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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椴于是看着白蓉蓉,问:“姑娘哪里有疑惑?”
白蓉蓉微红了脸,缓缓道:“这几日练习《越人歌》,谱子倒是会了,可是弹来弹去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总是无法集中精神。我这么说也说不明白,不如给先生演示一遍,先生再来指点如何?”
商椴道:“如果不是曲子问题,那便是弹奏时的动作与情感投入。为节省时间,我给你演示一遍,你看完再好好揣摩。”
白蓉蓉愣了愣:“啊,不用我先试试吗?”
商椴接过她手中的琴:“不用!”
白蓉蓉本是想借这个机会展示自己琴艺,顺便抒发对他的爱慕之意,没想到他根本不给机会。
不过弦光公子肯为她弹一曲,已是难得,不好再说什么,微福一福退下去。
商椴将琴置于石桌,坐下先试了试弦。
景焕赶紧凑过来:“怎么样,弹什么曲子?”
“《越人歌》可以吗?”
景焕想了想:“行,直白点也好!快点吧,她们往这边看过来了,快快快!”
他说着用力朝扶依方向挥挥手,再指指商椴,意思是他弹的就是我想说的。
叮!咚!
淡淡古琴悠然响起,一曲带着轻愁的《越人歌》在商椴修长手指下缓缓淌出。
今夕何夕兮,得与王子同舟,琴音悠远仿佛带着大家在轻舟上荡漾,耳边传来天籁般的吟唱。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心上人近在眼前,却不知道自己钦慕他的心意,流水迢迢,此去何年才得再见……正当大家沉浸在越女的纯真爱意和淡淡离愁中,商椴手势微转,《越人歌》即刻变成《相思曲》。
前奏浅浅的哀婉瞬间将人拉入一种孤独的相思苦痛中,扶杳一下子被触动,她遥遥望着弹琴的商椴,他这是在借曲表达对她的思念吗?
扶杳跟着他的琴音,一时回忆起两人在山上那段无拘无束的美好时光,一时又陷入分离时不知何时再见,更不知未来如何的迷茫。接着就是缠绵入骨的相思,思念他的拥抱,他的吻,他身上的味道,他火热又克制的感情……最后的最后,琴声开始诉说对未来的期许和执着,仿佛在说:再等等我,来日必定冲破重重迷雾,握紧你的手,带你自由奔向远方。
随着琴声戛然而止,扶杳眼角微湿,心中对他的一点怨愤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景焕抚着胸口,一副欲泣状:“太好了,弹得太好了,我从来只知弦光才学好,却想不到琴艺也是一流。从前我还不服气,为什么我丰都女子心里想的嘴里念叨的都是你弦光公子?我堂堂四皇子,长得不说英俊潇洒,起码也是玉树临风,再加上这等身份,她们为什么看不到我呢?”
他叹息着:“今日才知,并非我不够好,而是你实在太好。”
商椴将手从琴上收回,好笑地看着景焕:“我竟不知道在四殿下心中,椴的份量如此之重。”
景焕真心道:“还好,你喜欢的人不是扶依,不然咱俩就真要反目成仇了。”
远处,扶依看到扶杳偷偷抹了一下眼睛,不禁心生忧虑。她试探着问:“大姐姐,刚刚商公子弹的曲子是给你听的吧?”
扶杳装傻:“给我?不是给你的吗?我都看见四皇子给你招手了。”
扶依有些羞怒:“还说呢,他可真是不要脸,让人弹什么《越人歌》,说得好像我在暗暗恋慕他似的,不就是个皇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喜欢,喜欢裴少盛都不会喜欢他。”
一旁的扶翩大吃一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扶依立刻装出可怜样儿:“没有,我开玩笑的,我什么都没说。”
扶翩上下瞟她两眼:“小小年纪,不要学得口无遮拦,回去小心我告诉母亲抽你。”
“哦,下次不敢了!”扶依乖乖认错。
这边景焕还在拉着商椴问:“你说,她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不生我的气了吧?”
商椴一边将琴装好,一边答:“可能不生气,也可能更生气。”
“为什么?”景焕不解。
商椴站起来,似笑非笑看着他:“如果她觉得你代入的是越女,自然不会生气,反之,她若认为你代入的是王子,那只会更生气,会觉得你狂妄自大,内涵她偷偷爱慕你。”
景焕一下子呆了:“不会吧,是我献曲给她,不是她献给我,我怎么可能代入王子呢,我肯定是歌者越女啊!”
商椴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换别人肯定没有误会,可谁让你,真是个王子呢?”
景焕当场石化。
商椴走到已经听愣神的白蓉蓉跟前,简单交代几句如何将感情融入琴音和指法的技巧,、将琴还给她:“难得好琴,别辜负!”
