我去你们家等你下班好不好,我一个人在家真的好无聊。”
堂姐问:“你老公呢?又飞哪儿去了?”
沈星露道:“谁知道呢,爱飞哪儿飞哪儿去,飞到外太空我也不管他。”
堂姐没办法,只能是交出了自己家的门禁卡。
陆铭舟这几天在上海,虽然行踪不明,但万一回了老洋房碰到了也尴尬,她准备去堂姐家住一阵。
而是在打车去堂姐家的路上,沈星露问了陆铭舟一句:【离婚的事想好了没有?】
而陆铭舟压根没回。
等了一晚上没等来陆铭舟的信息,第二天一早一睁眼,沈星露便把这句话复制粘贴,再次发给了他。
沈星露:【离婚的事想好了没有?】
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坚决态度,这一次陆铭舟总算回了一句:【让我想想。】
没有解释,没有挽回,可以看出他大概已经在认真考虑离婚这件事了。
如此的草草收场,也对得起他们一时冲动,糊里糊涂的开始。
*
陆铭舟回了那句“让我想想”后,两人有一周时间没有再联系。
这一阵陆铭舟过得并不痛快,和甲方斡旋许久后,双方终于达成一致。甲方一开始狮子大开口,要求他们降价65%,最终双方各退一步,以陆铭舟自降35%报价收场。
他们这边早早签好了合同送到甲方,而甲方的盖章流程却走了一周之久。
这一周他秘书小飞一直死盯着甲方采购,直到周四这一天临下班前,甲方采购回了一句:【合同和报价总部刚刚通过了,但张总今天不在上海,明天下午才回来,回来之后不进公司,再之后就是周末了。这个合同急吗?】
他和小飞两人在上海办公室等着合同回签,看到这句,他让小飞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小飞按照陆铭舟的指示对甲方采购说明合同很急。工期本就紧张,留给设计的时间不多,不说首付款,他们至少要见到合同才能开始启动深化设计,再拖一个周末可能会耽误开工。
在他们这个行业,耽误工期可是大罪过,这一点采购也懂。小飞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采购想想办法尽量在本周之内签下合同,并表明陆总这边必有答谢。
采购有些为难,但还是说了句:“那这样吧,我去和张总助理说说,张总明天下午的飞机回上海,司机会开车去接,我们把合同给司机,让司机明天要到签字拿回公司。我么明天就加加班,等司机回来了,我这边马上就能盖章了。”
小飞又表达了一番感谢之情。
工期倒是次要,主要甲方多次变卦返水,不拿到白纸黑字红章的合同,他们实在过不好这个周末。
而在周五下午五点,采购把扫描档发了过来,并发了个快递单号,表明原件合同已经在路上了。
这件事总算告了一段落,小飞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总算能开开心心回去过周末,陆铭舟则一个人留在了办公室,看着落地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陆铭舟抿了一口杯中的红茶,早已凉透的浓茶带着些许苦涩。他点开微信,向下翻动了许久许久,总算翻到一周前和沈星露的对话框,点开来,便又看到她那两句话。
【离婚的事想好了没有?】
【离婚的事想好了没有?】
两句话像两把刀子插在他心头上。
手机屏幕一直停留在这个界面,他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笑了声,笑自己是不是自虐,非要点开来回味一下这被人捅刀子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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