白蓉蓉几乎是闪着泪花接回琴:“有先生这句话,蓉蓉必定勤苦练习,不负先生期望。”
这时,郑如蔓挽着宋汀然走过来,高高兴兴喊道:“二哥弹得太好了,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啊!”
宋汀然跟着笑道:“好在今日不是赛琴艺,不然先生这一曲之后,怕是没人敢再弹。”
商椴礼貌颔首:“过誉了,没其他事的话,你们聊,我先过去。”
郑如蔓赶紧道:“二哥等等,待会儿要作诗,你帮帮我吧!”
宋汀然也道:“汀然于诗词亦不精,还望公子多提点。”
商椴想了想,看着她们道:“其实在诗词方面,我真不是裴姑娘对手,甚至比我大哥都不如,两位若想要指点,找他们任意一个都比我好。告辞!”
郑如蔓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咬了咬唇,她就不信了,能将《越女歌》跟《相思曲》弹得如此缠绵悱恻的人,怎么可能对女人没兴趣?她一定能找到办法的,一定。
刚回到男区,郑如蔓的哥哥郑如弘便跑过来在商椴肩上捶一下:“我说你什么情况,怎么总对我妹冷冷淡淡?”
商椴用手轻轻弹一下他刚刚碰过的地方,冷道:“怎么,当哥哥的这么迫不及待想将妹妹送出手么?”
郑如弘怒了:“你小子什么意思?这些日子躲着我不说,见面了还要阴阳怪气,我哪里得罪你了?”
商椴淡淡瞟他一眼:“别太高看自己,我为何要躲着你?你也不值得我阴阳怪气,劝你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别惹我!”
“我草……”
激怒的郑如弘一拳挥过来,被商椴轻松捏住,稍微用了一点力,郑如弘腿一软,差点跌下去。
“干什么干什么?”景焕赶了过来,“今天什么场合你们在这儿打架?给对面姑娘们看见还要脸吗?快松手!”
商椴轻轻一推,郑如弘往后退出好几步,终于站稳,他咬着牙:“好你个商椴,你给我等着!”
商椴根本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看着郑如弘离开,景焕也有些奇怪:“我听说你们是很好的朋友,今天怎么了?”
商椴冷笑:“是看见你蒙难便落井下石,恨不能将你生吞活剥的朋友,不提也罢!”
想到前世落难后这些人的嘴脸,商椴只觉得恶心。对那几个翻脸的女人他还能保持表面礼貌,但这些男人就大可不必了。
景焕便也不问,拉上他:“走,去看看诗题,待会儿我要讨个彩头送给扶依,不然真对我误会大了。”
差不多半柱香之后,云安郡主宣布诗赛开始。
规则是一炷香时间内,每个人在廊上挂的诗题中选一道,按诗题内容及上面要求的韵脚作出一首七言律诗,署名在宣纸背面。
当然,有余力的人可以一次写多首,排名只看优劣,不分多寡。
接着云安郡主展示了前四名的彩头。其实原本只安排前三的,但是今天来了个不速之客四皇子,怎么着也要让他个位置,便临时加了一名。
第四名彩头是时下贵女们都极为喜爱的金蝉玉叶发簪,取金枝玉叶的好意头,好看又讨喜;
第三名双体鸟形玉佩一对,比翼双飞,拿来作为聘礼再合适不过;
第二名御赐东珠一颗,颗大莹润,圆湛光洁,甚是可爱;
第一名甘华草一株,是道家炼丹用的高级药材,据说服下可魂游太虚,观遍万千世界,极为珍贵。这东西是一道人进献给云安郡主的,她也不知真假,在家放着也是浪费,便拿出来做个彩头也给大家开开眼界。
郡主每展示一样物品下面就是一阵欢呼喝彩,都是时下流行的玩意儿,贵重倒在其次,主要寓意极好,青年男女们都喜欢。
唯有最后一件甘华草拿出来,人群里只是一片窃窃私语。毕竟炼丹这玩意儿都是追求长生的人感兴趣,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不想着轰轰烈烈以血荐轩辕就算好的,哪里会要长生?
见这个压箱底的宝贝遇冷,云安郡主特意多解释几句,说这个不止炼丹能用,它入药还能挽救暴毙之人,可以说是救命神草。
之前说炼丹就够玄乎了,这会儿还能救死人,众人更加不信,纷纷笑闹起来。
这时,扶杳突然走上前,问云安郡主:“郡主,我好像听说过这种草药,能允我近看一眼吗?”
有识货的人郡主当然高兴,可当她眼光投到扶杳身上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甘华草”出自《西游记》,杜撰非真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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